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顿时在大殿戒严,刀影处处,一种凝重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
    薛兰兮扶着陆氏随着众人走上东边的回廊,还没接近,就听到柳氏破口大骂的声音。
    “祝之鸣,你对得起我吗?当年是你千求万求,赌咒发誓说终身不染二色我才嫁于你。这才几年,你就同这个狐媚子做下这等苟且之事!你想要迎娶她进门?你做梦!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薛兰兮等人走到尽头的时候,只见满面狰狞的柳氏正拿着滴血的短刃缓缓走着。
    柳氏的丫鬟惊慌地跪在地上,正紧紧捂着祝之鸣的胸口。鲜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辛小姐吓得面无血色地瘫成一团,她浑身发抖地哀求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不是为了爱他,抛却一切的礼义廉耻,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和他苟合吗?如今,你也知道怕了?”柳氏已然乱了心智,不断地挥着手中的短刃。边上已有侍卫悄然摸了过去,却因着她的刀正指着辛小姐,多少有些忌惮。
    “你们看看,这就是兵部郎中辛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大朝宴中就能做出这样让人恶心的事情,勾引别人的丈夫,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将来入了门就把孩子养到我膝下!你们说,这一对贱人是不是该死!是不是!”
    她一把上前薅住辛小姐的头发,“让大家看看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看看你这下贱得迫不及待找男人的样子!”
    “啊——”众位小姐看着辛小姐身上那摇摇欲坠的粉红色肚兜,都羞得用袖子遮住了脸。
    辛家的人真是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这个辛晓荧,莫不是疯了?怎么敢做出这样羞耻、不要脸的事情。
    辛小姐手忙脚乱地想要将衣服合拢,谁知柳氏竟然一刀将她的衣裙划开,“你不是要勾搭男人嘛!看啊!这里多得是!”
    辛晓荧看着围上来的侍卫,顿时尖叫出声。
    她疯了一般扑到柳氏身上,和她扭打成一团。
    侍卫们一看是这种……事,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纷纷向那统领看去。
    那统领眉头一皱,“看什么!还不去把她们捉起来!”
    忽然扑在柳氏身上的辛小姐停止了动作,她缓缓地从柳氏身上倒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前方。
    “啊!”
    一众夫人及贵女瞧得真切,俱是吓得脸色惨白。虽然高门大户中肮脏事不少,可即便是要处置,也是背着主子的,难能污了主子们的眼。
    眼下撞见了奸情以及凶案,一个个都惊若寒蝉。祝家与辛家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女眷们全都哭喊了起来,大喊着救人。
    薛兰兮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辛小姐,血渐渐从那伤口中晕染开来。
    原是一对野鸳鸯,如今却要到地底下做一对鬼鸳鸯了。
    柳氏扔下手中的短刃,面若死灰地瘫坐在地,眼神却是呆呆地看向祝之鸣躺着之处。
    侍卫们很快上前将柳氏和丫鬟带走关押起来,有侍卫上前摸了摸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的鼻间,他忽然大喊道:“这个还有气,赶快抬走请御医!”
    哪个还有气?辛家人顿时紧张起来……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辛晓荧死在这里……否则……
    很快,有人上前将祝之鸣抬走。
    薛兰兮看着松了一口气的辛家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真是无情!
    陆氏眉头皱起,“怎么这里还有男人?这……这是兵部侍郎的小儿媳妇柳氏?那这人莫非是……”
    “母亲,不必担心。无论是谁,都同我们无关呢!毕竟这里人这样多,几乎所有的小姐们都在此处,不是吗?”薛兰兮握住陆氏有些冰冷地手,缓缓说着。
    陆氏只觉得如今的世道未免也太乱了,竟然有人敢在朝宴上行凶,她后怕地拍了拍薛兰兮的手背,“你说得对。日后再出门,你还是紧跟在我身边吧!”随后又看向薛云烟,“你也是。”
    “是。”两姐妹乖乖地回答道。
    众人回到大殿,很快,便有人进来通禀,道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没救回来。
    竟然死了!
    薛兰兮怔了怔,低下了头,这一夜,竟然死了两个人。
    发生这种事,这朝宴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皇上将柳家和祝家留了下来,其他官员和家眷们便匆匆离开,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徒惹一身腥。
    薛兰兮直到下了软轿,出了内宫门,才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
    祁氏终于放松下来,“天啊!那柳氏是疯了吗?竟然敢带武器入宫?也不知道是如何躲过了盘查。”
    老夫人摇摇头:“那柳氏一向凶名在外呢!对了,最后如何了?”老夫人问着祁氏。
    她也知道,祁氏一向喜欢走动,定然听到了什么消息。
    “听说那祝公子同辛小姐有私情,那辛小姐珠胎暗结,气到了柳氏。那柳氏便一怒之下将两个人都杀了。”祁氏撇撇嘴,真是没想到啊,这柳氏真狠。
    “死了?”老夫人惊讶道。
    “可不?听闻这柳氏如今已经下了大狱,您想,这祝家怎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柳氏,是户部尚书家的吧?”老夫人忽然想到,这柳氏背景也不一般。
    陆氏淡淡开口,“这同身份无关,敢在宫中携带凶器,必是死罪。”
    一听到死罪,老夫人和祁氏都觉得这大年初一的朝宴真是有些晦气,祁氏暗笑,亏了瑾姝没有来,否则,岂不是也要沾染上这些个晦气?
    她挑眉看向陆氏,轻嗤一声,能把薛兰兮和薛云烟带来参加朝宴又如何?还不是碰上血腥之气?真是不祥啊!还是她们家瑾姝有福气。
    很快,薛家一家人分批上了马车。
    薛云烟看着杵着下巴望向窗外的薛兰兮,轻轻开口:“三姐姐,你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薛兰兮一愣:“为何这样问?”她随即笑着握住薛云烟冰凉的手,“三妹妹是被血吓到了?待回去让大夫开些药,给你压压惊。”
    薛云烟会握住三姐姐的手,“我……我只是今儿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出那么多血……”
    “是啊……人的身上,原来竟然有那么多血……”薛兰兮的目光有些恍惚,想到当年的颜家,那些温热的血甚至烫化了冰冷、洁白的雪花。
    “三姐姐,三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个柳氏。她如今是把气儿出了,可是恐怕她的亲人就……”薛兰兮原只想着若是柳氏在朝宴中闹出什么乱子来,自然会牵连到她的父亲。可谁又曾想,她竟是这样玉石俱焚的性子。
    “你是说户部尚书柳家?”薛云烟好奇地问道。
    薛兰兮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只是将身体靠在车壁上,想着……皇上怎么会容许这几家如此削他的脸面,他必是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的!否则,如何堵住朝臣的悠悠众口。
    户部柳尚书啊……怕是在这个位子上坐不稳了。
    想来,是人都有弱点,只要发现并找到那个弱点,再强的人又能如何呢?必然可以一击即破。
    今儿大年初一,便巧合地除了刘家,看来,老天都再帮她!薛兰兮眼睛微眯,想着她下一步需要如何做。
    众人回到薛府,将老太爷和老夫人送回上房。
    老太爷叮嘱道:“今儿皇宫的事情,到此为止。听到没有?”
    “是。”
    祁氏看着老太爷严肃的目光,赶忙低下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去了朝宴,为何父亲只这样严厉地盯着她……
    大房回到南枫苑,薛季言忽然对着薛兰兮道:“兰兮,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想要同你说。”
    薛兰兮一愣,随即点头,“好。”
    她回头看向薛清宴,“哥哥,那你替我送母亲回房。”
    “放心吧。”薛清宴看着父亲和妹妹的身影,微微皱起眉,这个妹妹,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陆氏微微笑道:“看什么呢?你父亲同你妹妹有事情说,我们先回吧!”
    薛清宴笑了笑,赶快上前搀扶住陆氏的手,“母亲,小心脚下。”
    薛季言带着薛兰兮来到书房,他脱去外面的披风交给一边的小厮,“坐吧!刚好为父也有事情要问你。”
    薛兰兮坐到薛季言的下首,微微笑道:“父亲是否要问我糕点之事?”
    “不错!为何你如此有把握这个糕点会多的太后的欢心?”薛季言很是不解,当时答应女儿如此做,不过是他觉得这事可行,毕竟朝礼只是心意。与其变方儿的搜寻礼物,不如脚踏实地做事!毕竟他是制臣,不是佞臣。
    薛兰兮低下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是在小时候,听母亲提起过。母亲说,当年太后与先皇微服下江南。”
    薛季言一愣,那就是……在颜家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太后不巧染了时疫,先皇与太后夫妻情深,衣不解带地照顾太后。太后整日喝着汤药,觉得嘴苦,先皇便亲自出去为太后买了糕点回来甜嘴。”薛兰兮目光深沉地看着薛季言,“而这个糕点,就是‘玫瑰麻酥糖’。”
    薛季言眉头微蹙,“太冒险了。”
    薛兰兮摇摇头,偏头看着跳动的烛火,“听闻,每到先皇冥寿,太后都会亲手做了先皇喜欢的糕点祭祀。太后如此深情,怎么会忘记当年与先皇在江南相濡以沫之事?皇家人,任何事情都唾手可得,只有这真情,却不是人力可能控制。父亲,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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