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牧一把就粗鲁的推开平日里最为喜欢——从此刻他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她还能够可以伴在他身边,足以看出往日的宠爱的爱妾,毫不设防的女人顿时间就摔倒在地,随后他站起身子,双手重重的拍在桌案,力度之大刚被放在桌上的那张密信被震的飘起了一下。
    眼角余光看到这微微颤动了一下的密信,于是徐州牧登即就是骂了一句,“贱人!”
    嬴月,雍州牧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做这种事的——!
    看着密信上的这个内容,徐州牧简直就是目眦欲裂。
    徐州牧与其他所有的州牧都不一样,如果说是其他人看到嬴月做这种侵犯了全天下男人的利益,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同样也会为之不悦甚至不忿,觉得她行事简直荒唐,女子就是女子,做事一股小家子气,格局心性也就至此而已了的话,那么徐州牧则就是愤怒,彻彻底底、全头全尾的愤怒,在看到这一消息的一瞬间,甚至想杀了嬴月。
    因为他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便是不是最开始被皇帝钦命的州牧,也都是他做过大官的人,人生一路顺遂始终拥有着平民百姓望尘莫及的权力。
    可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个徐州牧,坐拥一州之地逍遥快活,却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妻子,一个前州牧千金出身,文采斐然,武功卓越,但是却受到女四书教化,对他死心塌地的妻子。
    他的一切都是来自他的结发之妻,而他的发妻愿意心甘情愿的给他这些就是因为女四书。可是如今嬴月竟然想要毁掉女四书,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这让徐州牧怎么能够不恨不愤怒?
    俗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对于徐州牧而言,如今嬴月所做之事又何止区区断人财路而已。
    ——如果没有女子出这样的思想桎梏,林清芫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即便她容颜丑陋,貌似无盐。
    思及此,徐州牧的眉眼间顿时染上一片阴郁的戾气,随后他扬声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仆从应声而入,低下头颅准备听从着徐州牧的吩咐。
    随后徐州牧道:“去!速速派人把夫人给本州牧找回来!”
    当初参加那场勤王活动的所有州牧之中,徐州牧是最喜欢摆架子的那一个,因为他出身低,能耐也不高,没有什么底气,所以就总喜欢强调自己的州牧之位,以彰显着自己的尊贵身份。
    听到徐州牧的这句,刚才从门外走进书房的仆从有些震惊,反问道:“现……现在吗?但是将军眼下正在前方打仗,如果将军回来了,豫州那边的战场怎么办?”
    一听到仆从的这句质疑,徐州牧顿时就气得将如今桌上唯一能够砸的砚台给掷了出去。
    又是这样!又是有人质疑他的想法,质疑他的决定!
    明明他才是身份尊贵的徐州牧,可是那些人总是更加愿意听从林清芫的话,他吩咐了多次的要对林清芫称夫人,但是每每他们这些人总是会叫着叫着便改口回去喊将军,而现如今,更是竟然连一个随随便便的仆人都能够对他产生置喙了,这徐州究竟是谁的徐州?!
    仆从被徐州牧的这一动作给惊的霎时间跪在地上,口中连连不住道:“州牧息怒州牧息怒。”
    徐州牧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暴戾,“本州牧说了,速速去找夫人回来,听懂了吗?”
    他必须要确定一下他的好妻子是否还仍然的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一如既往的听他于他,如若不然的话……
    在徐州牧阴翳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杀人的表情之中,仆从顿时一阵点头,应道:“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
    之后一句话音落下,连忙的从地上爬起,赶忙离开这危险的书房,以免这位平时脾气就称不上太好的主子在暴怒之下把自己给打杀了。
    同时心中再次的想到他们徐州这些人曾经私下讨论过无数次的问题,
    ——林将军那样好性格的人,怎么就偏偏对脾气这么差的州牧死心塌地了呢?
    而这件事情,在徐州……应该算得上是大家的一个不解之谜了。
    -
    豫州。
    嬴月在和孙策紧赶着路程到达豫州的时候,刚好是赶上了扬州牧向白起对她投诚,表示从此兖州就是归属嬴月,以后是派人前来接手兖州他自此成为一个逍遥闲人,还是让他继续暂为代理管理,他都绝对服从大哥的安排的大场面。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把嬴月看得挺懵的,刚刚才从扬州过来的她有些搞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兖州牧好歹如今也是现存的七位州牧之一,怎么集火豫州攻打南平王,以真正开启争霸天下的活动还没结束,他现在就直接对着“未来对手”之一缴械投降了?
    即便他所坐拥的兖州是九州之中面积最小的那个州,先天各方面的人物力资源都无法与其他各州相比,理论上来讲,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的机会的确是万分渺茫,但是这也不至于还没真正开始的时候就“过于懂事儿”的举白旗投降,直接送地盘啊。
    如果要是说兖州牧他单纯的只是“认大哥”表示从此愿意为雍州鞍前马后的话,那么还能够阴谋论角度一点,他是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雍州之后,让外界把雍州当靶子以图求自己的猥琐发育,弥补兖州的“先天不足”。
    但是现在兖州牧的这个投降却是说了如果大哥介意,所以由内到外江兖州全部都换成大哥自己人,他们眼中内部绝对全员没有任何人有所质疑——这件事上请大哥万分放心,因为就他在献兖州地图投降之前,已经提前进行过官员开会了,严重内部绝对没有人对于提前退休这件事有任何不甘心。是将所有主权全部都给了雍州,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个诚意是非常十足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才刚一到豫州就被这样的消息给糊了一脸的嬴月心中忍不住的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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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有关于嬴月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这边战场的霍去病觉得自己大概能够回答自家主公。
    看着美貌的少女面上好像一派平静,但是这样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嬴月现在的表情是很懵的神色暂时送走了“为表诚意”,所以亲自前来送兖州地图的兖州牧,在兖州牧前脚才刚离开的时候,下一刻霍去病便走到影院身边,对才刚到豫州不久小姑娘解释道:“说来也比较赶巧的是,前些日子,也就是白起坑杀那十万豫州军的时候,刚好这兖州牧从他的州牧府出来到了前线那几天。”
    “而因为现在各州的州牧彼此之间也都还没彻底撕破脸嘛,所以兖州牧就想着向咱们雍州这边打个招呼,然后就在他到这边的时候,刚好就是见到了白起坑杀豫州军的那一幕,当时他一下子就吓得脸都白了,回去的时候走路脚步也都是虚浮的,好像阴影不轻。”
    所以霍去病的心中是比较倾向这兖州牧的所言非虚,的确是真的想投降。
    ——瞧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连白起的所在方向看都不看一眼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被那天的白起给吓得到现在还在害怕,唯恐下一刻白起就把他也给屠了。
    ——虽然到今天为止他们还没有向兖州动手,但是兖州牧的的确确是被白起给“打”怕了。
    而且此前有斥候前来报过,在“事发当天”的当日要兖州牧从他们这边回去以后,只在前线这边待了两天就回了他的兖州舒适区,直到现在才又重新回来。
    所以说若是按照他所说的,已经和兖州的各个官员开过会,绝对不会有人对他们雍州的人有所不服的说法,其实是有着很大真实性的。
    听此,嬴月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模样道:“原来这其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所以,这兖州牧的兖州,月妹你要吗?”霍去病问道。
    虽然说兖州目愿意主动投诚,为嬴月献上兖州,听起来好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实际上则不然。
    一来是兖州和雍州之间所隔甚远,太过分散,虽然扬州也是如此,但兖州与扬州又不一样。
    扬州是李世民彻彻底底靠硬实力打下来的,所以在最初刚打下来的百废待兴之际,扬州最初的一批行政人员都是从雍州分裂出来过去的,但是兖州市兖州牧的主动投诚,人家主动送地图,你要收下的话,那么肯定是要善待人家的。
    诚然,兖州牧表示了,他们兖州上下的态度都是一切听从调遣,无论是继续任职还是直接被“发配”都看永州这边的意思。但是这只是兖州那边对嬴月表出现出来的一个坦诚的态度,实际上要是她真的要兖州的话,那么肯定是不能够这样做的。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不提疑神疑鬼到这个份上多容易寒人家兖州本地人的心这个话题,单是说一条雍州这边现实一点的,雍州哪有那么多的行政人员去替换兖州原本的那些官位,更别说还有军队方面,哪哪都是问题。
    所以如果嬴月要认下兖州牧的投诚,那么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第二点则是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现在大家还在进行着攻豫州打反王的活动,天下的争霸还没真正开始,嬴月就得了兖州,而原本七位州牧变成六位,这就一下子使得嬴月处于一种众矢之的的地步,一举一动都会被其他各州州牧给盯得死死的。
    同时因为雍州与兖州隔得远,兖州面积又小,到时候众人可能直接对兖州集火,而到了那个时候,嬴月必须要管“她的兖州”的,所以自然要分出精力放在兖州,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人又可以选择一鼓作气,继续针对她的雍州。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划算的买卖啊。”分析一通以后,霍去病忍不住地嘀咕道。
    随后他又道:“而且这兖州牧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他现在向月妹投降会导致月妹你被最优先针对的问题吗,用心有点歹毒了吧。”
    嬴月弯了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道:“究竟是真心想要投诚,还是想要算计我一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霍去病问,“怎么试?”
    嬴月回道:“既然说是真心实意想要将兖州送于我,那么就不妨回他,以后他仍然做他的兖州牧,对外也不要说及起与我的关系,表面上我们仍然是如同以前一样,但他在暗中需要听命于我,以兖州资源供给雍州,一切以雍州为先,若是连这都能做到,应当能够说明他是真的被白起给‘吓坏’了。”
    “反之不然的话,就算他心中有所算计,连这样不合理的要求都愿意答应,那么得到了兖州资源的我也不亏啊。糖衣炮弹,糖衣吃掉,炮弹再挡回去就是了嘛。”
    听嬴月这么说,霍去病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句:“再加一条,如果他的兖州遇到麻烦,雍州这边不管,除非特别特别有余力。”
    听着霍去病在原本就很不合理的条约之上又加了一条更加离谱的内容,整个简直就快变成了一个“奴隶条款”的画风,嬴月顿时间就笑了。随后她看着少年认真的眉眼,轻轻颔首,道:“好。那就按照去病说的,就这么回复兖州牧吧。”
    如果对方能接受,那么这就是在给嬴月打白工,而兖州牧要是不能够接受的话也没什么,毕竟在这件事上她也完全没有损失。
    兖州虽好,但是还不值得她为其成为其他各州州牧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太过张扬是真的会被第一个集火的,何况她最近做事情已经很出格了,还是稍微低调一些的好。
    不过要说起来的话,其实霍去病最后一条补加的那一点也并不过分,起码相较于嬴月之前提的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从表面上来看有点霸王而已。
    因为霍去病所说的兖州被打雍州就这么不管的事情是极低的小概率事件,兖州作为九州之中面积最小,人物力资源先天弱于其他地方的一州,其实在争霸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反而不会去过度“欺凌”这个“弱小”,大家都要把人力物力资源留着打大州呢,要不然的话,前脚才刚刚打完兖州,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突然之间告诉你其他的都上面来打你了,而这时你的兵力还不足,无以应对,这就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是以只要不是突发了兖州牧忽然之间投靠了谁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讲的话大家是不会优先将战力浪费在兖州上,这对于各位州牧来说是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的。
    所以自然霍去病所提出来的这一点实际上就是个假命题,乍一看好像的确很过分,但若是对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真心实意向献地图那么在分析一通之后,这个问题也就直接过去了。
    而假使兖州牧是真的有所图谋才会这样,那么这件事情也算是提前给予他的一个警告,告诉他不要指望这件是暗中传出去引得其他州牧提前攻打兖州,因为就算他被打死了嬴月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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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在说好了兖州牧的事情以后,嬴月目光看了看一旁在那里自从她过来以后便从始至终一言不曾语过的白起,对身侧的少年道:“去病,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白起说。”
    一听到嬴月这一句,霍去病面色上顿时浮现些许紧张之色,在嬴月一来就见到兖州牧的这个“打岔”之下,此时此刻终于意识起原本在扬州待的好好的嬴月为何会突然之间来到前方的“豫州战场”。
    不由得反射性想要开口,“月妹你……”
    但是他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就在霍去病刚开口的时候,他见到美貌的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
    随后嬴月重新又道了一遍方才的话,“你先去外面找伯符。”
    在刚刚到豫州的时候,嬴月听说了兖州牧来献地图之事直接就来了白起所在的军帐之中,而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在自己的“雍州军大本营”范围之内没人会对嬴月动手——而且军帐之中有白起和霍去病呢,再也不用继续肩负着嬴月安危问题的孙策则是选择去熟悉一下这边的当地环境。
    而现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熟悉环境的孙策肯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嬴月如今这么说显然不单单是要支开霍去病,而且还是在暗示他离得远一点,不要想着悄悄偷听。
    是以在听到嬴月这么说以后,霍去病顿时间垂下了脑袋,有些蔫哒哒的应道,“我知道了。”
    随后在他走出去之前,转身之际借着一瞬间是自家主公的视线盲区之际的时候努力的打几个眼色给旁边安静寡语的英毅将军,试图暗示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顺着自家主公来千万别惹她生气,只不过他这个眼色打的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白起丝毫不为所动。
    不,或许更加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白起回过来的目光之中满是问号,完全没有看明白霍去病的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
    甚至还特别“不懂风情”的问了一句,“你眼睛……”
    只不过白起想问霍去病眼睛怎么了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全部问出声,就在他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奇妙的意会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的霍去病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紧接着大步大步的迈出营帐。
    ——白起这块木头!他就不该理他,直接让他被月妹骂死!
    前一瞬间遭受到了自家主公无情撵人的清场要求,后一瞬间想做回好事对方还完全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而且还是差点就直接让他给卖了出来的霍去病有些人忍不住的在心中愤愤如是想道。
    不听就不听!他霍去病难道还缺了他们这点八卦听吗?
    ……但是话说回来,白起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我这里他这人虽然寡言话少但是智商情商也都不低,最起码的也不至于看不懂别人给他打眼色。
    白起刚才那种状态,比起说是看不懂他打的眼色倒不如说是,他好像更像是……在他方才和自家主公说话的时候完全神游,思绪根本就不在他们这一边,甚至直到他打眼色过去的时候,也仍然有些尚未真正回神,所以才以至于完全没看懂他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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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霍去病才刚刚离开帐内,下一刻嬴月的目光便登即望向了一旁的英毅青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前,先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白起。”
    听到嬴月这一声,白起顿时微微低下头,第一反应便是对美貌的少女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定然会让她刚刚有些难受的残忍之事。
    英毅的青年唇瓣翕张,“豫州军负隅顽抗,纷纷表示誓死追随南平王,对他死心塌地,无法劝降……”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面对这些忠心耿耿追随南平王的军士,处理他们的方式除了杀之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诚然,的确是可以不杀他们,只抓捕让其成为俘虏。但是在俘虏之后呢?十万兵马的活口俘虏每日要消耗的粮草之大,且不说养不起,便是能养得起又为何要做出这样无谓的消耗?何况如此数量的俘虏也无力看管,把他们留在内部更说不准哪一天忽然之间他们就全都反扑起来,将他们这边在内部顷刻间弄的全线崩塌。
    而若是不想要用自己的资源帮敌人养着忠心耿耿的数万大军,那就只能放。可在放虎归山以后,对方可不会感念你的手下留情,只会在重整旗鼓以后卷土重来再度抵抗以试图反扑。
    所以这些对南平王忠心不二的豫州军只能杀,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够绝掉雍州的后患。
    但是白起解释的话音才刚起了一个开头,就再也没有往下说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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