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下九州都属于她的时候,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嗯。”看着轻轻着脑袋的小姑娘,随后贾诩倒是也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手中地图寻找着什么东西,片刻后指向上面的一个小点,将其给自家主公看,对嬴月问了句,“主公要不要去这里?”
    看着贾诩手中指着的那一个小点,嬴月先是眨了眨眼睛,而后在眨眼过后依然看不真切后,终于放弃选择低了低脑袋微微凑近了些看,随后小姑娘轻声地念出上面的字迹,语气有些疑惑,“泰、山?”
    “为什么要去这里呀?”
    看着一脸茫然的美貌少女,贾诩道:“在我们的那个世界,泰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听到他这么说,嬴月不禁反射性的就问了声,“什么?”
    但青衫的文士显然是又想要卖关子,听着小姑娘在这一句,带着点神秘意味的说道:“此事,诩往后再同主公讲。”
    听到他的这一句,嬴月则是鼓了鼓腮帮子,小声嘀咕一句,“文和你又搞神秘。”
    随后小姑娘眼角余光望及到正在将洗干净的野兔穿入树枝,开始放在篝火上烘烤的白起,而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和英毅青年的眸光对上,嬴月不由得眨了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而后便听到白起说了句,“我没听过泰山有什么典故。”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手中握着地图的青衫文士不由得默默的望了望天。
    ——所以说,和战国的同事一起出门,就是这点好。由于彼此之间存在着四百多年的身上壁垒,所以他的关子才能卖得下去。
    要不然换一个,哪怕是西汉时代的霍去病,应该也能够意会到他提起泰山在指代着什么。
    -
    京城。
    “主子,线人来报,除开雍州、梁州、扬州之外,其余各州州牧的几路联军都已经在朝着冀州接近,不日便可……”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顿了一下,将话到嘴边的“前来讨伐您”改口作,“汇合了。”
    “呵。”听到下人汇报的这一消息,很明显是听懂了,他那突然改了口的原话是什么的南平王登即把桌上的两份奏折重重掷了出去,随后冷笑一声,面带不屑,“什么讨伐本王,拨乱反正,以正朝纲,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的,不都是在贪图这把龙椅吗?”
    见到南平王发脾气,前来汇报的下人顿时惊恐的跪下。
    “王爷息怒。”
    而就在南平王发火,想要一脚踹到跪下的吓人身上之际,旁边从刚才汇报消息的下人到达之前便一直在这边的一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开口道。
    而随着他这一句话音的落下,南平王也停下了想要踹过去,将怒火发泄到下人身上的动作,主要是朝着他面容上看过。
    文人轻轻一笑,对来汇报消息的下人道了句,“你先下去吧。”
    但下人却不敢直接离开,而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南平王,在看到他微微颔了下首之后这才敢下去。
    而在下人离开后,南平王重新看向文人,他的谋士,问道:“行之有何高见?”
    被唤作行之的男人微微一笑,“依照臣之愚见,我们应当在联军会合之前将他们逐次击破。”
    这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水平自然不会是一个谋士该有的素养。
    所以他这句话音之后,南平王只是抬了抬眼皮子,等待他接下来的下文。
    随后韩行之继续道:“您知道,此前我在雍州待过许久,所以我建议的切入点就是如今的雍州牧,各州州牧之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依照我所了解,她在出现在北地郡之前,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女,出身低贱,也没读过什么书,就是学过女四书的普通女子,没什么眼界。能够走到如今雍州牧这个位置上,盖因她身边有几个能人。”
    “但那几人对她的态度,则就……”他拖了个长声,轻笑了一下,“之前有收到消息,在雍州军前来冀州的路上,单是我们能够查的到的,就骂了她数次蠢笨,粗鲁,不懂礼仪。”
    “不过,她在最初所取得的几个地方,在民间百姓心中的声望是当真不错,可称之一句民心所向。”
    听此,南平王眯了眯眼,“行之的意思是……?”
    韩行之一笑,道:“嬴氏虽为愚钝乡野村妇,但有姿色,容颜当配绝代无双,王爷何不纳之?”
    “她那样的出身,有资格服侍您,可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而若是您成了这嬴氏的夫君,她自然是会以您为天,事事替您着想。她这个雍州牧虽然背后不是很名副其实,但她在雍州之地很得百姓信服,届时以王爷的能力,辅之以嬴氏的名望,雍州这一切不全部都是您的掌中之物吗?而您也自然可以享受美人与地盘的齐人之福。”
    韩行之话音落下后,南平王拍了拍掌,笑道:“好。那便依行之所言。”
    半晌后,南平王又倏地抬头看向韩平之,冷不丁的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嬴月,当真是姝色无双?”
    第100章
    听到南平王的这句问话,男人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回答他其实没有见过嬴月本人,但是当地所有见过她的人无一不盛传赞叹惊为天人的美貌想来定然不一般,但是话音却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
    ——啪嗒。
    是托盘落地的声音。
    而与托盘一同掉下去的,还有一盘精致的小点心。
    但是它的主人现在却完全注意不到这个东西了。
    门口宫装的女子紧紧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一次地听到了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从南平王的口中听到。
    而原本听到这样的一声突然打断他和谋士之间谈话的破碎声,有些不悦的南平王在看到门口的宫装美人后,登即朝她出了手,语气随意,可是细听之下却好似又有几分缱绻道:“念儿,过来。”
    听到南平王这样再唤阿猫阿狗一样的语气喊自己过去,李念不禁忍不住的咬了咬唇,觉得有些耻辱。
    但心中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她便顺从的走过去,乖巧的依偎到男人的怀中,抬眸,媚眼如丝的望着南平王,小心试探道:“妾方才听您说起嬴月?这个嬴月是什么人啊?”
    一听到她这句话,南平王顿时抬手抚了抚她小巧的鼻子,反问一声,“本王的念儿这是吃醋了?”
    随后回答了李念方才的这个问题,
    “她是现如今的雍州牧,雍州十三郡的拥有者。”最起码的,在名义上,她是这雍州十三郡的主人。
    所以这个女人,无论她美貌与否,他都纳定了。
    区区卑贱商女,得知他这个尊贵的皇室血脉要娶她,想来必定会感恩戴德吧?
    南平王在心中如是想着,而且正因为他在想这种事,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的李念眼眸之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和浓浓的嫉恨之色。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嬴月怎么可能成为雍州牧呢?她不是被人掳走早就该生死不明了吗?为此,父亲也早就将这个为族中蒙羞的野丫头除名。
    想到生来就身份高贵,天生就该是当皇后,成为那九天之上的凤凰的自己如今确实要在南平王这个乱臣贼子的身边奴颜屈膝,可是与她在当年的阴错阳差之下抱错,早早就注定了一辈子贱命的嬴月如今却是过得那么好——在这个如今天下已经一团乱麻的时间里,她竟然成为了坐拥一州之地的诸侯,李念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恨的怨怼之色。
    ——不,不对,睿王那个白痴当初苦苦纠缠,想要娶的人是她。
    而嬴月那个小废物是替她代嫁,所以,当初在睿王府被“仇家”屠了当日在府中满门的那一天,因为美貌而被敌人掳走,之后又得了机缘成为雍州牧的人应当是她。这也就是说……
    ——嬴月!那个小贱人!是她抢了她的东西!原本那一切,如今成为雍州牧,坐拥一州之地的人,本该是她才对!
    没想到这里,李念心中对于嬴月的恶意顿时就如潮涌的海浪般席卷而来,再也收拢不住。
    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嬴月这个人呢?如果她没有出现,她就嬴月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不必遭到那么多人非议的眼光——“看呐,原来他的好日子都是偷过来从嬴月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窃取的啊。”
    那些议论的言调简直就是令她几欲发疯。
    ——明明都已经是那么卑贱的出身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够直接死在外面呢?
    那样子的话,她就不会平白无故造成那么多的指点,而现在的雍州牧也应该就是她了啊!
    ——雍州十三郡应该她的东西才对!
    在这一刻,李念的心中已经笃定是嬴月偷取了她的命运,她之所以会被原本的恋人几次三番将她送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低伏做小,都是被嬴月给害的。
    如若不然她会和太子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权力地位她也都会拥有,而她一切不幸的来源都是因为平安顺遂的活到了十六岁被认回侯府的嬴月,却压根没有想过嬴月之所以会被她的侯门父母送给睿王代她替嫁,一切的开端都是由于她的自私自利,想让嬴月当讨好权贵的替死鬼。
    想着嬴月抢走了自己的命运,依偎在南平王怀中,被嫉恨之意深深吞没的李念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微长的蔲指在无意识之中在手心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
    半晌,李念从南平王的怀中抬起头,双壁攀附上他的脖颈,柔顺道:
    “妾不是吃醋。只是您说的这个嬴月,似是妾的故人。”
    “哦?”南平王这下来了点兴致,玩味的反问道:“念儿同本王详细说说?”
    随后李念道:“若是您说的这个嬴月是商户之女出身的那个嬴月,那么妾和她的确有一段渊源,算起来妾也该叫她一声妹妹呢。”
    随后李念对南平王潦草的带过两句抱错女儿之事,之后便直接快进到讲述着当初睿王府的灭门惨案,同他提及起“李月”因为给侯府李家蒙羞所以她父亲动用权力将嬴月与侯府扯上关系的生平事宜全部抹去,这才旁人眼中调查出来的只有她商户之女的身份。
    “所以,”李念手指轻轻的抚上男人胸膛,谦恭柔顺道:“王爷若是能够把她也纳回,那妾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听着李念这句话,南平我垂了垂眸看她,有些听不出情绪的又问了一次,“本王要纳别的女人,念儿就当真一点都不吃醋?”
    听此,李念登即就是将头倚靠在他的身上,柔媚的说着男人想听到的回答,“若是其他的女子来分走王爷对妾的宠爱的话,妾心中的确有些吃味,但是月妹妹性格温柔绵软,若是与她一同服侍王爷,对于妾来说,是效仿娥皇女英之美事。”
    李念口中说着哄南平王开心,大大满足了他男人自尊心的甜言蜜语,但是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此一刻埋首到他怀中的双眼却是布满了恶意,那是对嬴月的恶意。
    她当然不会拦着南平王去纳嬴月,她又不喜欢南平王,这个男人纳多少妾室都和她没关系。但是嬴月不一样。
    如果南平王把嬴月娶了回来,那么这个小贱人日后岂不是就落在她的手上,任由她搓圆捏扁,不敢反抗一下了吗?
    ——嬴月她就是个软弱又好拿捏的废物美人而已!
    而听到李念这么说,想着她话中的嬴月性格的那两个关键词,南平王心中若有所思,觉得这和他的谋士韩平之所说的嬴月被身边几个能人把控这一点相吻合上了,心下顿时觉得他得到嬴月会是十拿九稳的事。
    但南平王的心中虽然在想嬴月,可口中却是对着怀中自己当初一见便觉得倾心的宫装女子道:“念儿放心,本王最宠爱的永远都是你。”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心中只想着要让嬴月将他所遭过的苦,受过的罪也尽数体验一番的李念则是有些心不在焉道:“妾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而就在京城这边南平王和李念两人都对嬴月不怀好心,打着他的主意的时候,另一边,青州。
    泰山。
    虽然说因为贾某人又在搞神秘的缘故,嬴月并不知道贾诩为什么想带她去泰山,但是秉承着一向信任谋士们做事超靠谱的原则,所以才刚踏入青州境内不久的嬴月也就决定他们一行人转个方向,先行去一趟泰山好了。
    反正在时间上是足够用的,就算是在路途之中去一趟泰山,也并不会耽搁他们与雍州大军会合的事情。
    泰山身为天下第一山,是九州之中峰峦最为雄伟的高山。
    所以即便是嬴月这几年间从未疏于锻炼,但走过峰回路转,崎岖险峻的山路,在从山脚爬向巍峨的山顶的途中,嬴月仍然还是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
    最后还是白起把除却最开始锻炼身体的那几个月之外,其余时间已经很少出现气喘吁吁情况的小姑娘从半山腰给背到山顶。
    而同样也是感觉爬山爬没了半条命,(武将的眼中)菜的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贾诩可就没有自家主公这样好的待遇了,毕竟之所以他会累死累活的爬山,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不过白起到底也没有特别无情,在中间有好几段路都是看贾诩实在像是走不动的样子的时候,白起有抬手拎小鸡仔一样的把同行的青衫文士给提起来带着走,虽然比不上对小姑娘的待遇,但终归也是没有直接就把他一个脆皮文人放生在山路上。
    就在这样的一路艰难的爬到泰山山顶之后,甫一上山,感觉自己一把老骨头全部散架,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的贾诩第一时间便是去找了一块儿石头坐着歇息,平缓一下,平缓在上山途中身体所遭受到的“伤害”。
    而相较于一路大多都是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强撑着一口气往上爬,是不是在被白起拉两把的贾诩而言,后半段路几乎都是被白起背上来的嬴月看上去则是就有活力的多。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1]
    从山顶向下眺望,看着从未见过的这样角度的这般磅礴秀丽景象,嬴月有些不由自主的轻喃出当初她所见过的杜甫的一首诗中的两句。
    这首诗是在当初新年的时候,大家一起默写自己写过的诗词文章,杜甫交了一大沓的“李白”,在全部的“李白”尽数被驳回之后,委屈之下,重新交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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