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那巴掌大小的地方也佩将他母亲妹妹拘禁一世么?
    魏中林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你有什么办法?”否则她今日为何敢来找他?
    孟宛清望着他那张陌生到面无表情的脸孔,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有些话本不该她来说,可她既然来了,便不得不说,也不得不讲。
    “我听宫里的人讲,你爹爹他。”
    “他怎么了?”魏中林像是有所预感般,眼神都凌厉了,自然,声音也有些发颤。
    孟宛清尽量不让自己与他眼神直视,盯着台阶旁湿滑的青苔,“他身子不大好,或许,或许……”或许还没流放便死在京中了。
    魏中林压抑的打断她的话,冷冷对视,“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不是有救我的法子。”
    “……是。”
    “那你就直说,不必讲旁的。”
    孟宛清望着他不再对这个世间有丝毫温度的双眼,深吸了口气,“本朝不是没有军功抵过的旧例。”
    前朝的安平侯也有与他魏府相同的事,说是跟外邦勾结。
    后来安平侯的儿子甘愿去最甘苦的边境充军,不过三年时间,以罪代功,荣膺归来。
    虽然代价是,安平侯府只他一人活着。
    “近来远疆有些不太平,那些蛮族知道我朝新帝未立,有蠢蠢欲动之心。”
    魏中林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充军代罪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安平侯当时可没有一个一心想弄死他的世家对敌,如今他魏府不知何因得罪了长公主,他若是充军,怕是去充军的路上就死了。
    “我虽也无十分把握,可此次带领充军队伍的人是黎都使。”提到黎平,孟宛清语气也稳重了多,“我与他算是有些交情,可保你一路无虞的抵达远疆。”
    只是,到了那边之后,面对的种种艰险刁难她就无能为力了。
    说起来,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那我娘她们呢?还有清弟窈妹她们。”这是目前魏中林最担心的一件事了。
    孟宛清自然知道,她郑重而认真的对他道,“眼下,我无法给出承诺,因为这中间的变动太多,我只能向你保证一句,我会想尽一切法子保全他们。”
    这已是她最大的允诺。
    魏中林听了她的话,良久没作声,再次有所反应时却是后退几步朝她郑重而凝肃的跪下。
    “中林,你……”孟宛清深受惊震,连忙上前,却见他朝她叩了几首。
    每一声,都能听的很清晰。
    “孟洵,今日我虽承了你的情,却也不觉得自己欠你什么。”叩完首后,魏中林再度站了起来,他不再像从前那个迷茫纨绔的世子爷,如今的他,稍有消沉却更坚毅,“如若来日,我能从远疆活着回来见你,到那日,你我种种前缘,再当会聚。”
    “……”
    孟宛清望着他棱角更分明的脸颊线条,眼中有些泛热,她昂首挺胸的回应他,“魏中林,我等你回来的那日。”
    离开禁庭的那日,奉恩侯自戕死于提刑司。
    他死后第二天奉恩侯夫人为夫殉情。
    至此,昔日繁华的奉恩侯府彻底倒台破落。
    *
    魏中林自请充军代罪的事没有这么顺利,那些想要他死的人如何会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自然百般阻扰。
    可孟宛清正是瞅准了沈治去平梁的事。
    也不知这中间产生了什么变故,沈治各种推脱不去,连长公主为了这件事也三番几次进宫,她们忙着党派之争自然也就忽略了魏中林的事。
    孟宛清私下结交了好些御史台禀性清直的官员,个个都是为国为民不惧生死的大义之辈。
    在魏中林自请充军这件事上,他们一致赞成,以死相谏,痛斥那些污合之辈,更有当朝大骂武安侯的,骂他罔顾仁义,人面兽心。
    “汉亡金镜道将衰,便有奸臣竞佐时。”有引用《武侯传》的,更有以“敢问武安侯,庭前枇杷种的如何了?”讽刺讥诮的。
    咳,这些谏言正是出自孟宛清的手笔。
    她对御史台那些清直之臣说的是“孟洵有心,奈何局限,遂提笔肋力。”实则是背地里暗肋,既不出面又可促成。
    听闻武安侯在被人问候他枇杷树种的如何后,气的差点没当背过气。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是在骂他夫人死没,更是在讽刺他逼死了他多年世交之友奉恩侯的夫人。
    关于魏中林充军一事朝中大臣们相互争执了小半月后,太后终于下旨,允了此事,也算是将此事告一段落。
    孟宛清晚上也终于能睡个好觉,只是,魏清跟魏舒窈的事仍未解决。
    她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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