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凤笙听到此处,却是十分讶异,“荆丞相?”
    荆幸知?
    不知为何,对这个名字,她下意识地心生抵触,虽然她记得此人,堪称风度翩翩、气度上佳,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感到厌恶。
    谢玉京揉了揉太阳穴,“你想说什么?”
    容凤笙凝目,反握了他的手,正色道,
    “陛下可否听我一句,此人性格卑劣,心性不定、极易背叛,在陛下进宫之前,他便带兵,堵死了谢絮逃离出宫的后路,这才导致了谢絮毫无还手之力,困于永兴殿中,如瓮中之鳖。而之前,此人更是迫害了……”
    说到这里,容凤笙却是卡壳了。
    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此人其余的罪过,但心里却暗暗笃定,这个荆幸知,一定做了什么极为可恨之事,即便脑海中一片空白,但她心里掀起的愤慨与恨怒,却久久不散。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朗声道,
    “总之,此人不堪重用,德不配位,还请陛下小心提防才是。”
    谢玉京忽地莞尔。
    “那阿笙以为,何人才配做我大成的丞相?”
    他唇角微翘,声音轻柔到近乎空灵。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鬓边碎发,微微倾身向她靠近,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这副专注倾听的模样,如春风拂面,不自觉就令人想将所有的心里话都向他倾诉。
    容凤笙果真沉吟起来。
    她真诚道,“臣妾觉得,唯有礼部尚书,顾泽芳可堪大用。”
    默了默,谢玉京敛起袖子,转身坐于榻上,满头乌发垂落下来,衬得肤色白净,浑身却笼罩着一层阴冷。
    过了片刻,他冷淡的声线才传进她的耳廓之中。
    “后宫不得干政。”
    容凤笙蓦地一僵,她垂眸,手指暗暗握紧,艰涩地一字一句道,“是。臣妾僭越了。”
    “无事,仅此一次,下次记住便好。”
    谢玉京扬起脸,冲她伸出手来,手心白净,根根纹路清晰,唇角噙笑,一副斯文好说话的模样。
    见他没有揪住这事不放,容凤笙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因她一句无心之言,而害了顾大人的仕途乃至性命,那当真是她的罪过了。
    于是,她主动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被他紧紧拉住,小声解释道,“陛下也许不想听,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我与顾大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顾大人也早就知道我与陛下……”
    她说到一半,顿住不说了。
    耳后泛起可疑的薄红。
    “怎么不说了。阿笙与我,如何?”
    谢玉京融融笑道。
    “不说了,”容凤笙推了推他,严肃道,“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放心,我没有生阿笙的气。”
    见他唇角带着笑,凸起的喉结上下微动,看着自己的眼神透出十分热切。
    容凤笙脸上慢慢腾起红色。
    谢玉京垂眸,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随意把玩着纤细的指节,口吻却是郑重,“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阿笙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
    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容凤笙松了口气,试探地反捉了他的手腕,晃晃那条金链子,
    “那先把我解开吧。”
    “不行。”谢玉京一口回绝,脸上却笑得愈发温柔,他指尖一勾那链子,细若小蛇的金色链条,顿时绷得紧紧,扯得她手腕发疼,不禁瞪了他一眼。
    他却忽然将她揽在胸前,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呼出一口酒气,有些低迷的声音,徐徐吹过她的耳畔,“是真的怕你消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笙就要离开我了,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跟我断绝了关系。”
    她有些怔,真有这么怕吗?
    “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
    容凤笙皱着眉,表达着自己的反感。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待在我身边,真的有这么难受吗?”
    谢玉京流露出一脸的心疼,捧起她的手腕细细查看着,只见细嫩的肌肤上,果然被磨出了淡淡的红色,还微微有些红.肿。
    “都红了。要不要上药?”
    既然知道会留下痕迹,那就直接解开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容凤笙是真的,难以理解他的想法。
    她抿着唇,就想把手往回抽。
    谢玉京却紧紧捉着她的手,不让她逃开。指腹抵着她的手腕缓缓摩挲,皮肤互相磨蹭起了热度。
    像是点火那般,那火愈来愈旺、愈来愈旺,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这令容凤笙感觉有些古怪,再看他的眼神透着十足的侵略欲,不由得令她心里一惊。
    只是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他的指,便钻进了她有些宽松的袖子里。
    宛如灵活的游鱼,沿着小臂逐渐往上……
    肌肤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茧子,容凤笙一张脸徒然红了个透。
    “酒。酒,不喝了吗?”她喘着气,低低道。
    他手下不停,却嘟囔,“喝什么酒……”
    许是她的抗拒令他没辙,索性空出了一只手,捞来酒壶,自己饮下一口,嘴对嘴,便给她渡来。
    温暖的酒液,从唇舌间一点一点地流进喉咙,浓浓的酒气霎时间充斥在二人之间。
    ……他吻技是愈发娴熟了,她被亲得晕晕乎乎,她酒量本来就不好,喝多了更是上头上脸,到最后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终于清醒的时候,却悚然发现,自己竟是伏倒在了榻上,而他就在她身后。
    细白的手腕向前伸出,被那根细细的链子吊在床头。
    就好像是一只落入蛛网,挣脱不出的猎物。
    容凤笙一惊,这姿势……
    她正要回身,腰肢却被固定住了。
    他的指透出滚烫的温度,同样温度的身躯贴近,他的发尽数倾落。
    一声轻笑,蓦地在耳边漾开。
    殿内的烛火,随着他弹出什么,骤然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感官却愈发清晰。
    与此同时,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什么不生气,其实都憋着,等到这种时候,再身体力行地讨伐回来。
    第二日,手腕上传来清凉,火辣辣的刺痛似乎都缓解了许多。
    一看,谢玉京果真握着她的手腕,指尖轻柔,在给她上药。
    那条链子亦是被解开了,端端正正放在一边的托盘中,容凤笙看了一眼还有些发憷,不敢多看,昨儿夜里,她可没少被这链子给摆弄,每当她说要停一停的时候,他就以这作为交换,诓了她一次又一次……
    谢玉京垂着眼,指腹在她手腕上红痕上慢慢地蹭着,让药膏更好地被肌肤吸收,眉眼一派认真。
    一旁的托盘中,还放置着另一瓶药膏,浅绿色的。
    她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再看一眼,问道。
    “这绿色瓶子的是……”
    谢玉京犹豫了一下,垂着眼没看她,耳根泛红,破天荒地有几分羞惭,“昨儿力道重了些。”
    容凤笙:“……”
    好在自己动不得,否则,她就要将自己蜷缩成虾米大小了,尴尬得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她浑身使不上力气,遂也懒得动弹,随便他怎么摆弄了。
    只是,在给不可言说之处上药的时候,他白皙的额头上又出了汗。
    红润的唇紧紧抿着,他俯下身,将头贴在她的颈边,不住地磨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猫。
    被那双漂亮又湿润的眼睛看着,她多少都有点无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黏人……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嘟囔着说,“因为喜欢阿笙,想要与阿笙时时刻刻在一起,日夜都不分离。”
    容凤笙立刻伸手捂他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从眼眶中脱出。
    他怎么可以旁若无人地说出这种话啊……每当她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坚强,他总是能用他无敌的脸皮,让她再次陷入羞窘的境地。
    遗奴这……也算是天赋异禀了吧?
    她还在出神,手心就忽然被他舔了一口,鸡皮疙瘩顿时就爬满了背,她惊得立刻将手撤回,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身上一重。
    她不禁瞪去,“不是说抹药吗,你上来干嘛。”
    谢玉京笑得无害极了,纯洁得露出一口白牙,“你知道的,我年纪轻,总容易冲动。”
    “……”
    容、易、冲、动。
    极力忽略那种奇异的感受,容凤笙主动捂了脸,制止自己发出丢脸的呻.吟,开始神游太虚。
    遗奴如今细算来,不过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么想,容凤笙心里有几分的惭愧啊惭愧,他都还没有及冠呢,就惨遭了自个儿的毒手……
    唉,真是罪孽深重啊。
    阿弥陀佛……
    只是,头一次跟他在大白日里做这么荒唐的事,她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并没有真刀实枪,但也有些磨破了皮。
    容凤笙的脸上火辣辣的,趁他捏着绢布小心擦拭的时候,一脚将之踢下床去。
    “你到底怎么才能把我解开?”
    她脸色有些黑,语气亦是不满。
    “封后那天。在此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
    青年衣衫凌乱,双颊亦是绯红,他慢腾腾地伸出手,撑着床榻缓缓坐起,却是毫无仪态地坐在了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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