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下了通牒,薛清虞也只好噤了声,但是想了想华裳那软软的身子和声音,又万分不舍。
    不过,薛老爷子有一句话是没错,若是他还想做什么,华裳是万万留不得的。他虽然不喜欢户部的职位,可是现在看来,没有比当官更舒坦的事情了。
    于是,薛清虞连忙认错,“祖父,孙儿错了,孙儿一定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您再生气。”
    见薛清虞这个样子,薛老爷子也散了火气,看着他沉吟道,“不过,那个女人生下的,终归是薛家的骨血,若是能抱回来养,那最好不过。”
    闻言薛清虞愣了一下,瞧下自家主父的目光有些怪异,把孩子抱回来……那就是去母留子?
    想到这一屋薛清虞脑中“嗡”的一下顿时有些惊恐。
    薛老爷子看薛清虞的脸色大变当下更是不悦了怒道:“若留着患将来必定给你造成祸害,祖父也是为你好,你自个掂量掂量。”
    话落,老爷子留给薛清虞一个绝决的背影。
    薛清虞回到院中已是戌时,蒋昕正的忙前忙后让指挥婆子准备晚膳,瞧见薛清虞时立即迎了上去。
    “相公,您回来了,饿了吗,我让人马上开饭。”
    薛清虞叹气,瞧着这一反常态的蒋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上桌吃饭,想着祖父的话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倒不是有多心疼,只是觉得可惜了那幅绵软的身子。
    夫妻两还是第一次这般和谐,蒋昕看上去也比之前温顺多了,时不时的替他倒酒,还陪他饮了两杯。
    瞧着儿子那张与自己个相似的小脸,薛清虞当即狠了狠心,让蒋昕先歇着,接着带着几个小厮便出去了。
    望着消失在院门的背影,蒋昕哪里还有刚才那般的和颜悦色,脸上狰狞与冷笑顿时显现出来,身侧的婆子劝道:“少奶奶,夜里雾重,不如回屋歇着吧。”
    “嬷嬷,那女人做了鬼会不会来找我?”蒋昕看着飘落风中的残叶,嘴角散出一丝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也变得这般的狠了。
    “少奶奶莫不是梦魇了,什么鬼不鬼的,奴婢瞧您脸色不好,想必是月子没坐好,回去再添点汤吧。”老嬷嬷边说边扶着蒋昕往里走去。
    院中寂静,唯独能听见那一阵阵的夜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风沙。
    华裳没有想到数日不见的薛清虞再来之时送给她的竟然是三尺白凌,绝美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惊得她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往日里两人的种种在她脑中一一的浮现,塌上情意绵绵的男人翻脸此时要的竟然是她的命。
    “为什么?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华裳不甘心的问道,她看得出来,薛清虞的眼底还是有不舍的,她也不相信薛清虞当真会如此绝情。
    薛清虞转身身背对着华裳,修长的身影在烛光的照射下更显萧条,袍子上的犀牛纹还是她亲手绣的。
    华裳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就像是开闸的水库一般滔滔不绝,到最后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还包裹着一块月子布。
    半响过后华裳终于止住了哭泣,猩红的眼晴里满满的绝望道:“妾能再抱一抱孩子吗?就当全是这些年情义。”
    薛清虞缓缓转身看看着身侧的小厮点点头,不一会,婆子抱着一个婴孩走了上来,华裳抱过孩子亲了又亲,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间,化成寸寸的眼泪,滴滴落入襁褓之中,那未满月的婴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睡梦之中突然惊醒,放声大哭。
    华裳舍不得,但奈何薛清虞已经失了耐心,遣退了一屋子的人后拿着白凌朝华裳步步逼进道:“你生了不该生的念头,做了鬼不要找我,孩子我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昔日中那双温柔的手此时渐渐收紧那条白凌,华裳原本带笑的嘴角也渐渐的被迫张开,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的挣扎着,随着脖子被嘞得越来越紧,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放弃了挣扎,闭眼前映入眼中的是那一片灰色的天花板。
    看着那一具身子不再挣扎,不再动弹,薛清虞顿时瘫痪到地上,脸上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伤,不多时便招来小厮把人丢到乱葬岗去。
    本来是不用他亲自动手的,耐何这是华裳的心愿,她说这辈子除了薛清虞,她不想让别人男人脏了身子,也是他能为华裳做的最后一件事。
    院门很快就被关上了,原本伺候的丫鬟的婆子薛清虞都让人遣散了,抱着未满月的女儿回到了府里交给了蒋昕。
    蒋昕看到那比儿子小不少多少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接过孩子立即换上一张笑脸道:“相公,这女娃娃真是好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黑压压的夜里,枝头上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瞬间全数从枝头向四面八方飞去,寂静的夜里,竟然只有这小娃娃的哭声。
    “好,这孩子就记你名下吧。”薛清虞也不多言,由着丫鬟脱了披风,净了手便往里屋走去,今夜他实在太累了,多说一个字都不想说。
    蒋昕满脸喜色让婆子把孩子抱下去,叮嘱好生照料,随后也回了里屋。
    薛兰兮带着折枝悄悄的跟着薛清虞的小厮,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发觉,她原本以为薛清虞会有所顾念,至少会备棺材之类,却没有想到那小厮直接往乱葬岗去了。
    “小姐,这,这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好?”折枝担心的问道,倒不是因为其它什么,这种事情她还是心有余悸。
    薛兰兮轻笑并不责怪丫鬟,小姑娘害怕这种事情是正常,但此时她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华裳对她还有用,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照她的判断华裳应该还没有死透,薛清虞的性子绝对不会亲手验证的。
    “没事,你跟在我身后便可。”
    就这样,两副小巧的身躯一起尾随着直到乱葬岗。
    乱葬岗上,一名小厮似乎还舍得一般,伸手往华裳的身上模着什么,另一名小厮满脸的焦急之色,瞧着那城堆的尸身,这里他连一刻都不想停留。
    “她身上不会有什么值钱之手,快些走吧,免得沾了晦气。”
    蹲下摸索的小厮这时也不免急了,真没有想到薛清虞对这外室这么抠门,除了那手上的手镯,身上竟真没什么值钱之物。
    “行了行了,真晦气,只是不知这手镯能卖上多少银子。”
    小厮拍拍身上的尘土,伸手高举手镯,淡淡的月光下,翠绿色的手镯竟然散了悠悠的绿光,看上去忽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像是有人走路,又像是有人呻吟,两人面面相觑尖叫一声,脚底摸油一般,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小姐,您真历害。”待那两人不见踪影之后,折枝竖起大拇指说道。
    薛兰兮轻笑望着折枝道:“快点把人弄醒,再拖下去那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折枝点点头,立即把华裳从尸堆里半拖半台了出来,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尸体,薛兰兮心中无限悲凉,当今世上,有多少人埋骨他乡,有又多少人甚至死了都尸骨无存。
    她真心希望有一日,世上不再有离别,不再有孤儿寡妇,有冤可有处诉,期待有人日,还颜家一个清白。
    “小姐,小姐,您快过来,她还是没有醒怎么办,会不会真的死了。”折枝学着薛兰兮先前所教一直不停的按压着华裳的胸口,但过了这么久华裳还是一点反映都没有。当下不免急了。
    薛兰兮秀眉蹙起,敛起思绪赶紧走了过去,探探华裳的鼻子眉毛却是越拧越紧,当即解了华裳的衣服,双后覆盖按压胸部,一下两下三下。
    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依旧不见有清醒的迹像,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了,前世,她曾遇到过一位高人,这种手法是那位高手教给她的。
    当初她不相信,直到高人亲自把上吊死的妇人救活,她才相信。
    但现在为什么没有用,薛兰兮停下了手,努力回想着高人当初的步骤,暗想她是不是哪记错了。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高人似乎对那位妇人做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动作,他用嘴往妇人的口中灌了气息。
    想到此,薛兰兮不管有用没用,低头固定好华裳的头部,在折枝睁大眼眸之下,贴上华裳的双唇。
    果然,不过几回合,华裳那微弱的呼吸声顿时传了过来,随后是阵阵的咳嗽声。
    “我,我是不是到地狱了?”华裳微弱柔软的声音顿时响起。
    折枝不悦的冷道:“地狱?地狱里有我们这么漂亮的仙女吗?”
    “哦,难道我到了天庭?”华裳仍没反映过来接话道。
    薛兰兮的嘴角抽了抽,这华裳的生命力还真强,刚醒过来就这么多话,看来要恢复也不需要多久。
    “扶她起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折枝应道一把扶起了华裳,这时华裳才看清眼前的薛兰兮,瞧着那张绝色的脸庞,一时间竟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她这时也反映过来自己并没有死。
    只是想到薛清虞的绝情还有那个未满月的女儿,眼泪又不禁的流了出来。
    见她这个样子,薛兰兮有些不耐,“哭是没用的,你便是哭瞎了眼睛,薛清虞可曾念过你一丝好?起来吧,等下她会带你到一个地方,你现在那里休养”
    “恩人,你是否要利用我做一些……”华裳小心翼翼问道,她咬了咬嘴唇,满脸的惊恐。
    “利用你?”薛兰兮顿时冷笑道为:“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还没有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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