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兮听着马车外面的动静,约摸着是往城外走去。
    她仔细沉吟了片刻,方才掀开帘子,便骤然觉得眼前刀光一闪,明晃晃的泛着寒光的剑便直挺挺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薛兰兮哆嗦了一下|身子,旋即往回移了移身子,目光落在了剑的主人的身上。
    凌越。
    他冷着脸看向薛兰兮,嘴唇紧抿着,脸上透着凛冽的杀气。
    薛兰兮笑吟吟道:“这就没必要吧,凌校尉。我也并非是什么不识趣的女人,你若是如此,便没意思了。打打杀杀的,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未免太过于粗暴了吧?”
    凌越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那你就最好识趣一点,不要再逼我做什么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是身份尊贵的人,大概也不想再看到季君珩的时候,狼狈不堪吧?”
    “你也不敢吧?”薛兰兮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看向凌越:“多有意思的事情啊,我情愿跟你走了,你不感激我,也起码要骗骗我吧?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对待女人这么粗暴,也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这么不会调教人。”
    凌越并不理会薛兰兮,他合上了薛兰兮的帘子,隔着帘子对薛兰兮低声道:“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是你敢叫出来,我可是不介意让他们当中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薛兰兮并不出声,转而四处打量着马车。马车封闭的很严实,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被凌越挡住,她无路可退。既然如此,薛兰兮索性闭上了眼睛,仔细分辨着方位。
    先是在京城里面最热闹的几条街逛了几圈,旋即又径直出了城门。出城的时候,薛兰兮约摸着是听到了靖王说话,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被凌越扼住了脖子。
    靖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旋即便放行了马车。
    薛兰兮微微皱眉看向凌越,凌越并不出声,而是就坐在了薛兰兮的身边,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薛兰兮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索性闭目假寐。
    马车颠簸辗转,薛兰兮隐隐约约听到了有马匹嘶鸣,还隐隐有人交谈的声音。薛兰兮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跟着凌越下了马车。
    面前是赫然是城外的营寨。薛兰兮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凌越领着她往里面走,但是薛兰兮走到了里面,却发觉凌越并没有跟上来。
    她抿了抿嘴唇,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大帐里的上方坐着一个人,那人见似乎是有人来了,便抬起头看向薛兰兮,抿唇笑道:“你来了?”
    是季君珩。
    薛兰兮微微舒眉,又是恼怒又是好笑,道:“侯爷这是干什么?给我演了一出戏?我倒还好,折枝可是被你吓坏了。我打赌,我走了以后她肯定去找钟离来给你通风报信,说我被人劫持了。”
    季君珩放下手里的笔,他穿了一身铠甲,或许是一上午都在训练的缘故。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坐垫,示意薛兰兮坐过去烤烤火,一面对薛兰兮道:“也没有说错,的确是这么回事。”
    “哦?”薛兰兮接过季君珩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方才疑惑地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君珩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兰兮,并没有回答薛兰兮的问题,而是笑着夸赞了一声:“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
    薛兰兮闻言顿时脸红了一下,折枝今日说起“女为悦己者容”,那么是不是在他的眼里,也唯有所爱之人,才会是美的呢?
    薛兰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脑中一片混乱,只好瞪了一眼季君珩,叹息道:“侯爷又打趣我。”
    “没有。”季君珩蘸了些墨水,又提笔写起东西来,一面对薛兰兮道:“是很好看就是了。”
    薛兰兮嘴上虽然并不出声,但是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忽然有人从帐外走了进来,对季君珩拱手抱拳道:“侯爷,人属下已经带来了。”
    是凌越。
    薛兰兮皱眉看向凌越,凌越却并未看向自己,只是俯身站在一侧,1等待着季君珩的答案。
    他倒是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季君珩的亲兵。
    薛兰兮见过他身上佩戴着的那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是季家才有的图案。
    只是……薛兰兮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季君珩道:“带着他进来吧。”说罢,他侧头对薛兰兮道:“等下你就明白了。”
    薛兰兮点了点头,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只是薛兰兮没有想到,前来的人居然是一个与凌越生的一模一样的人。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薛兰兮便忍不住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薛兰兮并不相信,便看向季君珩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越。”季君珩只是抬头叫了一声凌越的名字,凌越拱手道“是”,旋即过去,随着“滋啦”一声,薛兰兮便赫然看到凌越的手上多了一块面具一样的皮质东西。
    是面具?
    薛兰兮微微挑眉,再次看向眼前这个陌生无比的男子,不觉叹息了一声:“居然会有这种本事流传在民间吗?”
    “当然不是。”季君珩摇了摇头,道:“你太傻了,中原是绝对不可能流传有这样的秘术的。百年前高祖皇帝为了防止这种邪术流传到民间,秘密处死了所有的民间方士。百年之后,还能流传这种邪术的绝对不是中原人。”
    他放下笔,看向了那人,叹息了一声道:“此人并非是中原人士。他是西域人,是吧?”
    那人自然拒绝回答。
    季君珩看向薛兰兮,笑道:“那接下来,就看看夫人的本事了?你能否明白,这其中的联系?”
    “我?”薛兰兮沉默了片刻,沉吟片刻后方才道:“此人是被人派来伪装成凌越,真正想要绑架我的人,对么?”
    季君珩点了点头,“是。”
    “但是对方既然有把握带走我,必定是对我们家极其了解的。所以,我猜他可能是曾经化妆成卫陵侯府的仆人,想方设法打听过一些我的事情。甚至还曾经在凌越的手下做过事情,因此才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凌越的模样,不至于让认识凌越的仆人起疑心。”
    季君珩想了想,对薛兰兮笑了笑道:“并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只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做不到这种程度的。除了他背后的主顾有力量支持他做这件事情外,还有就是,对方早就对我们家摸得透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凌越带走那人。
    薛兰兮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侯爷的意思是,我们家有细作?”
    季君珩点了点头,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此事你不必担心。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向我说明的。因此她一有不对劲的动作,很快就有人告诉了我,我稍稍推测了一下,等假凌越前去卫陵侯府的时候,便让凌越把他截了。”
    “是谁?”薛兰兮还是有些发愣,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人不太对劲,卫陵侯府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仆人薛兰兮都有印象,但是要是说可疑的……
    薛兰兮觉得有些失落,因为她并没有觉得有谁相当可疑。
    季君珩侧头看向薛兰兮,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不必为此在意,此事本就不关你的事。”
    薛兰兮颇有些难受,小声道:“侯爷能告诉我是谁吗?”
    “暂时还不行。”季君珩沉默片刻,低声道:“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实在是……往后她背后的人还会有更大的动作。我们还需要靠她来知道那个人想要对我们做什么。就像是今日一样,若是我不设下这个局,只怕此刻,那个人的奸计就已经得逞了。”
    薛兰兮点了点头,季君珩低着头写了片刻文书,道:“我知道你等得辛苦了。等下我就带你出去可好?”
    “恩?”薛兰兮抬起头看向季君珩,心中不免有些雀跃,但是却又隐隐有些担忧,道:“不行,我还是回去好了。折枝在家里要担心了。我不能让她担心我了。”
    季君珩拉住了薛兰兮的手,“这种事情,让底下人去做便是。你不必担心这个了。”
    薛兰兮哦了一声,静静地等着季君珩写完手里的文书。
    她坐的有些腿脚发麻,便起身去后面的书柜里面翻出来了好多书翻看。都是些无趣的兵书与一些闲杂的记事,有记录军中开支的,也有记录行军过程中的大事的。薛兰兮无聊地很,看着也不觉得无趣。
    季君珩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欠了欠身,见薛兰兮看的专心,便弯下腰查看她在看什么东西。
    “不过是军中记录杂事的书,交给刑部看的东西,没什么可看的。”季君珩淡淡道:“刑部看见这个东西都要吐了,这不,看完了就迫不及待要还给我们了。说是什么刑部的书库里面都堆满了这些没用的东西被虫蛀。”
    “还能找到吗?”薛兰兮抬起头,满怀期许地看向季君珩,“十几年的东西,还能找到记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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