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轻冉君显然也有些愣神,没想到出来的会是时若。
    但很快她就又缓了过来,收回了眼底的诧异,笑着道:小弟子,你家仙师可在里边,方才听着弟子说他来了这儿。
    额。时若听着她的话回眸瞧了一眼安然睡在桌面上的人,见那双白皙如玉的藕臂露在衣裳外头,眼底渐渐溢出了一抹暖意,好半天后才又去看轻冉君,摇着头道:没有,仙师只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这儿一直都只有弟子一人。
    轻冉君听闻下意识往屋中瞧了瞧,可她并未瞧见最里边的桌子也就没瞧见上头的庄容,无奈地叹了一声气。
    师姐是有什么事要寻仙师吗?时若看出了她的无奈,知晓这人应该是有事要寻庄容,又道:可要弟子转述?
    他同轻冉君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顶多就是以前一块儿制药的好友,不过中间还夹着一个庄容。
    若庄容没有胡思乱想也就罢了还能继续做好友,偏偏这傻子在脑海里想了一出出的戏,所以他是万万不敢同轻冉君多说半句话,不然这人说不定又得哭了。
    意识到这儿,他真是越发无奈了。
    轻冉君到是未瞧出他的无奈,讪笑着摇了摇头,道:倒也没什么事,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了想同白君道个别,既然人不在就算了。说着才转身离去了。
    至于站在原地的时若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丹山门同云中门的比试前两日就结束了。
    他瞧着人离去并未多想什么而是转身关了门,只是这才关门就注意到方才睡下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薄唇轻抿着很是娇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
    额。时若回眸看着这人微微一愣,不知怎得心尖竟是有些慌。
    明明自己同轻冉君什么都未发生,不过就是围绕着庄容的事说了两句话。
    可庄容此时的目光却又让他觉得自己好似同轻冉君有了什么关系,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这般想着,他低低地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纤细的身子搂在了怀中,低声道:怎么醒了?
    阿若。庄容并未回话而是轻唤了一声,接着又安静的瞧着他,也不知是在瞧着什么。
    可别人不知他在瞧什么时若却是知晓的清楚,想来方才那一幕这人是给瞧着了,并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让他有些无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轻笑着道:想问什么,恩?
    庄容听闻轻启了口,可却是半句话都未出,反倒是那双凤眸中再次染上了忧色,令人心疼。
    傻子。时若无奈的叹了一声气,又道:丹山门的比试前两日就结束了,她来只是想同你道别,并没有其他事。说着还抹去了那即将落下的清泪,抱着人回了桌面上。
    还以为上回的解释后,这傻子也该对轻冉君放心些才是。
    结果自己不过就是同轻冉君说了那么一两句话,而且句句都围绕着他,竟是让他又同兔子一样窝起来了。
    虽说有些无奈,可也不舍得他如此胡思乱想,哄着些便是了。
    她......要走了吗?庄容轻抿着唇低声说着,许是因为方才的情、事话音显得格外暗哑轻柔,撩人心弦。
    时若听着如此动人的声音竟是又起了些念想,可看着庄容眼底暗藏的倦意,知晓是方才的双修给累着了,顿时又不舍得了。
    他搂着人倚在了桌边,轻哄了哄才应了他的话。
    这会儿他倒是希望丹山门早些走才好,也省得庄容这么天天担心受怕的。
    又哄了一会儿,直到庄容睡了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人眼角处染着的清泪,时若无奈的伸手抹去了,低喃着道:怎么天天净想些乱七八糟的。说着又捏了捏他染了薄汗的鼻尖,注意到他因为异样而微微皱了眉,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他又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庄容心底藏着的人吃醋,甚至还对那个人起过杀心,想着若是复活了同自己争抢就再杀他一回。
    结果想了这么多,最后发现自己吃醋嫉妒想杀的人居然是自己,还真是没有想到啊。
    而庄容这傻子喜欢了自己几百年,为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傻事,这让自己如何不心疼如何舍得弃他。
    丹药房内很快便没了声响,寂静的甚至能听清庄容浅浅地呼吸声,舒缓而又令人心动。
    时若抱着人坐在丹炉前头,之前因为情、事炼坏了一炉溶血丹,这会儿趁着庄容睡着了便重新开炉炼制。
    溶血丹是为了入筑基时稳下自己耗损的气血而备着,之前也没想过要备着。
    可依着每回双修时都会因修炼过快而气血耗损,大约也清楚入筑基的时候耗损的气血会更甚,以防万一还是备着些才好。
    随着他的动作,淡淡的药香味儿很快便弥漫在了屋中,同时也掩去了因为情、事而留下的莲香。
    他嗅着飘散而来的药香味儿下意识低眸瞧着,见庄容皱起了眉,低低地笑了笑,睡着了都有反应,怎么就这么讨厌药呢?
    阿若......庄容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笑声,低喃着也笑了起来,随后又动着身子往他的怀中依了些,闹得厉害。
    时若见了很是无奈,将这傻子的身子完全抱在了怀中,这才看向了手中的书册。
    只是这书册不是什么药谱毒谱,而是被庄容偷偷藏起来的禁书,可算是让他给找着了。
    以前还想着这傻子将那些禁书都藏哪儿,却没想到就藏在衣柜里边儿。
    若不是上回被闹着要在衣柜里双修,他可真是不知道庄容居然藏了一个箱子的禁书,看他当时红着脸害羞的模样,想来都是瞧过了。
    不过明明都瞧了这么多书,这傻子的技术还是差,好几回都弄疼自己了,而且还会怪自己太紧。
    咳
    他低低地轻咳了一声,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全给拂去了。
    只是他不想了,这睡过去的庄容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咬着他的耳朵就出了声,阿若你松些,太紧了。
    额。时若这才看了几页猛地听到了这么句话吓得手一抖,险些连书都丢出去了,诧异地又去看怀中的人。
    见庄容浅眠着并未醒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气,不知这人是又梦到了什么。
    不过后头他便知道了,庄容这傻子竟然窝在他的怀中做起了春、梦,而且嘴上还一个劲的念着,惹得他忍不住红了脸。
    他看着怀中傻乎乎笑着的人,气得恨不得将他的嘴给捂住,可终究是不舍得也就只好任由这傻子念叨了。
    过了一会儿这话音才渐渐散去,时若的耳边也终于是清静了些,笑着继续去制药。
    待庄容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许是睡舒服了呢喃着伸了伸手。
    时若见状知晓这是醒了,收了手中的书看了过去,见庄容傻乎乎的犯起了迷糊,笑着道:醒了?
    恩?庄容疑惑地轻应了一声,接着才睁眼看去,见是时若才又乖乖地应了一声,道:阿若。说着伸手揽上了他的颈项,亲昵的嘶磨了一会儿。
    怀中的动静惹得时若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直到这人终于是消停了些,才道:饿了吗?方才外门弟子送了膳食过来,要不要吃些?
    不饿。庄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看向了四周,见自己仍在丹药房,而身后的丹炉还在燃火,疑惑地道:阿若在炼什么?
    溶血丹,炼制的时间花费的有些久,一日也才出了两炉,品阶不高所以还得炼。时若边说边搂着人起了身,朝着两人白日里行过事的桌子行去。
    这会儿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什么痕迹水印也都擦拭的没了影,就连落在地上的药材也已经再次摆了上去。
    可饶是如此干净仍是令庄容红了脸,低着头又埋进了时若的颈窝处,藏了起来。
    时若一见哪里不知他是怎么了,轻笑了笑,道:现在知道羞了?之前可是在上头缠着我要,忘了?
    我才没有。庄容一听这话面色红的越发厉害,轻摇着头就开始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娇气的很。
    这可把时若给逗笑了,将人从怀中挖了出来,见他漂亮的凤眸轻吻了吻,哄着道:没有吗?总说谎小心舌头被猫儿咬了。
    真的会咬吗?庄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似当真怕自己的舌头被猫儿给咬了,凤眸中也染上了无措。
    时若一见他惊慌的模样忍不住轻笑着,随后还伸手掐了他染着红晕的面庞,道:当然,而且最喜欢咬师兄这样香香软软的舌头,嚼起来都是香的。
    唔庄容捂着嘴下意识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接着又摇了摇头,一副不想被咬了舌头的痴傻模样。
    他摇了一会儿头后才又窝在了时若的颈窝处,用着极浅的声音,低低地呢喃出声,阿若我不说谎它还会来咬我吗?
    不会。时若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可随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但是我会咬,恩,尝起来真甜。说着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说方才庄容还对他那句猫儿会咬舌头深信不疑,那此时听着这声笑他一下就懂了,这是又在忽悠他了。
    他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低喃着道:阿若你又忽悠我。
    师兄也知道这是忽悠啊。时若伸手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又道:这么好骗,是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你骗走,恩?
    庄容被这么点了额头往后仰了些,下意识又伸手捂上了自己的额头,低低地反驳着他的话,除了阿若,我谁也不信。说着低下了头。
    恩?时若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地道:师兄说什么?边说边将桌上的饭菜摆到了面前,又拖了椅子坐下了。
    至于被询问的庄容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指着桌上的饭菜闹着要他喂。
    屋中很快传来了两人说闹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低笑声,柔情不已。
    待第三炉溶血丹制成时已经是午夜了,就是品阶太差,时若最后也只得将其丢入储物袋中准备再炼。
    但想着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庄容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就只好等明日再来,抱着人准备回云鹤峰去。
    不过在行至长生殿前时,迷糊的庄容却是醒转了过来,入眼便是悬挂于空的圆月,缥缈云雾仿若轻纱掩在上头,为其添上了一抹朦胧。
    他看着圆月晃了神,轻扯了扯时若的衣裳,低声道:阿若,今日的月亮好圆啊。
    恩?时若听闻疑惑地看了过去,果真是见到了庄容口中的圆月,思虑了一会儿才道:想来是快到中秋了吧。
    他说完后又去看怀中的人,见这人瞧着圆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笑着又道:想不想去一线天?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线天?庄容疑惑地回过了眸,又道:去那儿做什么?
    时若只笑了笑并未回话,抱着人下了长生殿台阶,迎着皎洁的月色朝着云中门入门一线□□去。
    一线天是连接外界与云中的入口,而一线天外则是百里桃林,林内的桃花受云中仙气照拂千年不散,常有弟子前来游玩。
    两人乘风行了片刻落在了一线天内,看着缠绕一线天的缥缈云雾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随着步子的深入,林内的云雾散去了些可却仍是遮遮掩掩的倚在地面,随着月色的落下染上了一抹光晕。
    时若牵着庄容的手缓步走在林中小道上,瞧着树枝上飘落的花瓣,笑着道:都过了两百年,这儿还是一点也没变。说着才回眸看了过去。
    恩?庄容轻应了一声,随即也笑了起来,伸着手接下了落入掌心的花瓣,低喃着道:已经两百年了。
    两百年的时间若是换作凡界早已经物是人非,可在云中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真真是令人惊叹。
    只是即使是一盏茶的时间却也变化了许多,唯独没变的就是这千年不落的桃花。
    时若看着他眼中染上的忧色,伸手抚了上去,无奈地道:怎么又忧起来了?
    不过就是来瞧个花赏个月,怎么又是一副忧心愁愁的模样。
    他发现自家这个傻师兄真是有做帝王的一面,光这忧民忧国的模样就够挂上了,更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烂好心。
    这让他觉得很是无奈,但更无奈的还是这傻子的性子几百年早已经定性了,根本就改不了。
    意识到这儿,他低眸轻吻了吻他白皙的额间,低声道:傻子。
    阿若......庄容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听着那一声轻唤傻笑了一声。
    两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去了前头,林中不远处有一座小亭,是当年云中祖师伐木亲手而制,名唤朗月亭。
    亭子边上落了一地的花瓣,时若牵着人并未入里边儿,而是抱着人坐在了朗月亭的台阶上头。
    朵朵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地面,但更多的还是落在了庄容的衣摆上。
    清冷的月色也随之一同落了下来,染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掩去了林中的昏暗。
    周围静的厉害,只有暖风拂过花枝传来了低沉的清音,很是悦耳。
    时若看着天际的圆月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好似从未如此安静的陪着庄容赏过月,就是儿时都没有。
    唯一的几次赏月也都是随同师尊一块儿,只是那会儿不是在朗月亭而是在云鹤峰。
    那时庄容也喜欢坐在自己的边上,一副想同自己说话可又不敢说,只像个小傻子一样傻笑着。
    而之后自己嫌赏月无趣便也就渐渐不去了,大多都是留在屋中修炼,对于庄容的话更是半句未听。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每回第二日出门都能瞧见庄容那傻子蹲在自己寝殿门口,总不至于傻乎乎的在自己的门口坐了一夜吧。
    这个想法一出他好似觉得很有可能,侧眸看向了正勾唇望着圆月的人,想出声却见这人也看了过来,凤眸中的笑意在瞬间泄了出来,漂亮的令人心动。
    如此漂亮的一幕晃的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下意识伸手抚上了那双漂亮的凤眸,哑着声道:什么事如此高兴?
    阿若第一次陪我赏月,好高兴。庄容低低地笑了笑,俊美的面容也随着这抹笑越发的谪仙。
    时若见了心动万分,可依着那句话却又心尖微疼,尤其是那一句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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