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往的,众人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容王此番前来,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就是为了来恶心人的。
    这薛家小姐若是知道自己个相公是个如此大义灭亲之人,以后怕是要惶惶终日,更甚者会夫妻离心。
    这卫陵侯呢,七年前的事情是一根刺,大喜日子,非得挑着人家的痛处去踩,不是故意是什么?
    薛兰兮盖着红盖头,别人看不到她是如何心思,却看得到季君珩面色如常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等过了所有流程,季君珩从洞房里出来,就只留了已经掀开盖头的薛兰兮和季红裙在里面。
    季红裙是被季君珩留下陪伴新娘子的,否则新娘子一个人在洞房得多无趣?可是薛兰兮被方才容王的几句话扰的没心情跟季红裙说话。
    见薛兰兮如此,季红裙心知她怕是有什么想法,可是现在并不方便去解释什么,便默默的退了出来。
    薛兰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今天容王来的用意。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季君珩确实不是容王一派,这算好事,也不算好事。
    如今容王和豫王两派,豫王看着势头不错,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虽是可能会被人取代,斩去他在朝中的施力之后,他就再也没机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是容王不同,薛兰兮始终觉得容王的背后好像有很深的水,不仅仅是朝中的一些施力,还有一些事薛兰兮看不懂的。
    一开始,薛兰兮以为是军方的,可是,军方最大的派系季家不属于容王,剩下的定北侯更不会支持容王,剩下的一些小鱼小虾容王看不到眼里。
    那么,那股力量究竟是何方神圣?
    容王不是那么心机深沉的人,可是屡屡动作和安排,却又像是有意为之。并没有听说容王手下有什么犹如楚贺一样的名士,那么究竟是谁在替容王筹谋?
    “小姐,你先用些晚膳吧,我方才去前面看了看,不少人都等着灌姑爷酒呢。”折枝取了一些饭食过来让薛兰兮先吃一些。
    被折枝这一提醒,薛兰兮才恍然回神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不管容王究竟是什么心思,他的目的总归是达到了。薛兰兮今天晚上,是不可能跟季君珩有一个洞房花烛夜。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薛兰兮就让人撤了,刚巧季红裙过来,看薛兰兮并没有吃多少连忙劝道:“嫂子还是多吃一些吧,哥哥还要等很久。”
    “我吃饱了。”薛兰兮摇了摇头,季红裙见状也不再劝,又在这里陪了一会,听见一帮人闹闹腾腾的过来,知道这是要闹洞房的,于是借口先出去了。
    虽然季家还算开化,可是季红裙到底是未嫁人的姑娘,在这里不合适。
    薛兰兮也静静的等着,谁知却并没有等到一大帮人蜂拥而至,只听见季君珩在门口说话:“若是谁想后半年都没俸禄,那就尽管进了这个门。”
    季君珩是一军统帅,说一不二,虽说现在喝的有点多,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他的酒量,怕是现在说的话,明天也都记得,于是面面相觑,互相打趣着让别人上。最终,不知道是碍于季君珩的淫威还是想给两个新人一个独处的机会,竟然互相勾肩搭背的都散了。
    看着他们散去,季君珩咧嘴笑了笑,转身开了门,脚步飘忽的走了进来。
    军旅之人都是好酒量,否则震不住手下那些老油条,滚刀肉。可是挨不住人多,今天季君珩喝的确实不少,这会儿脑袋昏沉,小腿乱摆,若不是强撑着,只怕早就咕咚一声躺地上了。
    几个丫鬟看不太出来,只当季君珩真的没事儿,互相笑了笑,将东西留下,一个个的鱼贯而出。
    待人都走后,薛兰兮看着晃悠过来的季君珩,万分笃定他已经醉了。
    前世季君珩经常和颜慎在一起喝酒,每次醉了都是这个德行,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实际上站起来走个直路都走不成。
    颜慎和颜愫分的真切,靖王贺仲麟却从没分出来过,平白无故的输了许多回。
    “相公?”薛兰兮将手中的东西握了握,试探着叫道。
    “嗯?”季君珩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对着洞房的烛火发呆。
    如此,薛兰兮真正的确定了季君珩已经喝醉。她走下床榻,在摇曳的烛火之中走到了季君珩身边。
    季君珩并没有真的醉死,现在的他也只是到了飘起来的地步。他坐在那里醒神,看着薛兰兮婀娜前行,那张脸一会儿是薛兰兮,一会儿是颜愫,勾的他的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到了跟前,他仰起脸看着薛兰兮,又无法分辨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愫愫。”
    他张了张口,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发了出来还是没有发出来。
    忽然之间,烛火似乎映照到了什么,一道金光一闪,什么东西朝着季君珩的心口冲了过来。凭借着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季君珩迅速做出反应,一把扣住了那个东西,也顺带着扣住了薛兰兮。
    酒一下子就醒了,季君珩看着怀里的薛兰兮,又看了看她手中冒着寒光的金簪冷了冷脸,左手抬起,从薛兰兮的手中抽出凶器,丢到了一边。
    薛兰兮的个子太小,季君珩只需要一个动作便将她死死的压制到了怀里,她挣扎了几下,反倒被季君珩占了更多便宜。
    “你放开我!”薛兰兮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化身凤凰涅槃,烧死眼前这个人。
    “放开你刺杀我么?这是第二次了,怎么,成亲之后,你连戏都不愿意演了?”季君珩酒已经醒了,此时的他身上带着一股股酒气,发髻微乱,竟有一些癫狂之态。
    薛兰兮皱眉,将脸扭到一边,却又被季君珩掰了回来。
    “听着,我从来没有害过颜家。”季君珩看着薛兰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给她听。
    “不可能,容王亲口所说,就是你带兵去围剿了颜家军!”薛兰兮当下反驳,觉得季君珩一定在撒谎。
    “容王所说,我带兵去围剿不错,可我到的时候,颜家军已经被人剿灭。”季君珩的眼中闪过痛色,却还是告诉了薛兰兮。
    “你骗人,我不信!”薛兰兮还是不信。
    不怪她不信,彼时,颜家军队是大顺第一强军,多年来,北狄等地因为颜家军的震慑,十年不敢犯境。所以,不管是大顺还是其他国家,能够一举歼灭颜家军的存在,几乎不可能。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既然要为薛家平反,那就暂且留着我这条狗命,为颜家最后作证吧。”季君珩似乎也没打算说服薛兰兮,见她不信,摇了摇头,抱着她起身,两步走到了床榻之旁。
    “你要干什么!”薛兰兮大惊,终于想起这是洞房之中了。
    “你我已经拜堂成亲了。”季君珩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更是把薛兰兮的魂都要吓没了。
    接着,季君珩手脚利落的把薛兰兮身上繁复的嫁衣脱了个干净,随手扔到一边的地上,在薛兰兮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将她塞进了被子。
    薛兰兮从被子中露出两个眼睛,惊恐的看着季君珩,见他转身熄了烛火,只留圆桌上的一个,然后拐弯去了软榻更加疑惑。
    似乎看出薛兰兮的疑惑,季君珩一边脱衣服一边解释,“卫陵侯府虽然没有那么多人,也没有当家主母,可是新婚之夜若我不留在婚房之中,只怕下人们也是要嚼舌根的。”
    既然是这样……
    薛兰兮没再说什么,裹好被子转身睡了过去。
    累了一天,薛兰兮没多挣扎就睡着了。原本以为这又会是一个噩梦连连的夜晚,谁知竟然连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都没出现过。
    一直到了早上,薛兰兮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她坐起身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卫陵侯府。
    季君珩早就醒了,因为薛兰兮还没醒,所以就坐在那里看书,看的是一本论策,是陆氏交代过放在薛兰兮房中的。
    小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干净,好像昨晚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睡过一样。
    看到薛兰兮坐起来,季君珩转头问了一句,“醒了?”
    看到薛兰兮点头,季君珩背过身,让薛兰兮穿衣服。昨天的嫁衣是不能再穿了,薛兰兮穿着红色的中衣从柜子中拿出一套平日穿的裙子和一套新的中衣钻回帐子中换好才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见她收拾好,季君珩开了新房的门,门口等着的丫鬟鱼贯而入,送入洗漱的东西,伺候二人梳洗之后来到正房。
    卫陵侯府之中没有正经主母,所以薛兰兮不用参拜婆婆,老卫陵侯素日都不出门,今日更是如往常一样。
    之所以还要来到正房,是因为要受姨娘的参拜。季君珩虽然没有姨娘,可是老卫陵侯有一个,薛兰兮还曾经打过交道。
    一进正厅大门,薛兰兮就看到何氏在主座上坐着,似乎一副等着参拜的样子。她面色有些焦急,好像等不及,却又有一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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