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进去的时候刚好透过窗户看到何翠然有失形象地在嗑瓜子,然后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对上了。
    何翠然磕好的瓜子仁掉了一地......这催命的阎王爷怎么又来了啊?她对上他的双眼的时候,似乎还能从中觉察到一丝丝的杀气,连忙把眼神收回来,假装一无所知。
    孟浮生觉得有一点滑稽,觉得她好像一直松鼠,很快他就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吓了一跳,什么松鼠啊,就是一个骗人精。
    他进去的时候何翠然已经把瓜子都收好了,也不知道都塞到了哪里,反正明面上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假咳嗽了几声,故作正经地说:“孟公子,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你又来做什么啊?”
    孟浮生笑得有些阴气森森,似乎在恐吓她,说:“公主,我是你的贴身侍卫张成,不是什么孟公子,你以后可不要记错了。”
    何翠然一呆,表情有些崩溃,“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浮生咧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六颗门齿,“公主还没有听懂吗?就是属下,要继续用这个身份,保护你了。毕竟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坏人呢,皇上说还是要我保护公主殿下才放心。”
    何翠然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地说:“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怀疑我说的话所以让你来负责监视我是不是?哼!你们这些大官也太过分了!”
    “什么监视不监视的啊,是保护。”
    “气死我了!”她吓得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孟浮生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人净会骗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在宫中无依无靠,就使劲欺负我!”
    她现在这大吵大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泼妇,跟不久前她那高冷端庄的模样可谓是天壤之别,不过,不知道这泼妇模样几分是真的,几分是装出来的罢了。
    孟浮生歪着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她,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只要皇上还不说什么,你就是公主,我就是你的贴身侍卫。”
    何翠然有些浮夸的表情慢慢就淡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默不作声地嗑起了瓜子,浑然把另一个人当成了透明人,好像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样。
    孟浮生也不介意,他反倒是觉得整个氛围更适合自己了,刚才她那夸张的各种肢体加上语言的表演看上去很活泼喜庆,但是让人看了只觉得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
    在他监视何翠然的那段时间里,不必要时时刻刻扮作另一个人的她渐渐恢复了原来的自己,没有以前那种害怕暴露的故作疏远,她甚至逐渐跟被她冷落了很久的暖春和三月等人聊起了天。
    暖春和三月一时间有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自从公主回到皇宫后,她们的感情一下子疏远了许多,公主有什么话不跟她们说了,有什么事情也不找她们了,跟她们倒越来越像真正的主仆,这让两人惶恐的同时又有些伤心,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让公主生了这么大气疏远了自己。
    现在可好了,公主给她们的感觉虽然跟以前比起来差了很多,但是愿意亲近她们了,连着几天让暖春帮她梳发髻呢。
    孟浮生看到何翠然脸上比起以往多带了笑,很疑惑,“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何翠然向她傲娇地抛去一个得意的眼色,“当然啊,以前时时刻刻需要担惊受怕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也不敢,顺着别人的爱好过日子,心脏时刻都提着,哪里还能开心啊?现在可好了,有人伺候着,还不必要担心身份暴露,反正都暴露了,你说是不是?”
    说到后面,她还朝孟浮生抬了抬下巴,嘴角的笑飞扬明媚,搭着那张脸,孟浮生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忘记这个不是杜月妍,嘴里喃喃地说道:“妍儿。”
    何翠然没有听清楚,好奇地看着他,问:“你在说什么呀?”
    孟浮生恍然大悟刚才的自己竟然是入了魔怔,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简洁地说:“没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可把何翠然惊到了,不知道那位阎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哪里惹到他了不成?
    不知道——既然想不通和何翠然也不想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得很。
    孟浮生逃跑是因为他刚才竟然在知道妍儿的皮囊下面是何翠然的情况下,差点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妍儿,这让他罕见得有些慌乱。
    不过,褪去原本提心吊胆的何翠然跟妍儿的确是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在性格上,她跟以前的妍儿一样,活泼开朗和古灵精怪,有一种在亲密的人面前的闹腾劲。行为上,他知道妍儿也很喜欢嗑瓜子和躺在美人榻上吃点心。
    特别是今天何翠然的发髻应该也是让暖春帮忙梳的,是以前妍儿最经常梳的发髻,这让他很慌张,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禁止何翠然让暖春帮她梳起这种发髻吧。
    他觉得在何翠然身上看到了妍儿的影子。
    孟浮生今天一天都没有敢再去监视何翠然,因为他还没有能抚平心中被掀起的波澜。白天的时候他还能克制住,可是一到了晚上,思念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直接将他淹没了,勾起了他心中对杜月妍更深更重的思念。
    他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起来,情绪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晚上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都会浮现妍儿明媚的笑脸,鲜活如昨,让他无法入睡。
    与其这样纠结,不如起来把自己灌醉,好歹能睡个觉。他已经有许久不曾饮酒了,生怕醉酒误事,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任务,喝点酒也不误事。
    孟浮生去找杜维桢讨了一瓶酒,在他问起的时候随便搪塞几句也就过去了。杜维桢肯定不会追问的,毕竟也知道他是个爱酒之人,纯当他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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