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星河咬着唇,心虚地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星河,你在为他说话?”庾约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已经忘了肩头的疼。
    “不是,”星河定神:“不是的庾叔叔,你别生气……”
    她仿佛苦苦哀求的姿态,触怒了李绝。
    李绝道:“你求他做什么?我就是故意的要他死,可惜……”
    “可惜她不想我死。”庾约心有灵犀地接了这句:“你差点弄巧成拙。对吗。”
    李绝只觉着刺心,确实,他差点犯下大错。
    想到她方才不顾一切替庾约挡箭的姿态,李绝不由分说,将星河打横抱起。
    “小绝?!”星河天晕地旋。
    庾约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素来恬淡温和的脸上露出怒容:“你敢!”
    甘泉也叫道:“把他拦住!”
    李绝冷笑,一个旋身,将迎面扑过来的侍卫踢出数丈开外,纵身一跃,便已经轻而易举地冲出了包围。
    “就凭你们?”他扔下这句,几个起落,已经离的更远,显然是追不上了!
    庾凤臣本来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此刻却隐隐地有些铁青。
    甘泉简直替他气怒:“好个浑小子,竟到了这种地步,吩咐下去,不惜一切……”
    话未说完,庾约却断然道:“不用。”
    甘泉一愣:“二爷,这怎么可以?就这么让他放肆胡为……”
    庾约看向他:“你想在这时候,把事情张扬的满城皆知吗?”
    甘泉的嘴巴动了动,却又合上,只叹了口气:“罢了,您做主就是,让我看看您的伤吧!”
    庾约抿着薄唇,任由他替自己处置伤口:“佑哥儿呢。”
    甘泉道:“方才听见这里不太对劲,我便叫平儿带着他在前方玩儿呢。也有人跟着,您放心。”看着他肩头的撕裂,以及旁边没入树身的箭簇:“这小子下手真狠,是真想要人的命啊。”
    庾约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府了。派人悄悄地去追踪,只是不许张扬。另外派人回府,就说今晚上我陪着他们在青叶观住。”
    “是,”甘泉应声,又想到方才李绝那惊人的身手,叹息:“二爷,这小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偏偏又很棘手,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降的住他?”
    “降的住?”庾凤臣垂眸,半晌才冷冷道:“只降的住哪里够。”
    李绝抱了星河,几个起落出了林子。
    林子外的路边上,依稀还有好几匹马,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有几个人正在一起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看见李绝,远远地叫:“在那里!”
    正要赶上前,却见李绝纵身上马,竟是头也不回地打马狂奔而去。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此刻想追都追不上了。
    这些人除了先前跟李绝相识的威国公府赵三爷,傅小爷等人外,还有三个新加入的,那便是之前上京找寻李绝的耶律鹃,以及她的那胖侍女棘儿跟护卫椤哥。
    自从太子的事情完毕后,皇帝并未将惠王府空置,而是把它赐给了李绝暂住。
    府内之前在惠王妃手底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给皇后杀了,剩下的都还算是些老成忠实的,还有若干惠王的门客,先前都是惠王的心腹,如今也仍住在王府。
    其中不乏有些聪明之辈,之前李绝住在王府的时候,也跟他相识的。
    如今见皇帝竟特把宅子赐给李绝,他们便嗅到了不同的意味,对待李绝,也自然尽心竭力,就如同当日侍奉惠王一般。
    外头的事情好办,内宅之中却有些空虚无人了。幸而还有个辽国来的鹃公主,她毕竟是公主之尊,内廷的事情非常清楚,竟自把王府内宅上下也料理调度的明明白白。
    皇帝对于李绝身边的事,非常清楚,自然也知道这鹃公主的存在,虽然仍不晓得她的身份。
    私下里皇帝问过李绝,李绝只跟他透露说是自己曾经在盛州救过的人,皇帝见他淡淡地,便知道那女子是单相思。
    倒也罢了。只默许耶律鹃在王府主持内宅的事情,好歹让李绝不至于太过孤凄。
    当然皇帝巴不得两个人可以再有点儿别的事,毕竟根据皇帝安插在王府的心腹回禀,说是那“鹃姑娘”相貌极美,虽然比不上庾清梦容星河,却也算是千里挑一的了。
    可惜,李绝居然像是口味刁钻很挑食似的,除了对容星河外,其他的都完全的没有胃口,甚至连食物都算不上。
    不过当随从、或者当个关系一般的友人,倒还可以。
    今日耶律鹃扮了男装,随李绝等外出射猎,她毕竟是辽人,骑马是从小儿就会的。
    如今见李绝突然离开,鹃公主大感莫名。
    可是众人都看见李绝怀中似乎抱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确确实实,是个穿着裙子的女子。
    赵三爷先道:“奇!难不成那个就是小绝的相好之人?”
    傅小爷笑道:“多半是了,看他急急匆匆那么亲热的模样。只是难得这么巧,竟在这儿遇上……或者是两个人早约好了的?”
    耶律鹃听的心惊,急忙问:“什么相好?”
    赵三爷早看出她是个女子,先前又见她对李绝极为上心,且住在王府,就以为已经是李绝的侍妾一流了。
    当即说道:“说来也怪,小绝兄弟在京内有个相好之人,已经好几年了,我们硬是一次也没见着真容……按理说,既然恋到这份上,总该放在王府里才妥当啊。”
    棘儿吃惊地问:“他的相好是谁,你们也都不知道?”
    大家一起摇头。
    棘儿异想天开:“难道是个丑八怪,所以见不得人?”
    耶律鹃忙呵斥:“胡说八道,三哥哥看上的人,一定是最难得的,你敢胡说,还不打嘴!”
    赵三爷等人嗤嗤而笑。
    且说李绝抱了星河,搂在怀中打马狂奔。
    星河只觉着身体颠来颠去,好像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下去,双腿没有着落,裙摆被吹的往后扬起。
    只靠李绝揽在腰间的手稳住。
    她本来想将他抱住,可一想到自己身处的境地,顿时忘了慌张,也不肯抱他,只仰头喝问:“你知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绝道:“我当然知道!”
    “你放我回去!”星河先前还怕掉下去,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摔下去算了,“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总是自作主张吧!你真的要害死我……们!”
    他射的毕竟是庾约。
    “什么你们,”李绝低吼,感觉她的身子在往马鞍下滑,当即单臂用力,简直要将她的细腰勒断了:“我是要他死,不是要你有事,你为什么还要替他挡箭,就这么舍不得他?!”
    星河气怔。
    “或者,”李绝低头盯着星河:“我是不是出现的不巧,打断了你跟他亲亲热热?”
    星河被这口不择言的几句也气的发昏,又想他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掳出来,庾约怎么想怎么办且不管,佑儿呢?
    “是!我是舍不得,你也是……出现的不巧,那你送我回去啊!”星河用力捶了李绝两下,却反而震的自己的手疼。
    李绝的喉结动了动,发了狠。
    他抱紧星河,俯身垂首:“你想回他身边去?这辈子也别想!”
    星河愣神,总算察觉了不妥,她这会儿很不该再激怒李绝:“小绝,你你……送我回去吧?”她抓着李绝的衣襟,求:“佑儿找不到我,会哭的。”
    ——她是为了那小娃儿,不是为了庾约。
    李绝的心里略微好过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儿而已。
    李绝磨了磨牙,垂眸凝视她的双眼:“姐姐这么疼那孩子,所以就狠心不要我了。如果是这样,如果有了我跟姐姐的孩子,你是不是就能对我好一些?”
    马儿跑的很快,风驰电掣。
    星河是头一次骑马,着实一言难尽。
    她是侧坐着的,姿势很不方便,就算被李绝单臂裹着,她仍是被颠的发昏,被风吹的脸疼,睁不开眼。
    突然听见李绝这两句话,星河几乎没明白过来。
    李绝看她仰头呆看自己的样子,不由俯身下来,轻轻地吻住了樱唇。
    想到先前庾凤臣几乎得逞的那个情形,跟后怕似的,李绝把星河往怀中摁了摁,饿极了一般越发深入。
    第144章 姐姐不听话
    星河不知道李绝是要带着她去哪儿,她非但看不清路,而且快要晕过去了。
    被亲的头晕脑胀,她不敢再跟李绝吵闹,怕他更做出什么来。
    但星河虽然没法看路,时不时地却还会听见路上隐约的人声,车辆经过……还有人大概是看到了他们两个的异常,发出了惊呼议论的响动。
    星河悄悄地把手举起来,深深低头把脸埋在手腕里袖子中,生怕给人瞧见。
    因为只顾要把自己藏好,星河并没有发现,李绝一边揽着她,一边垂眸瞧着她缩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虽知道她是怕人看见,但这个样子,倒像是很乖的主动依偎着他似的。
    这点儿念想在心里升起,他眉间的怨愤一点点的散开,唇角却挑起了一点喜欢的笑。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星河竖起耳朵,只听见这边的马蹄声,她悄悄地探头出来,小心地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却见两侧都是林子,路很窄,果然并没有别人了。
    不会给人看到,星河略略放松。
    可又想起李绝不知要带自己去哪儿,心立刻又悬起。
    正要问他,才抬眸,就见他垂着眼皮,似笑非笑地正望着她。
    四目相对,星河一怔,李绝却道:“我今日才知道,姐姐的胆子这么小。”她刚才鬼鬼祟祟地往外瞅的样子,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心里笑的打跌。
    星河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忙赶紧坐直些,别让自己靠他太近。
    但是这一路疾驰,她的坐姿本就不对,这会儿腰以下都有些麻了,哪里还能坐得稳,心头发慌,只能又重新靠了回来。
    李绝眼中多了几分得意,手抚着那把纤腰,稍稍地有些心猿意马。
    星河只觉着腰间有些痒痒的,只以为是酸麻所致。
    她更担心旁边的密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只要姐姐跟着我,我哪里都能去。”李绝答非所问,而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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