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起羞耻的本子,多少有些不自在或是遮掩,可墨台在自家世子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淡然从容,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墨台不敢说,不敢问,只能带着满腔惊愕去跑腿。
    墨台出去了后,顾时行回到桌前坐下,一个人静静地饮茶。
    在苏府那晚,顾时行除却想过无法接受上一辈子的妻子嫁给旁人,也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再另娶她人。
    既然皆不能接受,那就先按着苏长清的建议,改一改。
    侯府规矩往后再说。
    她嫌他冷漠,那他看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
    她嫌他房事不好,那他就开始看香艳话本。
    以前苏长清也拿过那样的话本给顾时行,只是他不知扔在了何处,一页都未曾翻阅过。
    就是有同龄男子议论闺房之乐,顾时行也无甚兴趣的走开了,从没有仔细去了解过,所以那时苏蕴所表现出来的抗拒,顾时行也就误会她是不愿的。
    他与苏蕴行夫妻之事,都是凭着被人算计的那个晚上的的模糊记忆来行事的。
    回想起那晚被自己上辈子的妻子直截了当的说他这事做得不好,眸色渐暗。
    不过是了解,再加以琢磨罢了,终会摸索透的。
    到那时,他必然不会再给她机会说他做得不好。
    第24章 心下怀疑   坐不住了
    夫妻二人从上辈子回到四年前的时下,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前世的夫妻几乎日日都见着,但这辈子的两个月以来,却只是见过寥寥数面。
    从上次苏府深夜再见的最后一面,顾时行掐指算了算,逾今已有一个月未见了。
    许是上辈子每日都见,倒不觉得有什么,这辈子这么久不见,他的确不习惯了。
    几番思索,还是从桌案前起了身,朝书房中走出去。
    出了书房,墨台问:“世子要出府?”
    顾时行淡淡的“嗯”了一声:“备马车,去北雀街。”
    墨台愣了一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今天距离码头骚乱那一日不正好是一个月么,苏六姑娘又该出府给胭脂铺子送香膏了!
    忙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去备马了。
    顾时行从清澜苑中出来,恰好侯府两位姑娘也过来了,是顾时行的二妹和三妹。
    姊妹二人看到兄长从院中出来,三妹问:“哥哥可是要去寻苏家哥哥?”
    顾时行外出目的不纯,更不能让旁人知道,此时把苏长清拉出来当借口最合适不过,所以“嗯”了一声,神色疏淡地道:“约了他去茶楼饮茶,你们有事?”
    顾二姑娘道:“我们只是过来给哥哥问好,既然哥哥有事,那我们也就回去了。”
    顾时行点头:“那我先走了。”
    兄妹几人相处冷淡,没有半分热络。
    等兄长走了,顾三姑娘纳闷道:“我怎觉得爹娘不在的这两个月,哥哥去寻苏家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顾二姑娘:“哥哥与苏家哥哥素来交好,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时下哥哥也解决了码头的案子,闲暇无事可做,估摸是去找苏家哥哥下棋。”
    姊妹二人都没有多疑。
    顾时行依旧只带了墨台一人出门。
    马车行至北雀街,停在了那胭脂铺子的斜对面。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顾时行听到墨台传进来的话。
    “世子,苏六姑娘好像没有出府,只来了苏六姑娘身边的那个小婢女。”
    闻言,顾时行双目睁开,薄唇紧抿。
    正欲开口吩咐回府之际,又听到墨台疑惑的说:“但那小婢女怎么没往胭脂铺子送香膏,反而与门口的一对……兄妹交谈了起来?”
    与苏六姑娘身边婢女交谈的青年和那小姑娘五官有些相似,应当是兄妹没错。
    顾时行撩开了帷帘一角,朝着胭脂铺子的方向望去。
    目光在触及到在码头第二次见到的那个青年,眉头微拧,眼中浮现了几分思索。
    不一会,只见苏蕴的婢女戴上了帷帽,带着那兄妹二人离开了。
    顾时行沉思了几息,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声沉如水的吩咐墨台:“你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何处。”
    墨台“诶”了声,跳下了车板,把马车栓紧了后才追了上去。
    顾时行想起了苏蕴说过那句“我想换人了”的话。
    她想换人,想换谁?
    他是知道的,近段时间出现在她身旁的外姓男子,除却他之外,几乎没有。
    而那个青年看着眼生,显然是这段时间她才相识的。
    况且,那个青年的样貌看着也算是端正,她若是……
    想到这,紧拧的眉头越蹙越紧,也没有继续想下去。
    *
    时至与那洛姓兄妹说好的时间,苏蕴与初意一同出了门,但只是让初意去胭脂铺子,而她则是带着帷帽进了茶楼。
    她想与兄妹二人商量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完的,而且那大街上也不是商量的好地方,所以也就让初意去把兄妹二人喊来。
    进了茶楼,从大堂经过,便听到了旁人提起码头的案子。
    略有好奇进展如何了,也就停驻脚步听了听。
    大致是金都府尹认为是利益闹起的争执,骚乱。可忠毅侯府的世子,也就是大理寺的司直却是认为这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
    在府尹准备结案之际,他提来了几个人,经由两派脚夫指认,几人就是那日先动手的人。
    但问起这几人是他们中哪一派的人,他们皆摇头说不是自己人。
    起初这几人分别掺和在两派的人中,许是那时候码头人多,虽有人觉得他们面生,但也都没有多疑。
    后来打起来之前,双方都以为那些人就是对方的人。一方觉得是对方动了手,也就开始还手,后来也就越闹越大了。
    “那挑事的人是谁派去的?”同一桌有人问。
    那人一脸的神秘,再而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二皇子,人还被关了禁闭……”
    说到这,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说到皇家的事情,都避讳得厉害。
    “不过,那顾世子立了功,定然会升官的……”
    听到这,苏蕴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而是去让小二开了个雅间。
    入了雅间中后才把帷帽取下。
    帷帽取下后,想起了刚刚在大堂听到的话。
    这次动乱是那二皇子挑起的,那先前她与顾时行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几个皇子中其中一人谋划的?
    她想起上辈子发生这事情后,侯府与苏府的人情往来少了,就是哥哥与顾时行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好了。
    她那时不去细想个中缘由,现在细想起来,才明白过来。
    算计顾时行的人,除却阻碍了顾时行的婚事外,还有离间两家关系的目的。
    哪怕那时候侯府觉得是她与她小娘算计谋来婚事,与苏府其他人没有关系,但总归有她这一根刺哽在两家的中间,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那种亲密的关系。
    她时下再想想,也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得是她。
    府里府外的人都说当年小娘下作勾引自己的姐夫,所以若是用她来算计顾时行的话,旁人也不会去怀疑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他们只当她是听了她小娘的唆使,从而妄想变凤凰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
    想到很有这个可能,苏蕴呼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气。
    虽不想再见到,也不想再提起顾时行,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最好能让那人有所报应,不然她上辈子所遭受的一切就太憋屈了。
    又呼出了一口气,想到初意他们或许快过来了,她饮了两杯茶水来平复心绪,调整了不经意露出的几分愁容。
    等了约莫半刻后,雅间的门被敲响,传进初意的声音:“姑娘,人来了。”
    苏蕴站了起来,温声道:“进来。”
    门推开了,初意让兄妹二人先进,而后才进来,随之把门关上。
    洛明宴再见到苏蕴,拱手作揖行了大礼。
    苏蕴轻笑:“洛郎君不用这般在意礼数。”
    洛明宴道:“要的,姑娘是在下兄妹二人的恩人,此礼不为过。”
    那洛小姑娘也是重重的点头:“对呀,不为过的,美人姐姐不仅在医馆救过我,就是一个月前,码头大乱那会,若非是因看见了美人姐姐,我们追了过去,没准我们都遭殃了呢。”
    美人姐姐这声称呼叫得非常的甜。
    苏蕴抿唇笑了笑,随后让他们先坐下了。
    二人到底也曾是富家子女,倒也不扭捏地坐了下来。
    在初意给兄妹二人倒茶时,苏蕴问他们:“那后来如何了?”
    小姑娘道:“我们本来要回去码头的,但听到那边闹出了事,也就没敢在过去。后来听说死了好几个人,现在回想都心有余悸。那些个闹事的脚夫都被关押了起来,没有闹事都去府衙登记在册,由府衙安排活计。而哥哥因有功名在身,所以得以做个管事的。”
    苏蕴闻言,诧异地看向一旁的洛明宴,这是个没想过的意外。
    洛明宴许是知道这次恩人是有事要他们做,他忙道:“姑娘有事请直说,不用顾忌。”
    苏蕴犹豫了。这码头管事可是个小肥差,就是到时候考不上榜,也可继续留在码头继续做下去。
    小姑娘会看人脸色,忙道:“美人姐姐,不仅哥哥能帮忙,我也是能帮忙的。”
    说着话的时候,一脸热切看着苏蕴。
    苏蕴看着他们兄妹二人这么直接,她也就坦言把目的说了出来:“我原想弄个小摊做些胭脂生意,再想着让二位去帮忙看顾,但如今看来洛郎君已经有更好的去处了,那我就另寻他人,也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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