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意料之中。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心上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注意个人卫生,他必须时时盯着,“快去洗澡。”
    “知道了。”
    “别挂手机,把手机放到浴室里,我要确认……”
    话没说完,那头已收线。仲世煌想象着那人羞涩又尴尬的表情,心情好转,觉得这样幽会别有趣味。
    第二天,周伏虎跟仲世煌上班,温故留在家里陪仲敦善看书下棋打太极。
    撇去温故和自家孙子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不说,仲敦善还是挺喜欢他的,爱看书,会下棋,性格沉稳不似他这个年纪,和仲世煌的事也没看出他有主动的迹象。虽然刘汉思昨天说了他不少坏话,但仲敦善本来对刘汉思就没好感,负负得正,反倒觉得被他说坏话的人应该不错。
    因此,尽管仲敦善让仲世煌与温故保持距离,但私下相处时,并没有苛待他。下午温故要学车,仲敦善爽快地放行。
    温故独自练了两个小时,走的时候和正在唠嗑的教练打个招呼。见识过他不合理的完美技术之后,教练对他采取放养教学,爱咋练咋练,反正不管动作对不对,车总是对的。
    门口,仲世煌开着宝马等候。
    古斯特在那场翻车事故中彻底报废了,这辆宝马是他母亲以前常开的。刘汉思不喜欢这辆车,嫌它不够档次,好在赵树青不计较这些。
    他见温故出来,按了按喇叭。
    温故走过来,看了看他,打开车门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去吃饭。”
    温故道:“周哥呢?”
    仲世煌指了指前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奥迪,感觉到温故的视线,车里很开伸出一只手,冲他摆了摆。
    温故上车:“去哪里吃饭?”
    仲世煌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在大道上开着开着,就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学生云集,蓝白相间的校服如蓝天白云,成片成片地从那里飘来,这里飘去。
    仲世煌拉着温故钻进一家小店,周伏虎带着其他人不着痕迹地围在他们周围。
    “来两个碳烤大饼。”
    仲世煌点单的时候,眼睛看着温故,带着一点儿邀功的得意,一点儿羞涩的讨好。
    温故心被撞了一下,自从发现他的意图,自己的情绪变化越来越大,好似对方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能让他翻来覆去地琢磨半天,等清醒过来,觉得不必如此时,那个眼神已经深深地印刻在脑海,抹不去了。到了下回,又是如此循环。
    才多久,他脑海里竟装满了对方的表情。
    这太不可思议。
    也太可怕。
    修道者,本该清心寡欲才是。
    直到香喷喷的碳烤大饼递到面前,温故才惊觉自己站在柜台前就发起了呆。
    仲世煌喜欢看他呆愣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像涉世未深的孩子,纯白无瑕,等待着自己与他共舞出色彩斑斓的精彩画卷。
    “你喜欢吃,我们就经常来吃。”他拉起温故的手,不顾旁人的侧目,坦然地从小吃店走出来。
    就现在而言,男人和男人手拉手在大街上走还是会收到异样的注目。可他不怕,他不喜欢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更不喜欢自己和心上人因别人而受委屈,他会慢慢习惯这种目光,希望赵树青也能习惯。这是他们以后要一起面对的。爷爷已经出手,他不能坐以待毙,任凭两人的距离被拉远。
    不管对方怎么想,这一步,他会牵着对方的手,勇往直前,就像生死关头,他愿意牵着他的手,并肩一起走。
    温故整个人僵硬得不行,从小吃店到上车这段路几乎空白,只依稀记得周伏虎惊愕的目光以及此起彼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作为神仙,他是不太在意别人想法的,他真正在意的是,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
    好似,整个人都要跟着沸腾起来了。
    关上车门,空间狭仄,咫尺呼吸,声声可闻。
    看着仲世煌一手拿豆奶,一手拿大饼,手忙脚乱,温故心跳骤缓骤疾。
    仲世煌突然停手,转头打量他。
    温故镇定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仲世煌咧嘴一笑:“你呢,在看什么?”
    温故默然地别开头。
    仲世煌将豆奶和大饼递到他唇边。
    温故接过来,状若不经意地说:“尘世间,你最留恋的是什么?”
    “尘世间?”仲世煌为他的说法笑了笑,见他一脸严肃,才认真地回答,“以前是家人,现在……”他不说,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温故道:“万一,消失了呢?”
    仲世煌心头一紧,丢开大饼,伸手抓住他的手:“什么意思?你遇到什么事了?”
    温故望着他紧张的神色,终是不忍,低头避开目光道:“世事难料。”
    仲世煌想到英年早逝的父母,心里一阵悲凉,手指悄悄地摩挲他的手背,见他没动静,又试探着抓到自己唇边,轻轻地落下一吻,然后紧张地等待他的反应。
    ……
    温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从小修道,于男女情事一窍不通,与张崎双修也是出于修炼的目的,并无情欲其中,仲世煌这样肉麻的追求手段对他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荒诞新奇。
    仲世煌见他没拒绝,兴奋之情难以自已,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按到,从头到尾啃一遍。但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看对方的样子,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未必是默许,自己太急躁,容易把人吓跑。
    他抓着温故的爪子又亲了亲,亲了亲,直到对方挣扎才放手,然后抢先开口道:“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就把人请回家里去。”
    温故愣愣地看着他。
    仲世煌笑道:“谁让你只喜欢吃大饼呢?”
    温故低头,将手背被亲的地方轻轻地在裤子上蹭了蹭,道:“没有特别喜欢吃。”
    仲世煌见好就收,紧接着聊了些最近公司里的笑话。其实公司这几天天天像打仗一样,哪里有那么多笑话,有一部分他是将以前的笑话顺口改编的。但那些老段子对温故来说十分新鲜,听得津津有味。
    仲世煌看他捧场,编得越发流利。
    温故听完,感慨道:“你们公司一会儿没厕纸,一会儿停电,一会儿漏水,生活得十分艰辛啊。”
    仲世煌:“……”好像,编过头了。
    仲世煌晚上还要接着出去应酬,两人在老宅不远处分手。白天在外面偷偷约会,晚上楼上楼下幽会,这种生活紧张又刺激,相处的每一分钟度弥足珍贵,才尝了一天,就让仲世煌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起来。连看着温故离开的背影都令他无比满足。
    因此接起耿颂平电话时,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耿颂平却很沉郁,支支吾吾道:“赵树青在不在你的身边?”
    “嗯?刚分开。你找他有事?”
    “不是。是你叫我调查的事情有回音了。”
    “关于树青的?他怎么了?”仲世煌紧张起来。
    耿颂平道:“我派去的人找到了他家,他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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