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娟拿着同样的瓷砖,去京市这边的建材市场对比了一下,去佛山直接采购起码要便宜三分之一。
    而且她跟范晓军买的多,少的就更多。
    范晓娟打电话过去问价格。
    那边首先问要买多少,买得多价格当然就便宜啦。
    范晓娟想了想:“我是在村里盖房子的,卫生间是90*120的大小,厨房是90*180的大小,另外中间阳台有一段过渡,都是90*120,卫生间跟厨房要贴到顶。”
    那头沉默了一下:“多高的层高啦?”
    “两米五。”
    “大姐,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批瑕疵料,就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要卖也不太好卖,有些是颜色上没染好的,价钱嘛我给你算六折,晓敏跟我说你这是出租房,贴厕所跟墙面的,就没那么讲究啦。”
    范晓娟心里一动:“有多少?”
    “多的很拉,你要这两倍都有!”
    “没啥质量问题吧?”
    “姐,我老实话说,这种地砖是白的,染了别的色不好看才卖的,你说多难看吧也没有,最难看的那批工厂做废料处理了,要不我拍个照,给你寄照片过来?”
    范晓娟那头挂了电话,心里头一琢磨,其实这些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来也只要买一千二百多个平方,按两块钱一方算,也就是两千五,带上运费那些也就三千块,如果把客厅跟卧室也都贴了,也就多了两千多平米,加起来也不过五千。
    不如趁着价钱便宜,索性贴了。
    等到佛山同学寄了样片过来,范晓娟看过,连卧室跟客厅的砖也都找他定了。
    电话里面听说以后又吃了一惊。
    同学很豪爽的说:“小小意思啦,姐你要买那么多,我给你给最优惠的价格啦,这批瑕疵砖是你捡到啦,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个价格了。”
    也算是捡了个漏。
    这样算下来,买砖的钱也就跟之前预算差不多。
    可是刷一看,家里面全贴的是地板跟瓷砖,看上去特别高档。
    范晓娟心说,卫生也好搞呐,不然以后住着人还要维修才麻烦呐。
    而且连买砖带贴砖,一共也才一万多,真心不贵。
    六月份就开始动工贴砖。
    七月份有考试,六月份范晓娟就开启闭门苦读的模式,范大舅知道她忙,毛遂自荐给她看着工地,这期间有事就给范晓娟来个电话,范大舅以前在外面也是做生意的人,做起这些来也算是驾轻就熟。
    到了七月初,考试考完了以后,才卸下肩头重担。
    考完,范晓娟找了一天回到了村里。
    这会儿村里已经不止她一家在盖房子了,但谁家地基也没有她家大,王秀云眼馋了很久,跟丈夫也絮絮叨叨过好多次,奈何范大舅一点旁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是看着娟儿在外面忙,他又恰巧闲着,左右没事就帮她顶着工地呢。
    可范晓娟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大舅爱喝酒,过来的时候给大舅带了两瓶茅台。
    范大舅头一回收到这么好的东西,挺不好意思的还要推辞。
    “那哪行呢,这一个多月多亏大舅给我看着,这酒就是买给您的,拿回去我也喝不了。”那茅台可是好酒,范大舅好这一口,可也没奢侈到给自己买个茅台喝喝,他替范晓娟肉疼。
    王秀云可知道这是好东西,琢磨着这酒得收着,过年时候拎回娘家拜年当年礼多体面,她跟兄弟关系好,前头盖房子的时候,都是王大舅在工地上一直守着。
    这样想着,王秀云谢过了范晓娟,准备把酒收起来。
    谁料到范大舅说:“晚上在家吃饭,拆一瓶尝尝。”
    “啥?”
    “整点好菜,村里不是有人钓鱼吗,买条大鲤鱼过来,晚上我做个红烧鱼块。”范大舅做菜很有一手。
    “你说啥呢,你平常不就整个二锅头。”
    “那不是我外甥女给我送了茅台吗,有茅台谁要整二锅头。”范大舅不满的说,乐呵呵的出去找鱼去了。
    范晓珍刚好回来,手挽着手两姐妹一道去工地看看。
    这会儿人都不兴给浴室和厨房贴砖,可范晓娟不是为着以后着想么,贴了砖持久,以后省去了功夫翻新,再说现在的物价也低,装修起来也不算特别贵,另外刷个大白墙,地上找平完事儿就能出租。
    范大舅办事可细心,人也好相处,跟工头和工地的人处的都不错,工期赶的就还挺紧凑的,这才一个半月的功夫,两边屋子的瓷砖就贴的差不多了,墙面上早就刮好了腻子,就只差刷大白墙。
    两人一走进去,范晓珍就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左看看右看看的,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一直啧啧有声说:“姐,不是咱们亲姐妹我才说这种话,看了那么多房子,就你这套房看着是最好的。”
    “那可不,我这可下了大本钱。”
    “咱们上大哥那边瞧瞧去?”
    “有啥好瞧的啊,都一样。”一层二十套房,从单间到一房到两房都有,边套盖的大一点,两边盖得一模一样。
    范晓珍提议的车棚也盖好了,还建了拴自行车的墩子。
    “姐,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呢,就你盖的房子最好,咱这边也快完工了吧。”范晓珍想帮她同事打听,他们单位的人听说范晓珍姐姐家的房子快盖好了,都说要来瞧瞧。
    “还早着呢,刷大白墙就得十几天,这地上还要再刷一层刷光亮了,你看到没,插座还没装上,灯也还没装,好多小事儿都没整呢。”
    “那你叫我爸给你盯着,晚上的茅台可不能给他白喝。”范大舅这辈子没干出什么大事出来,却是个很享受的性子,就算是再没钱的时候,也没打过散装白酒喝。
    就着范晓珍的发言,她爸爸可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哟,晚上那茅台给他乐的哟,简直能升天了去。
    “大舅现在在干啥?”
    “能干啥,跟一群农村老头在瞎折腾呗,他也在村里买快宅基地,现在一问最少要一万块,咱不是农村户口,又没多出来的儿子,村里头不给分。”
    “现在批地这么难呐?”现在农村户口可不稀罕。
    “可不是么,原本也没这么难,咱们京市地儿大呐,往南走,多大的地方,家家户户几亩地的庄稼田,可咱们村就不行,附近搞什么工业园区,盖了好多小厂房,还有好些个小企业往这里搬,你不觉着现在往咱村里头找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么?”
    范晓珍是从南方大城市回来的,那经济思维就是比当地人敏锐。
    范晓娟点头说:“可不是,往年我看来问的,什么房子都能租,现在来问的,都要挑挑拣拣的。”
    范晓珍深表认同:“原本来咱们这租房的,那都是来打工的工人,拖家带口的能遮风避雨就好,现在不一样啦,周边儿的小白领都往这边钻,就是知道咱们这里房子便宜,环境又好,咱支书精着呐,我跟我爸讲,趁着现在能弄一块地,赶紧弄啊,小叔叔家里就买了块,我偷偷跟你说,是人家里耕地。”
    这会儿管的没那么严,有人就把耕地偷偷给卖了,比宅基地要便宜。
    然后再去搞搞关系,村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把土地证给办下来,办下来就能盖房。
    在这方面,范小舅就精明多了,回来就找了一户人家买了块耕地,也就三分地,两百平米不到的地方,可是四层小洋楼盖着,准备一楼自家住,楼上出租。
    范小舅计划的没有范晓娟那么长远,他们也就装修个一楼,上面的房子一层房子只搞了一个洗手间,一个厨房,而且还都是大户型,都是照着他们自家住着的模样修。
    范晓珍去看了,就觉得差那么点,小叔叔就没大姐这么有长远规划。
    这以后,谁还跟人一起共用厕所啊,那都不是一家人,不争抢得打假?
    她私底下跟爸爸说了这事儿,她爸爸(范大舅)也觉得外甥女这房子盖的好,现在看起来话的钱多,可以后就占便宜,房子盖好一点,分的也多,租出去就很划算了。
    范大舅心里面盘算着这事儿,地皮买好了就准备盖了。
    他也不指望单位分房,更不指望能买得起城里头的房子,恰好村里头有个五保户没了,原来的地基破的不像话,范大舅跟村里地价买了来,准备自己起房子,他给范晓娟看过场子,知道范晓娟那样盖才好,也按照兄妹两个的样式盖着,这就是后话了。
    七月份粉刷匠人进场刷墙。
    八月份把整栋楼的暖气片都装上。
    与此同时开始电工进场,挨家挨户的开始装电杠、插线板、水龙头、厨房下水管道。
    这些都是大舅给看着的。
    范晓娟要给钱,大舅还不收,嘴里念叨着:“都是一家人,这样就生分了啊。”
    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要是外甥女是个不懂事的人,大舅心里八成会不舒服,她要是这样硬塞钱,大舅八成就不好意思要了。
    范晓娟也知道大舅是个厚道人,想着以后再贴补他一些:“大舅,听晓珍说,您也在村里头盖房子呢?”
    村里头好,以后还能拆迁呢。
    大舅自己家也开始盖房,比小舅还晚点动工,最近总往工地跑,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却精神多了,浑身皮肤晒得黝黑,头上能看见斑驳的银丝,在阳光下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纠结在一处。
    这大舅跟范母长得是最像的,姐弟两个感情也最好。
    范晓娟过来的时候经过小卖部,买了几瓶冰过的健力宝就是想带过来给看守着工地的大舅喝的,拎开瓶盖递给大舅,大舅这热得正上头呢,一口气就喝干了,从嘴到胃一阵舒爽,喝完还说:“就你最疼大舅,晓珍回来都没想过给我买个健力宝喝喝。”
    家里头没冰箱,也就小卖部里头买的才有凉意,大舅就好这一口。
    这段时间,大舅家里自己也盖房子,但是她这边零星一点事还是要找大舅帮忙,真没考虑到大舅也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印象中那个健硕的中年汉子,头上也开始生出来白发。
    范晓娟这心里头愧疚的跟什么一样。
    大舅是最疼她的,小时候去亲戚家,路上要经过一条河,大舅就把她顶在脖子上,范晓娟现在还记得自己脚丫子在水面上扑腾扑腾踩水,范晓军就在后面狗刨,大舅搞跟绳子挂他脖子上免得他被水给冲走了。
    大舅那会儿还没结婚,就喜欢带着她到处跑。
    那时候他也年轻,转眼都这个年纪了,想到这里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范大舅说:“今年这天可太热了,往年暑假都没这么热,好在你这里房子都搞好了,我那里地基才起出来,不过趁着日头长,赶紧盖,秋天雨水少,冬天再晾上一个冬,过完年就能刷墙。”
    农村人盖房子也起心眼儿,夏天不是日头长嘛,能干活的时间也长,一到夏天秋天,村里面到处都是起新房子的。
    范晓娟点头说是,又问起小舅舅来。
    范小舅那边情况就好得多,赶在酷暑来之前,屋子的壳子都修好了,现在在砌外墙。
    “你小舅舅动工早一些,现在都在刷外墙了,你说我这外墙是贴瓷砖,还是粉刷一下就得?”九十年代,最流行的就是贴小片瓷砖,范晓娟就说贴瓷砖,随主流最好。
    范晓娟从小舅门口过的时候,恰好看见范小舅光着个上半身在家门口搞卫生,叫了一声“小舅舅”,随手也递了一瓶健力宝给他。
    范小舅拧开瓶子,“吱溜”一声,健力宝的气泡从里头喷出来,冰凉的味道沁人心脾,范小舅爽朗一笑,腮边一对酒窝:“你这房子就装好了,马上就能出租了吧,我听说你那里还要招个人呐。”
    第164章
    是的,几姊妹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事儿,谁也没在意,就连范大舅知道了也没多问过。
    可小舅舅这样问?
    范晓娟这心里一想,小舅舅跟大舅妈一个德行,都是特别能过日子的人,要是让小舅舅给她收房租,没准能跟她刮下一块皮出来。
    “我还在跟大舅舅商量这事儿呢,听说大舅舅现在也内退了,现在在家待着呢。”范晓娟就使劲冲大舅舅使眼色。
    范大舅傻眼,他不清楚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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