谭星悦看出苏寒的不甘,走到他的身边,劝慰道:“这件事,怪不得你,云水天水患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苏寒。不要太过自责。”
    苏寒点点头,这才惊觉自己忘记要用灵力阻挡雨势的习惯,赶紧运气将身上的雨水震开。
    那些水汽便围绕在他的身边缓缓转了几圈,再落到地上。
    巨大的雨幕中,洪水的声音响亮轰鸣,若不是倾注灵力说话,根本听不见彼此在说什么。
    “看到了吗,在我们右前方,那里本来有一座城,城里至少有三百来口人,有的是当地人有的是被流放的罪人,他们混杂住在一起,这里的特殊环境让他们放下身份的芥蒂,平等生活。”
    苏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凉,在雨幕中被灵力扩散开,雨声和洪水翻涌的声音在这一刻成为陪衬。
    他继续道:“若是能早些时候,或许这是可以挽救的!”
    “苏寒。”谭星悦再次轻唤他的名字,“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半路上杀出浮屠堂的死士来,还遇上了十分麻烦的瘴气水邪,能够平安脱险实属不易。
    浮屠堂要杀的人,除非金主撤销追杀令,否则不死不休。
    未来他们还会继续面临这份危机,随时有性命之忧。
    谭星悦同样是心软之人,见不得洪灾造成的损失。
    可同样的,她也不忍心看苏寒如此自责,她更担心苏寒的安危。
    从一开始,谭星悦对苏寒的倾向就十分明显,从不需要犹豫。
    廖莫星小时候在云水天生活过一段时间,也经历过水患。
    但他从来没来平原地带感受过,如今一见,只觉得心惊肉跳。
    连一向拿在手中耍帅的扇子也摇不动了,紧紧捏在手心,差点要捏碎。
    “苏师弟,走吧,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力挽回。”
    苏寒捏紧了拳头:终有一日,我会强大到能够护着整个龙吟大陆!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呼喊。
    在远处的山头之上,有个小小的结界,淡淡微光,在雨幕中若是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是北林!
    北地里还有人活着!
    苏寒瞬间收起沉重的情绪,带着谭星悦和廖莫星赶往结界所在的方向。
    见苏寒到来,北林露出欣喜神色:“苏兄弟,你总算来了,那日你走后,结界就越发脆弱,随着外面水患越来越严重,我担心撑不到你来,就先带着城里的人转移到山上。又恰逢遇上一只赤焰兽经过,我带着人将其追捕,这才得以暂时在此处生存。”
    在苏寒没来之前,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北林肩膀上,这会儿好容易有个倾诉的人,北林便一口气噼里啪啦交代了个清楚,又问道:“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为何不走?”苏寒在这些人之间环视一圈,“既然已经选择弃城,为何不干脆走远一点?”
    北林长叹一声:“有些人是不想走,有些人是走不得。”
    他抓着身后最近的一个人,让他走到苏寒面前,再微微施力,指着那人的脖子说道:
    “像他,就是被流放到此处的人,身上有官家的地缚灵,是走不出这一片区域的,就算强行离开,地缚灵反噬,会慢慢将他们整个身躯灼烧殆尽。”
    原来这些人脖子上的印记,是地缚灵的标识。
    换句话说,是官家给出的烙印,带着羞辱的意味儿。
    苏寒微微一愣,他早听闻一些惩罚,但没想到,上头的人对流放的犯人也这般无情凶狠。
    把他们流放到水患最为严重的平原,又有地缚灵作为束缚,本意就是不想让他们苟活,若不是有北地收留他们,只怕早就死在这里。
    “在旁人眼里,这些人都是死不足惜。”
    北林带着愤恨的语气,“既如此,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却还要假惺惺搞流放这一套。”
    苏寒嘲讽一笑:“这不就是他们的风格么。”
    北林又说:“那日烧毁符纸,向公主传送讯号,谁知道东方家的人赶在公主前头来了,不过我知晓他们是关家的人,说的话都不可信,果然,那些人转头便将洪水引至城内,实乃可耻!”
    东方鹤查到凤天印的消息肯定会让人来验证。
    验证后又不想让外人知道,定然会清理痕迹,但下手害死这些百姓,未免太狠了点。
    苏寒微微皱眉,摆手打断北林对官家的各种怨恨:“先不说这些,我们想想应对的方法,雨势很大,外面漫天洪水,有一只赤焰兽也无济于事。”
    “这边请,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即使城被淹了,北林的城主身份仍旧起着极强的作用,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当然,随着苏寒等人的到来,他们也对苏寒十分尊敬,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赤焰兽就在结界的正中央,高大威猛,懒洋洋地卧倒在地,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便毫不在意地睁开眼斜睨一眼。
    这只赤焰兽不同于陈礼饲养残害的那些赤焰兽。
    它看上去很冷静,对人没有敌意,乖乖地散发着自身的灵力,将水邪阻挡在结界外。
    “只能说你们运气好。”
    苏寒蹲下来,在赤焰兽的背上摸了摸,“这只赤焰兽,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年岁了,竟然被你们遇上。”
    “两三百年?!”北林很是诧异,“但它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苏寒无语:“正常修炼的赤焰兽本来就对人没有攻击性,只是它们的名字唬人罢了,否则又怎么能成为云水天的神兽。近年来,有些人为了得到赤焰兽的灵核虐杀其同伴,才会激起一部分赤焰兽的攻击性。”
    “像这样的赤焰兽,应该是常年与世隔绝,没有被迫害追杀过。”
    北林了然:“难怪,我们跟着它,就能安全躲开洪水,穹顶崩塌的瞬间,它也从天而至。”
    这时人群中爆发一阵讨论,随即有人带头给赤焰兽跪下。
    熙熙攘攘间,所有人都下跪了,包括一向北林,也同样匍匐在地,对着赤焰兽恭敬磕头,发出虔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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