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的轻功不比你差,若是我会有危险,你去同样会有危险。我不是需要哥哥保护着的,我是要为哥哥分担。袖越也知道刚才很危险,因为看地上钉着的暗镖泛着青光就知道铁定是有毒的。既然谁去都是有危险的,她宁愿是自己,因为她本来已经很对不起哥哥了,何况还有一个展大哥等着哥哥。
    白玉堂被这一席话是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某个方面来说,袖越的性子和他有些像。也对,同样的白家血。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总之,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后面。我还不需要到你冲在前面的地步。
    白玉堂看着袖越低下眼,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估计这丫头得有些伤心,只是,这也不能让一个小丫头挡在前面,堂堂白五爷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子。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袖越的身形利索,功夫很是不错。
    好,你是哥哥,我听你的。
    走吧。
    在火把的照应下,暗道显得更加恐怖。白玉堂和袖越都没有再说话,每一个步子都无比的沉重小心。火箭,暗桩,落石,陷坑,在每一次毁掉机括以后出现在两人眼里。就在刚才,他们站在一堆横七竖八的木棍旁边。这些木棍看起来乱七八糟,两头异常尖锐。可是他们都明白,动错了一根后果就不堪设想。而仔细看了看,白玉堂发现全是阴沉木,这种木头刀枪不入,比普通的铁还要硬。
    袖越,闪开。仔细看这堆木条,白玉堂慢慢的看出了门道,也看见了整堆木条的主心轴。
    白玉堂抽出画影,顺着找到的可以到达主心轴的空隙,把剑刃抵在那根木条上。手上不敢动一分毫。然后往右手腕灌上十足的真气,微微一震,那木条应声而断,瞬间这些杂乱无章的木棍全都摊在了地上。
    哥,师婶果然是个奇人,这般随意而为的精巧布置果然厉害。
    这看似随手,却是花了大功夫的,若是动错了任何一根,就会四散的弹开,这暗道本来就窄,稍微不注意,只有死路一条。白玉堂还剑鞘中,换了左手提剑。他现在右手酸软,刚才断木的那一下既要稳,又要力大,多以木头承受了多大的力,自己的手腕就承受了同样的力道。抬起头往前方一望,白玉堂惊得说不出话来。前方是一个冰坛,千姿百态的冰柱冰雕映着坛中各色的萤石,五光十色,美不胜收。那些冰雕中,有些是人的模样,有些是花草鱼虫,飞禽走兽。白玉堂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美景。
    但是,美则美矣,却是比先前冷了不少。眼前的美丽让白玉堂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展昭不在他身边,就算再美,也没有意义,他要的是和猫儿在一起,那怕成天面对开封府的青砖黑瓦,那也是人生难得的美景。
    袖越,你看这些雕像和冰柱都是五行八卦的铺排。照现在的时辰来看,咱们走离位。
    哥,你看那边!袖越突然指着一处雕塑,那是两个婴儿,被很多很多花围在中间。白玉堂看着左边那张琢磨得精致的无关,他有些失神。很像,很像猫儿,尤其那双眼睛,圆圆的,就和猫儿看着自己的时候一样。
    猫儿不经意的,呼出了这个名字,白玉堂的心很痛,很迷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似乎和自己知道的还有些差距。猫儿的眼睛他不会认错,就是那样圆圆的,清澈的,透明而美好。
    哥哥哥!袖越听见白玉堂呼出的名字,再仔细的对比两个婴儿,她有些疑惑。
    没什么,咱们走吧。
    哥,你说,如果我很早就离开了娘,我娘会不会也这般惦念我?她看着那两个婴儿被如此呵护在花丛中,她心里就有些酸楚。而后他看着白玉堂,这个哥哥给了她渴望有的亲情,甚至比娘亲对自己都好,可是,为什么娘要那么对自己,就算再怎么恨,自己也是她的骨肉。这两个孩子又是为什么能被人这么爱着。
    白玉堂听着袖越有些酸楚的声音,动了动嘴,还是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什么呢?结局已经定了,晏然是要死的,得到过再失去和从来没有得到过是截然不同的痛,得到以后再失去的痛苦,袖越必然承受不了。
    别分心,这里步步都是机关,寸寸都是陷阱。他只能去提醒袖越,别的什么都不能做,一个如此渴望着爱的妹妹,他也心疼,可是这种心疼和对展昭的不一样。展昭的每一个眼神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牵动着他白玉堂的心,他恨不得能和展昭从此变做一个人,同为一体,陪他嬉笑,陪他悲伤,与他一起幸福,与他一起经历整个人生。可是袖越,是他的妹妹,他回去宠着她,疼爱她,一来是这个妹妹的确可怜,二来是兄长的责任。
    想到这里,白玉堂有些浅浅的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懂得责任了?猫儿,既然你慢慢的让我习惯了像你一样思考生活,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如此孤独
    每一步都小心的往前方走去,白玉堂的心越来越宁静,因为他不能乱,猫儿还在等着他当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白玉堂和袖越看着冰雕的三条路,相互交换了意见,最后选择了最左边的一条路,然后朝着里面走去。因为是冰雕的,四周都是透明的,所以这路四周并没有什么机关。这个时候袖越的小女孩性子就有些泛了出来,这个冰坛实在是美得惊人,虽然他们在不断的离开,可是袖越就是忍不住要回头看。可是也亏得她这样的回头,所以她看到了白玉堂右后方的一只冰雕成的鹰在慢慢的张嘴,然后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鹰嘴里射出来,直奔白玉堂而去。
    她来不及叫人,于是袖越一个箭步走到白玉堂的右后方。
    很疼,那种一丝一丝往身体里钻的疼让袖越有些透不过气。她的呼吸有些乱,这让白玉堂转回身看了看她。
    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休息一下吗?
    没有,有些冷,哥哥,我们走快些吧。
    白玉堂皱了皱眉,出来的时候自己很冲动,根本没带外裘。现在看着袖越单薄的身子,他就有些气愤,总还是不该让她跟着来,虽然这一路上有袖越在身边,很多时候都轻松了很多,可是这重伤半愈的身子要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好。他退了几步,走到袖越身边,然后这才惊觉,袖越的脸色差得离谱。
    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哥,咱们快点把事情办完就能快点回去。
    她看着白玉堂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加快了步子往前,她才抬起右手,点了胸前穴位止住疼痛。她现在是真知道那鹰嘴里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那是暴雨针,打在身前一尺的地方就会爆开,然后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针钻如身体,让人痛不欲生。还好,从小她就痛习惯了,只要能护着哥哥,她心甘情愿。
    一直往前走去,好在再没什么机关,就是一下细微的暗箭,对白玉堂来说也是轻而易举。袖越忍着噬骨的痛跟在白玉堂身后,看着眼前赫然开朗起来,一个自然天成的巨坑中,一处温泉冒着暖暖的烟,再前方是一所屋子,小小两间,立在一片繁花异草中。那屋前坐着一个妇人,满头的银发垂在泉边,氤氲的水汽迷蒙了她的样子,依稀有着种绝世独立的风韵。
    她听见洞口的动静就知道有人来了,她自信这机关只有一个人能安全通过,那就是她今生最大的痛
    上官熙,你肯来赎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机关。。累。。。第二卷 就快结果了。。猫猫,就快醒了。。。。。
    第50章 活死人肉白骨 20
    白玉堂有些讶异,她分明是对着自己的,可是,怎么能把自己认做师傅呢?这么想着,自然便向妇人的眼睛看去,果然,一双眼睛很美,但是没有焦点,这双眼睛,瞎了!
    前辈,晚辈玉堂见过前辈。前日家兄掉落悬崖,晚辈不才寻来此处,万望前辈指点一二。
    不是上官熙?妇人站起身子,长长的银丝落在脚踝边。你们是什么人?她觉得不对,分明从呼吸的气息分辨,应该是他上官熙的调息心法才对,你们和上官熙那老东西什么关系?
    前辈,晚辈和二哥皆因兄长掉落山崖,下到崖下,无意中发现了机关暗道,幸好晚辈和二哥自由习得乾坤八卦,方能在前辈的精妙机关下苟能周全。
    这一番说辞故意隐去了姓氏也是白玉堂和袖越赌一个万一。这老妇人瞎了双眼,必然不能知道两人相貌,若是能说动她交出四哥不动干戈自然最好。
    有那么一个片刻的安静,这种安静让白玉堂和袖越有些忧心,都是瞎子敏感,别是察觉出了什么。
    前辈?袖越看了看旁边的兄长,就见白玉堂只是站着,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能咬了咬牙叫人试探。因为这武功心法的呼吸吐纳也骗不了人,就怕面前这老妇人能听出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哼,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东西我给你们,回去告诉上官熙,要人,他自己来。老太婆是谁你们知道,你们和上官熙的关系,老太婆也猜得出个所以然。这话一说完,那老妇人就丢了一个竹筒出来,白玉堂掠起身子,抬手接住。
    师娘,徒儿四哥烦请师娘顾念。白玉堂本来就是个直爽的人,看现在的情况也瞒不过去,师傅不来,师娘必然不会放人,何况当年也是为了救猫儿才让师娘没了孩子,受这骨肉分别之苦。
    果然是那老东西的徒弟,我问你,这活死人肉白骨怎么又出现了?她怎么能不认识这东西,当年的一场噩梦惊得她现在还是痛不欲生。这一次又是谁被这东西害了?你师傅又要救谁?
    展昭!白玉堂这句话答得铿锵有力,他手中拿着竹筒,心里多了一份安心。
    听见这个名字,妇人心里陡然一痛,就像陈年旧伤被一刀子捅开,那两个婴儿的模样就在心里脑子里乱乱的闪过,哭着的,笑着的,垂危的,两双眼睛那么的无辜
    展昭声音空白破碎,白玉堂和袖越都能感受到这声音里的绝望痛苦,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更不知道这二十年师娘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突然白玉堂撩衣跪下,他看着前方的妇人,虽然知道她根本看不见,但是还是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师娘,当年师傅为了展昭,让自己的孩子夭折,如今还是为了展昭,又要让师娘勾起往事伤心。徒儿与展昭生死都要一起,展昭的命就是我的命,师娘的孩子既是为我们误了救治,师娘要徒儿偿命,白玉堂必不会有怨言。
    你姓白?你是白清河的儿子?妇人听见白玉堂的名字的时候,又是一次惊心,切听他说的那话中,似乎昭儿和他就像当年的清风和无痕一般的关系。这白家和展家的人到底是怎么了?你身边的姑娘又是谁?
    师婶。袖越有些不不知所措,在没有和白玉堂相认之前,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她明白了过往发生的所有事情,知道自己的母亲对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她害怕,怕因为自己而害了四哥。
    你是晏然的徒弟?
    我是她的女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袖越看着前方的妇人睁大了一双眼睛,虽然知道那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是依旧让人感觉仇恨和愤怒。
    不知道能说什么,长时间的沉默,白玉堂感觉无比的沉闷,可是看他没有任何可以发泄的理由。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白玉堂学会了去替别人想那么多。是那只猫儿,不要他恨,不要他怨白玉堂为这猫儿做到如此,展昭,你若醒不过来,却叫自己如何继续活下去?想到此间,白玉堂心里被狂压的痛又泛上来,直冲得他再跪不住
    你们都起来回去吧。叫上官熙来见我。她叹了一口气,孩子都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些不懂得爱的人,是他们那些渐渐老去的人,二十年的恩怨是该有个结局了,无论如何展昭那孩子不应该再受罪。只是,这肉白骨已经死了,难道这一次又要有个人为救展昭丢一条命?会是白玉堂么?会不会
    白玉堂站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就要离开。因为他懂得,什么叫偿还。
    等一等。妇人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她应该没有听错,那姑娘的呼吸有些微的紊乱,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进来的时候你们谁走的前面。
    自然是我。白玉堂诧异的答了这句话,他肯定是不可能让妹子走在前面的,但是就不知道师娘这么问为的是什么。
    你一个人回去,那姑娘留下来。
    师娘?白玉堂听见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忧心,四哥还在师娘手里,现在又要留下妹子,这
    我说留下来就留下来,她受了伤。
    这话惊得白玉堂立刻回头看着袖越,却是见自己妹子除了脸色出奇的差以外,并没有见红。师娘,袖越她本来就重伤初愈。这一路走下来,我们并没有受什么伤。我也看了,袖越她没什么事。
    丫头,我问你,你留下来么?这伤上官熙那老东西可是没有办法的。若是再逆了经脉冲了血络,我也没办法了。她现在断定是没有听错的,应该是风雪梨花针,这针细如牛毛,刺入人体就往血脉中钻,只有一样东西能把这些针都引出来,那就是一块产于和田的赤红暖玉,这块暖玉通身红如烈焰,温热烫手,而那些风雪梨花针就只有这块玉能融化。
    哥哥,你先回去,师婶留我自然有她的道理。回去救展大哥才要紧。袖越自然明白师婶说的伤是怎么回事,何况展大哥还要自己来救,无论如何,总得活着,何况她也觉得身体里的那些针在游走,冷得惊心。
    白玉堂,明天我就放丫头回去。
    袖越,你真的没事?
    哥,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明天就回去。袖越朝着白玉堂笑了一笑表示自己没事,看着白玉堂本来有些疑惑的脸色渐渐变得不解,只得借着展昭的借口催着自己兄长离开。
    哥哥,你快回去吧,毕竟我娘,师伯师婶之间有太多的恩怨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若是你再不回去,师伯寻了来,救展大哥的事情就更麻烦了,你回去把肉白骨交给娘,我没事,就算有事,等无痕叔叔和展大哥都好了,你们再救我和四哥也不晚。
    白玉堂看着面前的两人,手中 着竹筒,救猫儿很要紧,可是自己妹子
    白玉堂,丫头都说留下来,你这个样子算什么男人,快走吧。说了明天让丫头回去,就是明天。说罢,衣袖朝着白玉堂一挥手一条白绫就裹着袖越去了她身边,一股气息直打得白玉堂面颊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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