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也同她一样。”
    “什么?”
    陆朝暮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什么同吴映月一样?
    他是在说,他和吴映月一样也快要回京了?
    “不是这一句,”萧景桓冲着她微微摇头,“吴映月要回京了,舍不得你,才来宋家陪着你,那么,我也是。”
    “你…………”
    萧景桓又一次毫不遮掩自己情绪,肆无忌惮的将心底想说的话这样说出来,简直就像是一团火,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都要点燃了一般!
    再加上他为她穿戴披风,双手抓紧了她的肩膀,一系列靠近的举动,本来就让她面颊红成了一片。
    如今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叫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似的。
    羞赧的少女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开几步,离这个油嘴滑舌,专门说出漂亮话来叫她心绪不宁的人远一点。
    可是,她的肩膀早就被萧景桓给死死的扣住,她根本就逃离不了,也动弹不得。
    “好了,你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陪着我一会儿。”
    萧景桓抓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清芷园的花园里走去。
    虽然如今已是深秋,许多花都凋谢了,但是,裴氏当家之后,一心想将宋家给打点妥当,故而,特地找了花房的人给宋家各位姑娘的院子里,都送来了好些形状各异、姿态绝美的菊花。
    再加上花园深处,还有一些没有凋落的秋桂。
    秋桂甜甜的香气,再加上各色各样的菊花,如今这小小的院子,也还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景桓领着她到花廊下坐下,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一小袋用锦囊装着的瓜子。
    “吃一点吧。”
    “……”
    陆朝暮瞧着萧景桓递过来的瓜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谁能想到,当朝圣上的第五个儿子,不仅夜闯姑娘的闺房,还带了瓜子要递给她吃。
    这事情说出去,恐怕是谁都不敢也不会相信的。
    “吃吧,听人说,我母妃过去也最喜欢吃瓜子了。”
    萧景桓见她迟疑着没有动静,便径直将瓜子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
    陆朝暮这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母妃,心里不由得沉了沉,就问说:“你的母妃……她……”
    “她已经死了,生我的那天,太医说我胎位不正,我母妃难缠,足足两天两夜都没能将我给生下来,把我母妃给生生拖死了。”
    萧景桓一边说着这些事儿,一边淡淡的吃着瓜子,神色平淡极了,像是这些事情同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陆朝暮却不由得眉心拧紧了。
    他的母妃因为他而死,想来,他心里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儿,就会很难受吧?
    可萧景桓磕了一颗瓜子之后,却摇摇头说:“也算不得多难受。”
    “怎么会?”
    萧景桓的话叫陆朝暮心头不由得狠狠一跳。
    他的母妃因他而死,只要是个正常人吸了肯定都会有许多愧疚,他怎会觉得不难过?
    “觉得我心头冷么?”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萧景桓直接扭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
    “我……”
    他的问题太过犀利,叫人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到才好。
    说他心冷吧,他又不像。
    且不说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他帮过她多少次,便是金陵城遇到雨灾,百姓少有粮食的时候,他也能出一份力,就说明他绝不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
    再说了……
    陆朝暮的目光落在了萧景桓手中的瓜子之上。
    瞧着他嗑瓜子的动作那般的熟练,而且,若不是知道自己的母妃喜欢嗑瓜子,若不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回忆自己的母妃,他就不会特地拿了小锦囊将瓜子贴身带着了。
    所以,他应该不是心冷。
    而他不因为自己的母妃因为他难产而死,想来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你果然聪明。”
    萧景桓又笑了笑,再磕了一颗瓜子之后,便站了起来,往前慢慢的走了几步。
    “就在前不久,我过去派回京城的人,终于查出了当年我母妃难产而死时的异样。”
    他的母妃虽说不是皇后,不是贵妃,但也是圣上放在心里的人。
    在后宫里,有圣宠之人,饮食起居都不会受到怠慢。
    母妃被人精心伺候着,太医院也是隔三差五就会为他的母妃请平安脉。
    这么多次,太医院的医案里,始终记者母妃胎象安稳,母妃自己的身体也很好,心情也很好。
    既然一切无异常,那么,怎么会忽然间在生他的时候,就胎位不正难产了呢?
    胎位不正,可不是一件小事。
    再加上能进宫当太医的人,医术肯定都不会太差,他们怎么就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一点也没能觉察到他母妃有胎位不正的情况呢?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陷阱或阴谋的!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他母妃的难产,或许是有人刻意造成的,所以,他这心里才不会觉得难受。
    只会想要等到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就将那些在暗中对他的母妃做过手脚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找出来,然后,便是让他们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陆朝暮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披风。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萧景桓是皇子。
    有着这样的身份,处在那样的位置,肯定有不少人心里藏着自己的私心。
    正如方才萧景桓自己所说的那般。
    虽然他的母亲并非皇后,也不是贵妃,却能够得到当今陛下的圣宠。
    肯定就会有人担心,若是这样一位宠妃还生下来一位皇子,而且,若是一位能够得到皇上喜爱的皇子,多少人的前路就会被他们母子二人给阻拦了。
    所以……
    陆朝暮其实是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毕竟在皇家深宫那样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波云诡谲的地方,为了自己的前路,就算设计害死了一个妃子又算得了什么。
    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人敢说自己的手是干净的。
    便是在宋家这样的地方,不也是藏着一桩又一桩的秘密,有着一件接一件的阴谋么?
    “呼……”
    陆朝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年,问:“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母妃之死或许并非偶然,那么,你回京之后就会……”
    “我会将那些人都找出来。”萧景桓的声音异常的坚定。
    虽然,现在对于皇上来说,对于满朝文武来说,他依旧是那个生而不详,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对大夏来说就是个隐患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会想办法,一点一点的改变如今这样的局势,重新站到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地方和位置。
    陆朝暮:“……”
    他果然是这样想的。
    身为皇子,他自然背负了许多。
    要面对的危险和陷阱,也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同他遇见的时候,她就想要同他拉开距离,就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但是,此刻,她知道他就要走了,还是不由得提醒一句:“前路千难万险,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陆朝暮的话,轻轻的,浅浅的,却像是一盏明灯,瞬间就照亮了萧景桓的眼瞳。
    他转过头来,紧紧将面前的少女瞧着。
    像是想要确认,方才他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少年郎心头有什么东西不断跳动着,他望着她的眼睛,“你方才是不是说,让我照顾好自己?”
    陆朝暮:“……”
    他明明都已经听见了,好好的,为何还要再问一次?
    少女面色一红,下意识间就转过身去,不想对上他的视线。
    可是,他明日就要走了,他可不想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这样直接走了。
    所以,即便她转过身,低下头,他还是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又一次问说:
    “明日我便要同我那些兄弟一同回京了,你方才说了什么,能再说一次么?”
    “……”
    陆朝暮抿着唇,没有动静。
    萧景桓见状,神色便不由得暗淡了些。
    所以,他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都还是不肯说一句他想要听的话么?
    这样想着,萧景桓便站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开几步,呈现出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趋势。
    但,就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花廊下又传来了女子浅浅的叮嘱。
    “回京之后,万事小心。”
    “!”
    萧景桓望着夜色的眼睛,即刻就亮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过来瞧她,而是身姿越发挺立了些。
    “放心。”
    然后,夜色中,萧景桓好看的身影,便如同一阵风般,风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萧景桓都走了,陆朝暮还在花廊下坐了一会儿,瞧着他离开的方向,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才终于站起身,回屋子休息。
    第二天清早,是吴映月先醒的。
    她瞧着床边随手放置的一件披风,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她记得昨晚睡下的时候,是没有这件披风的啊。
    难道是朝暮半夜的时候起来过,她没有注意到么?
    不过,吴映月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许是朝暮到了晚上睡不着到外面走走也是正常的。
    很快,她就将这件事儿给抛在了脑后。
    等到陆朝暮醒了之后,她们两个便一同收拾妥当,前往书院念书,瞧着那样子,俨然就是亲姐妹一般。
    但是……
    在吴映月和陆朝暮去书院的路上,她们身后有一个老婆子一直都在小心观察着。
    她小心跟在她们二人身后,一会儿听到吴映月说舍不得离开,一会儿又听到吴映月说想让陆朝暮同她一块去京城,最后才听到陆朝暮说她最近其实并没有要去京城的打算。
    老婆子将陆朝暮所说的话,仔仔细细的都记在心上。
    等到她们两个人进了书院之后,老婆子便即刻转身,飞快往北城门的方向跑去。
    老婆子心里记着事儿,着急要将事情给办好,就没注意到,在她出北城门的时候,还有一个脚步轻快的男子跟在她的身后,也在暗中偷偷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
    到了晚上,吴映月睡熟之后。
    凤月才轻轻来到陆朝暮的床边,掀开床幔,小声将陆朝暮给叫醒了。
    陆朝暮一直都没睡得多沉,凤月才轻轻推了她一下,她立马就醒了过来。
    陆朝暮见凤月神色凝重,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说,便朝着门外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有什么事儿出去再说。
    很快,陆朝暮就跟着凤月出来了。
    庆桂早就候着了。
    他一见到陆朝暮出来,便即刻上前将今日所见都说了出来。
    “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婆子,姑娘你和吴家姑娘出门之后,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听了一路,然后就和上次一样,从北城门出去之后,到了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我不敢进去,怕被那婆子给发现了,只在外面守着,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就看到有信鸽从那院子里飞出来。”
    “还真是这样……”
    她之前就在想,她迟早都要回京的。
    但是,她却不想让大伯母觉得,她是为了查她父母的事情,因为怀疑大伯母才回去的。
    再加上之前庆桂就说了,有个老婆子一直在听偷偷探听她的消息。
    所以,之前吴映月在书院里、在清芷园里问她要不要回京城的时候,她才会故意说自己不想回去。
    就是为了迷惑这个为大伯母传递消息的老婆子。
    而现在!
    庆桂这番话,正好就说明,那老婆子听到了她同吴映月的话之后,知道她最近没有回京城的打算,特地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京城的大伯母的。
    这一切,完全按照她的预想进行。
    所谓正中下怀,应该就是这样了!
    所以,陆朝暮深深沉了一口气,静静望着夜空,浅浅笑了笑。
    虽然,她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成才能回京城。
    但是,她已然觉得,等她回到京城之后,肯定会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便有些等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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