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康帝心口一跳,惊讶的看着季君珩,“有人京城屯兵?”
    “臣不敢妄言,只是此事甚为诡异。不说靖王,就是我在西南驻军的时候,也曾接过这样的物资。”季君珩摇了摇头,也算是给萧康帝了一点安抚,“出现这种事情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兵部让人伪装成流匪去洗劫京郊的庄子,用来充作物资。二就是,真的有人在京郊屯兵,士兵饥饿,无奈之下出来抢劫。”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小事,萧康帝沉吟半晌,决定此事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
    “程昱的案子差不多了,本该让你休息一番,可是此事事关天下兵马,还得要劳烦爱卿才行。”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是臣想请靖王殿下帮忙。”这件事上,季君珩毫不客气的拖了贺仲麟下水。
    “靖王?”萧康帝不明白靖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臣换防回京,算上卫陵侯府中的府兵也不过三五百人,金吾卫和禁军以防万一不能擅动,又不能通过兵部去查案,免得打草惊蛇,这么算下来,只有靖王能帮忙一二了。”
    “是朕疏忽了。”萧康帝顿悟,若是贪赃枉法这类的事情还算好,劳烦补上靖王,可是若是真的有人屯兵,三五百的府兵还不够人塞牙缝呢。季君珩这是要找个帮手,有备无患。
    领了圣旨,季君珩谢恩出去。
    而薛家,薛清宴正在跟薛兰兮打赌谁会是新上任的工部尚书。
    薛兰兮说是曲墨,薛清宴却觉得是太子举荐的司徒荆。
    “曲墨虽然在工部任职多年,但是曲家毕竟是跟容王有过瓜葛的家族,皇上便是想要封他,也得想想先前程昱的事情吧。”薛清宴不解,薛兰兮为何会提起曲墨。
    “曲墨虽然是曲家人,但是容王妃横死,无疑是容王已经放弃了曲家。曲家一向自命清高,如何会受如此奇耻大辱?皇上也清楚,所以不会太过计较曲家跟容王先前的一些关系。反倒是司徒荆,这个人太过耿直,一根筋一样的人,只会做东西,却不会做人。咱们皇上清楚,治理国家乃是治人,又不是治东西。”
    薛兰兮三言两语解了薛清宴的疑惑,见他不敢苟同,笑了笑,跟他打赌,“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行,你说赌什么。”薛清宴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司徒荆虽然耿直了些,出身却是不错的,更何况有豫王一力担保,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听闻过些日子你要出京,若是曲墨上位,你就帮我带个东西。”薛兰兮掩嘴一笑,显然那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你此番应该是要去查京郊流匪,待回来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带一个嫂子。”
    薛兰兮的话让薛清宴羞的满脸通红,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到了夜间,薛季言回来,也带回来了关于工部尚书人选的圣旨,薛兰兮拍手大笑,薛清虞则是气的拿脑袋撞墙。
    “你们这是怎么了?”薛季言看着这两兄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忍不住笑问道。
    “哥哥跟我打赌输了,母亲这些日子可得好好寻摸一下京中有谁家小姐还没出阁,等哥哥查完京郊流匪的事情回来就赶紧定下。”薛兰兮指着薛清虞红的跟虾子似的脸,笑的不怀好意。
    “父亲母亲,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薛清宴真的是脸色涨红,不满的看了薛兰兮一眼,起身走了。
    待他走了,薛兰兮的笑声更大,拉着陆氏道:“母亲母亲,快看,哥哥害羞了。”
    “你这孩子。”陆氏也无奈浅笑,由着薛兰兮闹。
    不过薛清宴也确实要定个媳妇,不然年纪再大,就定不到好的了。
    薛兰兮陪着二老又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薛季言提起关于贺仲麟收缴回来的东西之后,忍不住提醒薛季言。
    “父亲,京郊屯兵这事儿风险太大,显然没人会做。但是,兵部以次充好,吃空饷怕是极有可能。可是,这事牵连甚广,户部少不得要被连累。”
    “我知道,你父亲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薛季言自是两袖清风,无所谓担心牵扯。
    “父亲清正廉明,可是前户部尚书可未必。”薛兰兮不赞成。
    “傻孩子,我上任之初,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清理个干净了,关于这方便的帐簿,我早就已经保存好,你放心吧。”
    既然如此,薛兰兮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又陪着说了会话,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闺房。
    刚回去,碧心就来汇报说桃朱来了。
    “她说什么了?”薛兰兮一边卸头饰,一边听碧心说话。
    “她说五小姐这几日买通了看守的婆子往外递消息。那消息,是不是送给豫王的?”碧心有些担心,若是豫王真的过来救人,那老爷要怎么办。
    她也不想薛兰若当了侧妃,那性子,要是爬上去了,遭罪的还不是她们。
    “除了能送给豫王,她还能送给谁。”薛兰兮冷笑一声,转头吩咐碧心,“不用拦着,让她送吧。”
    “可是小姐,若是豫王真的娶了五小姐,那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薛兰若已经生了异心,留在大房里也是个祸患,迟早坏事,甚至很有可能将大房给拖入火海。不如放了她,让她到豫王身边,说不定还能给薛家带来好处。”薛兰兮拆掉发冠,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落了满地,碧心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传话。素荷过来,将她的头发用发绳松松扎住,免得行动不便。
    更衣漱口之后,薛兰兮刚刚躺进被窝,碧心就回来了,说事情已经办妥。
    于是,一夜安睡过去,一眨眼就是天明。
    京郊流匪的事情交给了季君珩和贺仲麟,京城上下都松了口气。这两位都是杀伐果断的主,就算对方兵马压境,也不够这二位下酒的。
    只是可惜了,这二位互相看着不顺眼,一直都没说过话。
    薛兰兮知道之后,悄悄去找过贺仲麟,劝他要见机行事。
    “你是说让我拿了兵部?”贺仲麟对于朝中这些纷争不是一无所知,不过到了自己上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没错,季君珩这次势必要把兵部清理一番。他们行军在外,被克扣军饷的事情是有发生,如今能报仇,肯定不会放过,到时候兵部尚书保不住,也就空缺出来。继任兵部尚书的,不一定是你的人,却也一定不能是其他二位的人。”
    还是先前喝酒的酒楼,薛兰兮抱着一碗清茶慢慢品,贺仲麟则苦大仇深的看着她。
    “你简直在开玩笑,我在外打仗这么多年,京中哪儿有人,更何况是兵部!”
    若是有,贺仲麟还至于现在连个位份都没捞到,被萧康帝嫌弃成这个样子?
    “若是真没有,那你平日里的军饷如何会发的个寻常将领也没差上许多?”薛兰兮忍不住白眼,“你可还记得李杜?”
    说起这个人,贺仲麟有些印象,十三年前,这个人是颜锡麾下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贺仲麟之所以能记得,乃是因为李杜名字富有诗意,其实却是个莽夫,啥都不会,却觉得自己啥都懂,贺仲麟在颜锡麾下乱窜的时候,没少跟他交手。
    “这个人不是死了么?当年案发,他最不相信颜将军会叛国,要杀到皇宫陈情,结果被砍死在宫门口。”贺仲麟叹气,觉得薛兰兮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么一个人。
    “是,我要说的,是他的兄弟,李遂。李遂跟李杜是亲兄弟,两人性格截然不同,李遂入朝为官之后,入了兵部,这些年,殿下的很多军需都是经他之手。”薛兰兮写下一个名字,贺仲麟顿时觉得眼熟。
    可不是眼熟么,每次送来军需的单子上,都有这个名字。
    若是薛兰兮不说,贺仲麟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你是说,要我想办法把他弄上兵部尚书的位置?”贺仲麟顿悟,可是又觉得难度很大,“我说话一向不怎么管用,要怎么说,才能把他弄上去。”
    “你不用说,让季君珩去说。季君珩是卫陵侯,又参与此案,你只需要适当提醒就可以了。”
    薛兰兮也是为贺仲麟好,兵部空缺,豫王和容王势必要争个头破血流的,这个时候贺仲麟跑出来推荐一个人上去,肯定要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季君珩推荐就没问题了,他已经推荐了一个曲墨,再推荐一个李遂也没关系。
    反正豫王和容王的箭,能射死他最好!
    贺仲麟也明白了薛兰兮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就告辞而去。
    薛兰兮坐在酒楼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有些发呆。
    当年,是那么多人都相信颜家是无辜的,可是,为什么那人就相信颜家真的叛国了呢。
    多少人的血,都没能洗掉一个帝王的疑虑。
    现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当年有一个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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