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头上那股青筋彻底断开:我看就不该让你和那疯丫头呆在一起。
    袖越不敢说话。江南忙一把将袖越拽到身后,揪了白玉堂的耳朵:你吼她做什么,统共一个妹子,还这样吼,看把人吓得。既然来了,就一起,咱们几个老东西还在,难道还能让你们几个晚辈受伤?
    袖越在江宁身后吐了吐舌头:对了,临来前,韩二哥交给我一封信。
    说着袖越摸出来一封信,很厚一封,递给白玉堂,晓得很是谄媚。
    白玉堂接过信,气也消了,拉着妹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路还算平安吧?
    袖越一听,瞬间安心了,点头:我功力都恢复了,伤也彻底好了,赶个路这种小事还能伤到我?
    展昭一听,得,熟悉的口吻,和白玉堂那如出一辙的傲气,不愧是亲兄妹。
    白玉堂点点头,已经打开了信,里面竟然落出一叠图纸,无痕和上官熙凑上去一看,脸色大变:这是,那贺兰山中的机关图解?
    第102章 第 102 章
    先不说白玉堂等人看见袖越带来的东西是何等惊讶,直说如今开封城中,庞府内一团混乱。
    庞煜养在府中的几位小妾先后滑胎,一时间整个庞府悲悲戚戚,每日里都只听得见绵绵不绝的哭泣之声。
    皇帝身边,如今卢方已经穿上了侍卫的衣衫,早已经不需要每天挂在屋檐上战战兢兢。可以说京城之中,一切都在公孙策和八王爷的安排之下,顺顺利利。皇帝虽然面上一派忧郁,其实心情算得上很是不错。
    尤其这一日,卢方告诉他说,如今庞太师府中地下密室的暗道已经打通,在里头取出来数件最后可以当做证据的书信,以及季风那厮封在密室暗橱中的一份图纸。
    庞太师家中失窃一事老的整个开封城很有几分肃杀之意。丁家兄弟和沈仲元到达开封的时候,正好就是这样的气氛。沈仲元一时有些咂舌:这倒是比当年襄阳王叛乱还要严峻。
    丁兆兰乐呵呵道:王城脚下,可不是比之当年更严肃十分。现在倒是先去见一见陷空岛上的那几位兄弟。
    沈仲元点头:白五爷说那位流霞姑娘是千香苑的头牌,我倒是适合去探个虚实。
    丁家兄弟一想,这沈仲元之前和阿门这些人一向不大走动,倒是的确适合走这一趟。于是三个恩分作两波,各自行动起来。
    沈仲元来到千香苑,正是傍晚时分,老鸨开门迎客,十数名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二楼廊下,挥着手绢子招呼过往的爷们。
    沈仲元穿着一身褐色绸衫,挥着一把描竹水墨扇,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模样,文文雅雅的走到门口。
    老鸨见了他就譬如见了一颗结满金果子的摇钱树一般,恨不能立时就拉进楼中好好伺候起来。
    但老鸨毕竟是个经事的人,她装扮得本就不想一般勾栏中老妈子那样艳俗,倒是素雅且得体得仿佛一个雅客。此时她岁两眼放光,却礼数周全,领着两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迎了过来,略福了福:这位爷倒是面生,像是头一回来。
    沈仲元装出一副些微腼腆的样子,把个扇子收起来拍了拍手:劳烦这位夫人寻一处清雅的地方。
    老鸨笑容温和:公子随老身移步。
    沈仲元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耳朵尖看起来都像是红彤彤一般,跟在老鸨身后:小生久闻流霞姑娘艳名高帜,不知可否有幸一睹芳容?
    老鸨脸色却有那么些停顿,却仍笑呵呵道:公子且稍作,待老身前去问问姑娘。
    沈仲元被人称作是小诸葛,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老鸨的细微变化,一时心中转过千般计较,却面色依旧腼腆:有劳夫人。
    思索了片刻,沈仲元有点忐忑的说:听闻这位流霞姑娘倒是和江湖上的那位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关系甚好,不晓得可否让姑娘引荐。
    老鸨本来已经跨出门口的脚收了回来:怎么?公子倒是有意结识白五爷?
    沈仲元忙点头:小生虽是一介书生,却常听那些茶楼里的先生们说些江湖趣事,这位白五爷可真是一位侠肝义胆的君子。
    老鸨子冷冷一笑:可不是君子!且君子得过了头。
    沈仲元面上露出一丝不解,却不等他继续说话,老鸨已经走了出去:待我前去请留下姑娘。公子稍坐片刻。
    沈仲元看着老鸨离开的背影,一阵冷哼: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纵然生了一万个心眼,只怕也忽视了这位勾栏院中的老婆子。
    而后,沈仲元又想到,幸好来的人是他,可以从这老婆子的形态语气中听出一丁点不寻常,也幸亏他之前在辽西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能注意到她其实潜意识里有那么一丁点辽人的习惯。
    片刻后,老鸨一人走了回来,脸上笑容谄媚:公子,我们流霞姑娘最近不太舒服,不见客,其实我们园子里多的是漂亮姑娘,您看?
    沈仲元衣服落寞的样子:既然如此,小生就坐一坐,夫人安排些酒菜吧。
    公子还是见见我们这里的姑娘们吧,说不准老身哪一位女儿就入了公子的眼。说罢一边吩咐的酒菜,一边就叫了一串姑娘进了这个包间。
    沈仲元手足无措,也不敢多看两眼,把个腼腆书生演得似模似样。那老鸨暗暗松口气:不瞒公子说,流霞姑娘最近实在不方便见客人,不如公子今日随意吃喝一番,过些日子再来?晓月,你伺候公子吃酒。
    吩咐完,老鸨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开,独留下这位黄衣的晓月姑娘。
    晓月拿过酒壶倒上两杯酒,沈仲元便期期艾艾问道:小生初来乍到,只是听说以前有位白五爷长长上你们这里?
    晓月抿嘴一笑: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过近来白五爷倒是来过一次,见了流霞姐姐一面,那之后流霞姐姐就不再见客人了,就是妈妈也勉强不得她,谁叫她一贯有五爷做后台的。
    这一日后,沈仲元便三不五时的来千香苑,叫上晓月做个陪。不过十来日,便从晓月口中套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公子,其实流霞姐姐早就不在咱们园子里了。晓月依偎在沈仲元怀里,眼里尽是倾慕之意。
    沈仲元这些日子查探,自然知道这位流霞姑娘不在千香苑中。但是因他已经确定老鸨乃是辽国人,有晓得辽国和西夏最近打算联兵进犯大宋,自然不会因为流霞离开就对这里不管不顾。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除了每天逛妓院,去得更多的则是白玉堂西郊的小院子。毕竟那里有公孙策,而他们二位一个大智,一个歪才,凑在一起,自然生出无数计策。
    所以,这位晓月姑娘虽然在红尘里烟波腾转了无数年,仍旧掉进了沈仲元织出来的一片情网中,要拿出卖身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来资助他考科举。
    既然这姑娘连卖身攒下的钱都舍得全拿出来了,自然对于沈仲元的问话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所以,这一天,沈仲元又提到白玉堂此人时,晓月开口了。
    沈仲元自然要做出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这是何故?为何妈妈一直骗小生?
    晓月叹口气:公子,妈妈告诉我们姐妹,流霞姐姐被以为达官贵人接去府上献艺了,要等些日子才送回来。妈妈说,姐姐不在,咱们园子生意就不好,所以不叫我们声张。
    沈仲元道:原本还想通过这位姑娘走一走那白五爷的关系,好叫他也同早些年结识颜查散颜大人一般同我做个朋友,便能在包大人哪里引荐一二。谁知道进了京才晓得,包大人下了狱,那白五爷竟也见不着。
    晓月转念头想了想:公子为何一定要走包大人的门路?
    自然是包大人两袖清风,小生若是为官,也想求个流芳百世。
    晓月便继续叹气:要说公子早些年进京,倒是容易见着白五爷,只是那白五爷虽然江湖上盛赞,但其实性子特别不好,咱们园子里,也就流霞姐姐能入了他的眼。
    沈仲元便是满脸的怜惜:我的月儿这样花容月貌,贴心温柔,不比任何人差。
    晓月感动不已:其实,我还听见一个消息,不过没敢和任何人说起,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公子说。
    你说。
    前些日子,就是公子才到咱们这里来那几日,妈妈倒是叫我多注意公子,我虽不大清楚妈妈的意思,也只能听妈妈的话。可妈妈却叫我多多在公子处打探是否同白五爷乃是旧相识。最初我不大明白,后来有一次我去找妈妈汇报消息,却在妈妈那里听见庞煜庞公子的声音。
    沈仲元眉头一动,就晓得多日辛苦,终于得到些实实在在的信息了,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那庞煜可是庞太师的儿子?
    晓月点点头。
    沈仲元呸了一声:祸国殃民,老奸巨猾。
    晓月赶紧捂住沈仲元的嘴:公子莫要这么说,我听妈妈痛那庞煜庞公子交谈,说是庞太师手中已经有了咱们开封府禁军的指挥令。当时妈妈很是高兴,还说,如此流霞姑娘回到开封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沈仲元不动声色:那你可听见他们说要作何行动?
    晓月咯咯一笑:这却没听清楚,却听见一句话,说是白五爷现今正在贺兰山,就是此时将那包拯送做刀下鬼,他也不可能替展昭回来救人一命。何况他们弄去的机关图内有玄机,白玉堂只怕有去无回。好在展昭已经死了,对于一个白玉堂倒是简单得多。
    听到此处,沈仲元的脸色终于大变了样子,他仔细思索,便晓得,他的身份迟早是要曝露,若是庞太师果然算计上包大人性命,他们这些人便什么都顾不得,力求保住包大人的命才是要紧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木有小白和猫猫,但是是过度的必须内容~!
    第103章 第 103 章
    若是他身份暴露,眼前这位姑娘绝对性命难保,合计一番他把晓月拉起来坐好:月儿,这里其实不是长久之地,你愿意随我离开么?
    晓月一听这话,眼泪汪汪:公子?
    月儿这般温柔懂事,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晓月脸色白了白:公子的心意月儿自然知道。月儿的心意公子也明白。其实就算公子带月儿离开这里,公子也不会娶月儿为妻,但公子有这番心思,月儿已经很感激了。
    沈仲元离开千香苑匆匆赶到公孙策处,将晓月所言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公孙策思索一番,眉头紧锁:开封府中倒是不足为虑,倒是那机关图纸若真是有问题,就不好办了。白义士那几位兄长说,是白义士的亲妹子送了图去,他们只怕不会有半点疑心,这可如何是好?
    沈仲元也沉下脸:的确不好办,若是咱们去个人送信,只怕就迟了。
    公孙策叹口气:白义士走之前倒是留给学生送信的方式,可这信怎么送?何况尚且还有开封城外那诡异雕像尚有消息需要传送。
    沈仲元道:事关紧急,其实那城外的雕像在下已经去看过,另有蒋四爷守着,出不了岔子,现如今前来投贴的三教九流也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时半刻恐怕用不上传信。即便那雕像处有什么变动,白五爷和展南侠离得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只怕还是得我们随机应变。
    公孙策也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这信却不是那么好送。其一,破机关奇门本就是一件凶险的事,其二,也不晓得那些人是否已经进了机关之中,若是已经进去,才送信告知图纸有问题,反倒叫他们乱了阵脚。
    但是不送,只怕他们一心相信图纸,明明可以避免的危险却避不开,那就得不偿失了。思来想去,公孙策到底提笔写了信,用白玉堂教的法子唤来穿云。
    好在穿云的速度确实够快,到达贺兰山,在天空中盘旋几圈,便看见了正在收拾家伙打算进那奇门之中的一行人。
    一个俯冲落在白玉堂的肩上,穿云叼着白玉堂的发带就往反方向扯。
    无痕笑道:你这一对白鹰倒是不错。
    展昭却晓得这是玉堂专门留在开封府,叫公孙先生送信所用的那白鹰,连送图纸这样的事儿都并没有动用它。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图纸实在是很厚实一封,不大适合绑在它腿脚上飞行万里。
    但是,此刻穿云来到贺兰山,就由不得展昭不担心:先看看公孙先生怎么说。
    白玉堂点头赶紧看信,一边看一边咬牙切齿:我说这些臭贼是烂了心肝的。沈仲元在千香苑中探听得知这图纸本身就有一些问题。
    展昭沉着脸:这可如何是好?
    袖越倒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展大哥也是多虑了,前些日子我和几位前辈一起看图纸,本来也有思虑到万一图纸有诈等等情况。这图纸不过就是一份供我们了解设置机关陷阱之人的心思之物,真进去了阵中,其实用处并不大。
    白玉堂也点点头:所以你这猫儿就是太坦率了些。本来咱们最先根本就不晓得有这样的图纸,不也一样得进去,一关一关闯到最后?
    无痕和上官熙笑呵呵,江宁道:这种玩意儿,就算是有诈,无外乎那些凶险细节之上,大面的却是错不了。面对凶险之处,咱们靠自己的本事,什么破不了?
    展昭一边听,一边感叹,一边忧心:就是不知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如今可好。
    白玉堂摸了摸展昭的脸:我说猫儿,公孙先生在咱们家中,旁人连进去也不可能,包大人好好的呆在刑部大牢里,谁能伤得了他?刑部尚书难道不想要命了?何况咱们还有那么多兄弟朋友在开封,包大人不可能有事。你没看公孙先生信上都说了,叫咱们不要担心这些,开封无事。
    但是因为图纸的问题,几人不得不留在阵外在观测一番。
    是夜,北斗大亮,西方天空红光掠过,无痕掐指默算一番,和江宁对视一眼,两个人望着远处构成大阵的几座山峰:五行不显,今日不宜进阵,且西方主凶,只能再等。
    袖越就叹气倒:头先咱们以图纸为依据,推算出今日适合进阵,好在天道大公,咱们进去之前却叫穿云来了。不过我方才看过,便是咱们依照先前推演的时辰进阵,也有一线生机。
    展昭听得云里雾里,上官熙和白玉堂面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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