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徐恒朝,在此见过先生,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是否同意?”
    粱莫眯着眼,端着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愚就是个教书的老头儿,所能做的也就是教书育人,公子所求的超出这些愚也无能为力喽!”
    “呵呵,先生自谦了,先生满腹才学,桃李遍天下,而且教书育人乃是天地之间的大事,先生教人明礼仪、知荣辱、晓古今、通文理,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教书’二字就可以囊括的。”赵恒煦哈哈一笑,“先生为何不入朝为官,这将是我大齐的荣幸,天下百姓之幸也。”
    “唉,公子过于夸奖了,小老头也就是个当了三十多年的老举人,科考屡试不过,说来忏愧,此次科考愚也去了,因为打翻了油灯,点燃了考卷,还差点儿酿成大火,半途就被请出了考场,想来愚实在不是当官的料,老天爷都不想愚祸害百姓。”粱莫苦悲的自嘲一笑。每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是如此,有着大大小小的意外,让粱莫无法真正将科考坚持到底,此次恩科过后,想来他可以死心了,也不会再去参加考试。满身的落寞、无奈,深深的笼罩在老先生的身上,显得如此沉重。
    赵恒煦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老先生并不是不想做官,而是没有机会,不能做官,这就好办了。
    “那是因为老天让先生有更多的人生阅历,赋予先生不同的腾飞途径。有道是大器晚成,先生一定是如此,想我大齐朝怎么可以没有先生这样的能人异士,愿请先生入朝,助我一把。”赵恒煦起身行礼,古有三顾茅庐请名士出山,他赵恒煦也礼贤下士,请大儒为官,一次不成那就再来一次,赵恒煦就不相信了,他会请不动。
    粱莫心中一惊,因为近视一直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哆嗦了两下,连忙挥手让站立在自己身后的孙子出去,“带上门,快!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是。”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三郎还是遵照着爷爷的吩咐出门,关上门后站立在门前守着。
    里面发生了什么,梁三郎不知道,等爷爷让自己推门进去的时候,爷爷脸上虽然极力的隐忍着笑容,但扭曲的脸一点儿都无法告诉别人他是多么的淡定从容,“公子,这是我家大儿的三子,梁宜修,三郎尚算优秀,堪当少公子的伴读。来,三郎见过公子,怎么还不行礼?”
    梁三郎一头雾水,但一向听长辈的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行礼,但依然照做,认识了一直在站立在赵恒煦身后的赵恒泽,得知自己以后就是“徐恒泽”的伴读了,心中不满,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等赵恒煦一行人离开后,梁三郎黑着脸站在父亲的身侧,听父亲问爷爷,“父亲,为何要让三郎当人的伴读,就算那人是公侯勋贵子弟,也不能如此啊!”语气有些硬,他一点儿都不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
    粱莫并没有听儿子说什么,站在庭院内脸上表情不断的变换着,又是哭又是笑,时不时垂头顿足,最后索性蹲在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天下学子最大的梦乡,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鱼跃龙门,成为帝王门生,为天下苍生奉献自己的力量,能够有机会施展自己毕生的才学,粱莫一次又一次的去参加科考,何来不是要施展抱负。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磨灭着粱莫的希望,他就像是一盏灯,快要油尽了。
    “哈哈哈,想不到我粱莫还有如此机会,真是毕生幸事,幸事啊!哈哈哈……”挂着浑浊的泪,粱莫仰头大笑了起来,他已经故作不了矜持,他只想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的兴奋之情,“儿啊,快快,通知你二弟、三弟过来,我们一家子好好热闹热闹,哈哈,热闹热闹。”
    不说粱莫的癫狂如何的惊吓着家人,在回去的路上,赵恒泽缩在马车的一角默默的哀悼着自己美好自由的日子渐渐的远去,小静虽然不知道小叔叔为何不高兴,但懂事的拍拍小叔叔的肩膀,安慰他。
    “真的要让小静到梁先生的吗?”杜堇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嗯,本来在宫中让教导泽儿的先生们教学也可以,但只有小静一个,未免太独了些。小静既然来到我们身边,不说成为文武全才,也要通晓世事些,独自在宫中就算是有再多的伴读,也只会养成眼大心空的毛病,多少皇家子弟只知富贵事,不知民间苦,就是这么来的。”赵恒煦想得很远,小静好好教导那也是当官的好苗子,以后辅助自家儿子,他和堇容就可以早点儿游历山水,太美好了!“而且小静不与同龄孩子交际,人际关系上太差,不利于日后的发展,多与同龄人交流也可以增长见识,性子也会活泼开朗,有泽儿日日陪伴着,不会有事的。”赵恒煦拍拍杜堇容的手,安慰着。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到,堇容想得太多了。”杜堇容担心小静年幼不断的变幻着环境,对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影响,故此才担忧。
    “堇容才没有多虑,只是太关心他了,都不关心我。”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赵恒煦的大脑袋蹭了蹭杜堇容,自从小静来了,堇容都不怎么关心自己了,还有小弟,都没有见堇容关心自己衣食住行,不放心自己天凉是不是加衣,他很难过的!
    52、第五十三章(一更)
    回宫的路挺长,马车平稳的行驶,减轻所有的振动,致力于让杜堇容不会感受到任何颠簸。恰在此时,一辆挂着安武侯府标志的马车从赵恒煦他们身边嚣张的疾驰而过,要不是宫中的马匹挑的都是温顺老练的,都要被那辆马车惊到了。
    “梁伟廷怎么回事?”赵恒煦厉声的斥责,虽然马匹没有受到惊吓,但那一瞬间还是让马车带出了一些颠簸,赵恒煦庆幸自己一直靠在杜堇容身边,要是出任何意外……他不敢想象。
    “禀主子,安武侯家的马车疾驶而过,让马车颠簸了一下,属下现已停稳马车。”梁伟廷急忙禀报。
    赵恒煦阴沉着脸,真是到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家子,恁地让人恶心。
    “让京兆尹已闹市纵马、扰乱治安之罪逮捕安武侯,京城纵马,目无王法了都。”赵恒煦不满的吩咐。
    安武侯最近常被御史弹劾,为了应对不停出现的问题,简直是焦头烂额,快要成两头烧的蜡烛了,背靠着大树叶家,拿不出让叶家满意的资本,这棵大树也是会随时跑路的,杜赫坤就最近这段时间拿出来的银两已经够普通人生活上好几十辈子了,好歹有陈家做着“钱庄”,不然杜家连祭田都要卖了。
    “喏。”梁伟廷这就让人去调查。
    马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武侯府当家夫人小叶氏,小叶氏满面红光,心情好得不得了,一头珠翠特别是新买的怒放蔷薇花花纹的华盛,尤为的精致,小叶氏小心的拿了下来,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越看越喜欢,就像是送自己华盛的那个人一样,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如此优秀的男儿!相貌出众,举止优雅,文采斐然,性情还仗义,真正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如果,如果自己晚生个二十多年,不,十多年就好,也一定要招他为婿。小叶氏痴痴一笑,白润圆胖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就像是白胖的豆包被掐了一下挤出了馅料一样……
    “唉……”小叶氏长叹一声,挥手让樱桃给自己戴上,撑着下巴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脑海中又浮现陈良文雅端方的言行举止,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金玉店中遇到,他还会给自己买华盛,挑出来的花样儿就是别致好看,他说自己如皎月一般皓洁,当配蔷薇的娇艳,他的眼睛那么真诚,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给他买的貔貅玉佩他可喜欢,唉,这是个仗义的男儿啊,要不是帮德儿挡了一下,陈良势必蟾宫折桂,状元及第,光耀门楣不在话下,到时候自有许多女儿要……
    小叶氏皱眉,这不是一个好想法。
    就这么乱糟糟的想着,小叶氏也归了家,一进入松涛居就看到杜赫坤死臭着一张脸坐在屋内,“在家中就一张死脸,摆给谁看?”
    杜赫坤瘦了很多,因为长时间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劳累,眼中布满血丝,眼睛下一片黑青,虽然修了面,却留有胡渣,所以显得十分的落魄狼狈,看了眼精神奕奕、红光满面的小叶氏,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打扮得如此娇艳,难道要给老子戴绿帽子!小心老子弄死你!”
    “我呸!”小叶氏甩了一个白眼,在杜赫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可是为了腾儿、为了杜家四处奔波,唉,都瘦了很多。要不是嫁了没用的男人,怎么会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在外面操持,陪人笑脸,但凡你有些出息、能耐,杜家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怜我好好的儿子啊,堂堂的世家公子,到现在还在牢狱之中,那腌臜之地,也不知我儿现在如何了,送去的银两不知道是否将一切打点妥当,唉,杜家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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