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妹笑了笑,没说话,只望着老九,看得他又是几分无奈,把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叫她不要听风就是雨,连自己男人都不信。
    “我当然信你。”
    不过身边人,就不好说了。
    跟着老九的亲信大多是绿林草莽出身,在外野惯了,不拘小节,尤其是男女之事,图个痛快,看上了,就得要。
    前不久,老九不就处罚了几个意欲强聘女子为妻的兄弟,这事儿还上报到了周谡那里,使得周谡特意颁布了一条嫁娶须得双方同意,不得仗势欺人,违者军法处置的法令。
    如何赢得民心,便是从这一桩桩的小事做起,做多了,渐渐积累起来,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周二妹也是不藏话,直接就跟男人道:“我起先是有点怀疑的,毕竟男人独自在外头,总有忍不住的时候,可大姐说了我一顿,说我不该乱想,要相信你,你和外头那些男人,不一样。”
    这妇人,真是什么话都跟姐姐说。
    老九一阵无语,低头,亲亲小妇额角,道:“今后不必再找大姐,有问题,直接来找我问。”
    到底成了家,还是不一样的。
    周二妹仰头,享受着男人的亲吻,含糊恩了声,表面答应了,未必真的就听。
    她始终记着父亲的话:“这世间,无条件为你好的,唯有你大姐,和弟弟。”
    男人也好,但她不会因为嫁了人就疏远娘家。
    夫妻俩腻歪了两三日,周二妹才有空到处转转。
    原本偌大的州府府衙,改成了好几部分,前头有处理公务,为民办事的衙堂,还有练兵用的习武场,和谋事用的议事厅。后院也被隔开,成了亲的将领一人能有三间屋子,未成亲的一人一间,有时候人多,甚至一间好几人,就这么将就住着,待新的府邸建起来再作别的打算。
    当真是清廉办差,厉行节约,不抢占老百姓一间茅草屋。
    周二妹此次前来,也是带着大姐交给她的一个任务,就是看看绥州这边的情况,是否如崇州那般,有没有兵将阳奉阴违,损公肥私。
    目前看着,还好,但是否做样子,尚不能断定,周二妹按大姐的意思,是要长住的。
    刚刚夫妻团聚,她也舍不得离开。
    逛了几日,周二妹就将在府衙里做工的下人全都召集到了院子里,一一问过话后,到一年轻女子面前,她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妇人见状,有心讨好这位贵夫人,忙推了女子一把:“明玉,还不快给夫人问安。”
    明玉微微屈膝,盈了个身。
    这般贞静有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周二妹留了个心眼,叫来大姐留给她的管事,悄悄去打探女子身世。
    结果这一打探,还真不得了,这少女竟是已经被砍头示众的前任绥州总兵的女儿。
    不过是庶出的,在家中没甚地位,估计同那个鱼肉百姓,为非作歹的父亲也没什么感情。
    “她娘,还有弟弟,一家三口,住在城北的宏茂巷子里,娘给人家纺纱,弟弟在酒肆里做工,都是实实在在的人,没什么疑点。”
    周二妹恩了声,有所保留道:“还是再看看吧。”
    毕竟,女子的贪官父亲,可是被老九亲手斩杀的。
    想不过,周二妹起笔写信,与姐姐提及此事,以及她在绥州的所见所闻。
    不到半月,周窈就收到了妹妹的信,几下看完,摇头轻笑。
    就说没事吧,她偏要疑神疑鬼。
    周谡一旁逗着小女儿玩,见妻子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表情甚至欣慰,不禁问了句。
    周窈颇为感慨道:“妹妹长大了,真好。”
    稳重了,行事也更周全,不再毛毛躁躁,一有什么就炸毛。
    周谡面上应着,心里不以为然,娃娃都生了,还不长大,那就稀奇了。
    想到妹妹信中提到的女子,周窈把女儿从男人怀里拿出来,拍着女儿小屁股把她放到床上自个玩,爹娘有话要谈。
    周二妹信里还写有姐妹之间的私房话,周窈不方便把信给男人看,只把信里有关那个庶女的事儿同周谡仔细道来。
    周谡亦是垂眸凝神,仔细听着,待周窈说完,方道:“之前州官留下来的亲眷确实有不少,几个州都有这个问题,查还是要查的,别有用心的必不能留。”
    说罢,周谡想到一桩,又道:“正巧阿卓要去一趟绥州,他会注意的。”
    周窈听后惊讶不已:“他什么时候出发,怎么这般突然,也没个消息传给我。”
    “左不过这几日,总得出其不意,才有效。”周谡漫不经心道。
    拿下的州县越多,需要管理的人事就更复杂,周谡不可能一个个都去监管到位,这时候,必有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代他到各地巡视,及时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真正做到他想要的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周卓,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有些事,周谡无需多做解释,周窈也能懂。
    在男人心里,周家才是真正的家人,他也给予了周家人绝对的信任和权柄,而周家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周卓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要干什么事,那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绥州,一大早地就在院子里唤着周二妹起床,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懒可得了。
    当真是亲弟弟,拆起台来,让周二妹直想拿着擀面棍子把人撵出去。
    周二妹也真的拿着东西出来了,不过不是擀面杖,而是一件半旧不新的衣裳,直接往男人身上一丢。
    “你这一身的力气是不是没地方使了,你外甥要吃糍粑,赶紧打去。”
    打糍粑可是力气活儿,正好有个力大如牛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周卓那叫一个气结:“我这还没坐下,热茶也没喝上一口,你就叫我干活,你还是不是周家人了。”
    说罢,不等姐姐回应,周卓大手一挥:“与你这妇人谈不到一块,姐夫呢,我同他说说。”
    很多事,他如今还真的只能同老九道。
    周二妹亦是气不顺,冷眼看着只比自己小一个时辰出生的弟弟,呵一声:“周大人如今官架子大了,我这妇人都瞧不上了。”
    “岂敢,你连怀三都瞧不上,我哪敢瞧不上你。”到如今,周卓仍不忘拿孤身寂寥的好兄弟说事。
    周二妹看着弟弟没个把门的油嘴混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抽了根花盘里撑枝叶用的木条子就朝弟弟挥了过去。
    “你还不如小铜钱,都二十的人了,仍是欠打欠收拾。”
    “唉唉,你都当娘的人了,还真打啊。”周卓嘴上叫得厉害,面上仍是笑嘻嘻,身形矫健地左窜右挑,叫周二妹气喘吁吁,如何也打不到。
    “混小子。”周二妹生了娃后,体力不如从前了,看着弟弟打不到,心里也是着恼。
    却不想,周卓只顾着避开姐姐,没留意一旁拐角走来的女子,他往后猛地一跳,女子避之不及,撞个正着。
    周卓只觉后背突然一片软软的,舒服得很,一个转身,就见女子往后一倒,手里的衣物散落一地。
    “当心。”男人本能地将女子一扯,稳住她的身子,把她拉了回来。
    这一拉,用力过猛,女子又跌跌撞撞地倒入了周卓怀里。
    这回是胸前一片软软的,更有一股淡雅的馨香扑鼻而来。
    这样的香味,让人陶醉,周卓情不自禁地凑近,贴到女子脸颊边又闻了闻。
    这一凑近,吓得明玉花容失色,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对待,羞愤至极,抬手就是一巴掌抡了过去。
    “流氓。”
    啪地一声,周卓被打得脸庞往旁边一偏,面上更是始料不及的惊愕。
    明玉打完后,自己也吓到了,佯装镇定地捡起地上的衣物,掉头就走。
    还是周二妹先反应过来,哈哈地捧腹大笑,指着周卓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该。”
    周卓抚上自己被打的面颊,心情难以形容。
    “那女子什么来历?”
    缓过劲来,周卓逮着姐姐问。
    周二妹横他一眼:“怎么?还想仗势欺人?告诉你,没门。”
    她还嫌那姑娘不够厉害,没多打两下。
    周卓冷眼瞪过去:“我自己查。”
    说罢,大步走远。
    周二妹在背后大喊:“臭小子,皮绷紧了,休要作恶。”
    这姑娘身份可真不一般,乱来不得。
    明玉忙完了一天的活,回到家中,就见自家娘亲坐在油灯前,一针一线地补袜子,那灯油混了不少杂质,光线昏昏暗暗,要凑得很近,十分费眼。
    明玉鼻头一酸,把这个月拿到的工钱往桌上一搁:“又不是缺这点油钱,做什么省成这般。”
    张氏只拿了一半工钱,另一半叫女儿自己收着,道:“你要嫁人,你弟弟也要娶媳妇,都得用钱,不存怎么成,可不能有多少花多少。”
    明玉没吭声了,拿着缺了口的陶瓷碗倒水,喝两口,四下张望,问弟弟呢。
    张氏摇头:“谁晓得去哪了,说是多找了一份活计,要晚些回,别管他,锅里热了饭菜,你先吃。”
    话才落下,就听得外头有人敲门,是隔壁刘婶。
    明玉连忙把门打开,就见刘婶喘着气道:“张家的,你们赶紧去趟府衙,你儿子打架闹事,被官差给抓起来了。”
    闻言,张氏手里的袜子掉落,急得站起,慌了神:“这孩子一向老实,怎么可能打架闹事,婶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的,我男人就在现场,他亲眼看到的,你儿子摁着人就打,那劲儿可狠了,官差扯了好一阵才扯开。”
    明玉扶着摇摇欲坠的娘亲,强迫自己冷静:“阿成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必是有原因的。”
    “那就不晓得了,你们还是赶紧去瞧瞧吧,多准备些银子。”
    这个点,就算赶到官衙,衙门也已经落了锁,关个一晚上,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张氏压根就等不到天亮,一个劲地抹泪。
    明玉别无他法,将存的那点钱全都拿出来,装到小盒子,再用布包着,又回到做工的府衙,求见新来的夫人。
    老九这时候还没回,周二妹略一沉思,也是好奇此女这晚来作何,于是松了口,放人进来。
    第113章 .  暖情   在睡,别吵她
    又过了半月, 周窈再次收到妹妹的来信,讲述新的趣事,这回跟周卓有关,信里也再次提到那个落魄千金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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