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就要问问师傅,可以殴打病人吗?
    这场战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打得格外艰难,听说东周那边重新派了主将,看那边那位安插奸细且毫不可惜自己的死士,看出他的手段雷霆,绝不留后路的动作。
    不好对付啊。
    三天后,前线传来消息,东周暂时收兵,在一处防守极佳的峡谷处支起了大帐。
    为宇文焰出谋划策完事的萧守这才想起来已经装了好几天奄奄一息病号的息夫幽来,揉揉困倦的脸,让人领着去看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经过通报,掀帘进去的萧守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床边,看着几张白虎皮拼接而成的床毯,啧啧两声,真奢侈,才将眼神移到苍白如纸的息夫幽脸上。
    “对方都中场休息了,你怎么还没恢复过来啊?是不是装的久了,懒筋就犯了?”
    萧守话音刚落,息夫幽竟然对着他喋喋不休的脸一通喷,血洒满脸,触目惊心,萧守被那一幕给震住,脸上的血珠滴滴答答滑落,在下巴处汇成大滴血珠,也没动手抹去,他眨眨眼。
    “喂,你这……难道有什么隐疾?被我气得给旧病复发了?不然我刚说完你就吐血,是几个意思……”萧守呐呐地扯着嘴角讪笑。
    息夫幽看着满脸血略显狼狈的萧守,拿出洁白的手帕擦去嘴角的血,手臂搭在膝盖处,随意闲适的坐姿,咳几声后笑出声。
    若不是刚刚喷血的一幕,和正常人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虽然脸白了点。
    不过,这一脸娇柔惹人怜惜的模样是摆给谁看!
    我一大老爷们会怜惜另一位大老爷们?你真以为你是朵娇花了么?!
    就算是花,也是朵耐操的塑料花!
    我这么有原则有节操,三观正的不能在正的人怎么可能心疼一朵塑料花?!笑话!
    萧守淡定地把脸上的圆片简易眼镜拿下来擦了擦,重新带好,深深叹口气又吸气,才磨磨蹭蹭一脸大义凛然慷慨赴义地挨近白虎皮上的息夫幽,不容置疑地摸上他的手腕,拧着眉检查。
    息夫幽望着他白白嫩嫩的脸一动不动,萧守感受到他的视线,后背忍不住冒白毛汗,摸了半天脉搏也没摸出个头绪,倒是又搞出来一脑门汗。
    “你脉搏怎么絮乱,跳得异于平常的厉害啊?”萧守疑惑,该不会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吧?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不是每一个富二代都能福泽绵延,看,心脏病吧!
    “大概是因为看到你来了才这么异于平常。”息夫幽眼风一扫,那俊美到近乎妖异的五官,让萧守晕头转向,愤愤地瞪着一双眼,谴责乱施法的人。
    哈哈哈……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照神经病越来越多发展下去,这个世界注定不会好了……
    息夫幽看着呆住的萧守,气若游丝地又咳嗽几声,勾着唇,那弧度简直是把一身骨头都给看得酥软,手脚无力的萧守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后知后觉地明白,被耍了。
    拿起旁边的枕头丢到他身上:“有毛病啊你!”
    被砸个正着的息夫幽捂着伤口皱着眉哀怨:“我可是病人,你敢对孤如此不敬!”
    看到他雪白的里衣渗出血来,萧守心里不好意思面上却又拉不下脸,只好板着脸走过去,直接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
    息夫幽大大方方地伸开手臂,任他欣赏自己的伤和肌理分明的傲人身材。
    表情只能用一句贱贱的电影台词来形容:请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兄台,你想多了好吗?
    萧守看他不知廉耻的样子,哼了声,自动无视。
    他看伤口挺深的,小药童说他还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原来并不是在骗人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那晚会有袭击吗?怎么还伤成这样?”
    息夫幽看着他,眼神脉脉,没说话。
    萧守径自YY,然后嗤笑道:“该不会是逞能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太牛逼,中途掉链子给捅得吧?一定是这样!”右手拳砸在左手掌心处,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还冲息夫幽得意地扬起下巴。
    息夫幽一脸无奈的模样摇摇头笑而不语。
    还是躲在外面偷听的小药童听不下去,不顾师傅的拉扯,火烧屁股的冲进去,冲萧守投去鄙视的眼神。
    “我们殿下武功那么厉害,要不是先生你喝得烂醉,为了保护你,他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为你挡一刀还没完,又挡了两刀!”如诉如泣的声音仿佛恨不得自己给太子挡下那些该死的刀剑。
    听到那句,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重时,萧守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但这个时候不是他计较体重的时刻。
    他闻言,看向冲他媚眼的息夫幽,望天道:“只不过保护个人而已就无法自顾,这也叫武功厉害吗?”
    小药童看着白眼狼,气得牙根疼,要不是息夫幽不在意的拦下他,估计这会儿正跺着脚愤恨不已地要用头撞萧守,以解心头只恨。
    还是息夫幽让他留着药箱后出去,萧守才解了他的尴尬,他不说话,亲自给息夫幽伤口换药,果然不止一处,腹部和背部以及手臂上,萧守甚至能够想象它们泛着森森皮肉的时候是如何渗人的画面。
    先用烈酒消毒后才开始细细涂上药汁,再撒上粉末,轻轻缠上纱布。
    “帮我挡刀?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良心,关键时刻还记得我,小民欣慰不已,感激涕零,感激涕零。”
    “像你这么稀缺的能人异士,总觉得不好好保护起来,是我北夏一大损失。”
    息夫幽说完,快绷成一根弦的萧守终于放松下来,这才对嘛,有利所图才会救我,艾玛,差点以为这家伙爱上老子了。
    因为小药童的话,吓得萧守都快大小便失禁走不动路,此时听完他的解释,没心没肺地舒展开身体,一脸如释重负。
    他冲着息夫幽笑得像小区热心的居委会大妈,更加细致地换药。
    看在你小子这么上道的份上,一定助你踏平欺人太甚的东周!
    弄我们家娇花一身伤!毛玩意,看爷不削他给你报仇!
    ——某位有名无实的落魄小王爷,您真的不是因为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被捅了窟窿的缘故才想要踏平东周的吗?
    息夫幽看着低头给他腹部上药的萧守,哼着歌的萧守并没有看到他意味不明幽暗难辨的眸子。
    《萧氏六韬》上记载的阵法和计策确实闻所未闻,让人看后醍醐灌顶茅直呼惊世之作,但拥有奇才谋略的人似乎并不是只有萧守一人。
    经过一个月的交战,让北夏占领的东周其中一处城池重又被对方追回,然而对方并没有罢手的迹象,似乎定要分出个胜负。
    不,不仅仅是胜负,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北夏打持久战的准备。
    萧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野心勃勃,他不禁也开始忧心起来。
    荒凉的草原上,极其平静的一天,萧守刚走出大帐,便从天上飘下雪花,一朵朵晶莹剔透有棱有角的雪花从小小的可爱模样渐渐变作鹅毛大雪,望着天空时,仿佛一枚枚黑色的石子从天上砸落。
    乌压压一片,源源不断,很快便将地上铺了一层,洁白的雪却无法掩盖土地的脏污。
    站在大帐外的萧守裹紧狐狸毛的马甲,他穿着厚实,戴着帽子和眼镜的像一只过冬的胖松鼠,圆滚滚,一脸憨憨的模样,根本与息夫幽并肩商讨策略时的灵气聪慧的样子联系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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