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窈哭喊的声音才渐消,奉恩侯夫人已经冲到那几个大理寺的官差面前,“你们要抓夫君,便连我一块儿抓了吧!我与他是夫妻,他若是有任何谋逆的想法,便不可能瞒过我,我也是知情的……”
    “淑君!”奉恩侯克制的吼了一声,但对上她悲愤欲绝的那双眼睛时,心仍旧是不舍的,放软了嗓音道,“你回去吧。”
    她不断摇头,泪流满面。
    “窈儿、清儿他们还小。”这府上,不能没有做主的人啊!
    “可是……”奉恩侯夫人哭的嚎啕不止,痛彻心扉,“若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整个过程,魏中林维持着将她捆抱在怀里的动作,不松开一丝,可他的脸分明已经绷如僵石了,那双眼,也寒的让人生畏。
    “侯爷,我们时间可不多了。”有人催促道。
    奉恩侯自知拖了太久,慢慢松开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然后听见她几乎哭断肠的声音,“夫君!夫君!”
    “要我说,这奉恩侯便是该死,活该,谁叫他勾结梁王呢。”
    “听说梁王都娶了回鹘的女子做老婆,就是想跟外族勾连在一块儿叛国呢,要是奉恩侯真跟他有密谋,死不足惜啊!”
    “……”
    孟宛清听着耳边那声声刺耳的议论,看着魏中林一家近乎生离死别的场景,还有奉恩侯被羁押上囚车以及奉恩侯夫人哭至晕厥的情形,她两手竟颤的无法静止下来。
    “打死这个卖国贼!”
    “打死他们一家!”
    突然,人群里也不知是谁高喊了声,所有人抄着手里的家伙便朝站在原地的魏中林打砸去,有鸡蛋,有菜叶子,还有坚硬的石头子。
    魏中林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打碎的蛋液沿着他头发丝、脸颊慢慢滑落,他也无动于衷。
    没有反应。
    他的魂像是被抽空了,就这么滞留在那儿,连头上被砸出血也不管不问。
    “公子,我们快回府吧!”几个下人上前死拉硬拽,硬是将他拖进了府里。
    朱色的大门被关上后也关掉了外头的喧嚣。
    围观人群一时无趣,渐渐散去。
    可孟宛清仍留站在那儿,石化了般,脸色极苍白,极苍白,白的那双眼珠子黑的怪吓人的。
    “哥儿……”马三知道孟宛清跟魏中林交情向来不错,他家出了这种,她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连喊了好几次她都没反应,直到他伸手去拉她胳膊的时候,她突然动了,却是拔腿便往胡同外的另一条巷子跑去,头也不回。
    *
    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像昨夜醉酒,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尤其是胸口处,窒闷的没法喘过气来。
    她一路跑,一路冲,也不管身后马三是否追得上。
    她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无动于衷。
    *
    还记得,初见面时,他吊儿郎当的带人挡在书院大门口,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的摇着扇子。
    “你不是不识字么,怎知我姓魏。”
    “能有这般气势领导众人堵住书院大门的,整个京城内,除了魏公子,我也想不出还有其它人。”
    “……”
    至今,她仍记得当时他被她气到变色的表情,有些咬牙,有些切齿。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缠人的功夫太厉害,还是她真的就跟他如此相投,竟慢慢成了朋友。
    冬猎那次,抓阄那次,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她打算放弃离开的时候,是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回去,留下来。你比我,更需要它。”
    “那你……呢……”
    “我?”他似是自嘲的笑笑,无所谓道,“反正我该走的路从我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这纸条,于我意义不大。”
    “……”
    无数次眼泪都快漫出眼眶了,都被她忍回去了。
    那个起初一见到她便没好脸色、处处在她身上找茬的顽劣少年,那个她只是一句话他便记在心间甚至她以为他忘记的时候,在他们魏家遭遇此等危机的时候,他仍没忘记。
    她却因为武进三番两次的有意挑拨而对他心生失望……
    孟宛清旁若无人的站在夕阳西下的摄政王府门前放声痛哭,瘦弱的肩膀不断抽搐,自从孟洵走失后,她再也没哭的这么伤心过。
    伤心的就像是,整个人都要死掉了一样。
    站在王府门口的两个侍卫见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都不敢上前去驱赶。
    孟宛清毕竟来过几次了,连黎平待她态度都很和善,他们做侍卫的就更不敢粗声大气了。
    就这样,一直到月明星稀时分,街上的人都零散不见了,青石砖铺就的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马车行驶过来时孟宛清精神已经有些不振了,她三顿没吃,又坐在这儿等了一天,晒也晒了,饿也饿了,看上去有些颓唐。
    一直到车轮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近时,她才有所反应。
    她先是迷惘的抬起头来,看了看,直到确定那是赵景行的马车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张望着,顾盼着。
    她没看到黎平的身影,往日,黎平都是随行在他左右的。
    难道,马车上面不是他?
    她有些捉摸不定,又有些意乱心慌,她在这儿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他……
    正茫乱间,车上的帘子便掀开了。
    四方方的一个雕花窗,映出那人轮廓分明的脸,月色下,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跟淡薄的唇。
    他的目色,她看不清。
    “四叔……”一看见他孟宛清便迫不及待的喊出口,出口时,嗓音都哑了,她却全然不顾扒在马车外仰首望着他,急切而哀求,“你知道奉恩侯府的事了吗?”
    赵景行就着幽凉月色瞧了眼那只扒在窗格上的手,十指柔嫩,可指尖却紧紧的泛着白,想必十分用力。
    他才跟大理寺的人喝完酒回来,身上犹有酒气,是秋露白,接近迷惑的冷香。
    “你知道了。”他不答反问。
    孟宛清却在他这句话间愣了愣神,紧接着,眼里有什么情绪在漫涌起伏,以至于她嗓音都在轻微的发颤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他早就知道了,却一个字也没跟她透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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