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苏雯,苏蕴只笑笑:“看着像是算了,可永远都比当时惩罚了她要好些。”
    初意不解:“怎么说?”
    苏蕴避重就轻的道:“主母与父亲都不再待见她,她每回一次苏府,便每一次都会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而且更别说她小娘大刘氏也不能给予她任何帮助了。以前苏雯犯了错,兴许大刘氏还能与父亲吹吹枕头风,让父亲不再计较,可如今不行了。
    今日的事情让父亲盛怒,只是当时隐忍没发出来而已。
    虽然在厅中之际,父亲警告谁都不许再提今日之事,但对小娘所说的事情,约莫是信了七八分的了。
    不然也不会同意嫡兄的提议,让她记名到主母的名下。
    同意了,是因心底还有几分愧疚,更多的是要堵住她们母女的嘴,让她们不要再深究下去了。
    毕竟自己的两个妾室都不喜自己,喜欢的是旁人,若是再去深究,可能最后会脸面全无。
    父亲也不会惩罚大刘氏。若是惩罚了就间接说明了小娘说的是事实,他也会因这事尊严受损。
    不过,这素来宠爱的妾室心中压根就没有过自己,还为了一个男人陷害自己的妹妹成了他的妾,这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释怀。
    心里是如何膈应的,不言而喻。
    小娘毕竟都单着,清苦的过了十几年,父亲对她有无隔阂和膈应,于小娘来说都毫无影响。
    但大刘氏却不一样,她能在苏府能压苏芩苏芸小娘一筹,苏雯能得这么好的亲事,都是因有丈夫的宠爱的原因。
    大刘氏在苏府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已。
    想到这里,苏蕴唇角微微勾起,心情极好,轻声道:“恶人自有恶报,只是在于来得快与来得慢的区别而已,有时候来得慢反而像是钝刀杀人,更能折磨人。”
    而大刘氏的报应便是后者,往后还有更多的猜忌在等着她呢。
    “回去后,莫要在小娘的面前说太多,便是那大刘氏也不要提起,明白?”
    初意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二人也就没有再说这事。
    行入巷中,拐角之际,不知从哪里忽然扔来了一颗小石头,撞了墙面发出“咚”的一声后,再弹落在了她们面前的青石砖上。
    这小石头把二人吓了一跳。
    二人左右张望了一眼,都没有看到什么,往前看了看,才发现那石头上绑了一张纸条。
    苏蕴沉默地看着纸条,她觉得——多半是顾时行的意思,墨台的手脚。
    “姑娘……要捡吗?”初意看着地上的纸条问。
    怎么看都像是给姑娘传的信。
    能不捡么?
    不能。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来,但不代表没人过来。
    且顾时行而非是让墨台拿着这石仔砸她的窗户,喊她出去,时下只是传字条,她便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苏蕴拾起了地上的小石头。把上边的小绳子,还有小纸条取下,便扔了石头。
    没有急着拆开,而是放入了袖中,欲待回到房中再看。
    回到院子,何妈妈说小娘还在沐浴,苏蕴也没急着去寻小娘,而是回了屋子。
    回屋后,把纸条拆开了。
    纸条上的字虽小,可依旧能看得出这字遒劲端正,如同顾时行这个人一样,眼里不容沙子,为人端正,但手段算不得温和。
    她听过别人说,他若查案,便是雷厉风行,不会讲情面。
    果真是字如其人。
    字是好字,可看到上面的内容,苏蕴的眉头却是轻轻一蹙。
    ——便是对付仇人,下回也不必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你若是不需我帮忙,你嫡兄是个好兄长,求到他,他会帮的。
    苏蕴看完上边的内容,沉默好半晌,然后才把小纸条给烧了。
    看着地上缓缓燃尽的纸条,苏蕴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看来顾时行不仅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且还知道是她算计的苏雯,更知道她想为自己小娘讨一个公道。
    他是怎么知道她与苏雯之间的恩怨的?又是怎么敢确定她小娘的事情是被冤枉的?
    明明上一辈子,他一直觉得是她算计的他。就算这辈子知道了她是无辜被连累的,但怎就这么容易的确信了她小娘也是被陷害的?
    第33章 有疤之人   遇上了那个人
    苏蕴记名到主母名下之事,主母在思索过后,便说等苏长清成婚后再寻个由头。
    而小刘氏出府静养一事,在苏长清成婚前,还是成婚后都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也不是谁都会去在意为什么会被送去庄子,顶多也就是在茶席上议论个几句。
    但到底那小刘氏并未犯错,外送庄子许会对苏蕴往后说亲有不好影响,故而主母让人备了好几车的行李,再送去离金都城最近的庄子。
    那庄子位置好,且佃户的收成也好,平日那庄子的进项也好。
    若是犯错的妾室,顶多就是一辆小马车直接送去了,而且还是被送去偏僻的小庄子。哪里会有小刘氏这些待遇,说是去静养身子,倒也合理得很。
    那日小宴散去后,苏尚书便让妻子把那处的庄子过到苏蕴名下,算是记名之后的礼,也好做为日后的嫁妆。
    柳大娘子听到这话,心里自然是不喜的,可苏尚书又说把另一处铺子给嫣儿做日后的嫁妆,她便又欢喜了。
    金都城铺子的进项可比庄子好太多了。
    而且柳大娘子也大概明白自己丈夫的心思,只是不点破而已。他估摸着是对小刘氏生出了几分愧疚,所以才会有这补偿的。
    把那六丫头记名到她的名下,是为了堵住母女俩的嘴巴,而这庄子便是生出愧疚之后的弥补。
    可这弥补,在柳大娘子看来当不得什么,毕竟当初差些就做官娘子了,如今却是委身做了妾,何止是一个庄子就能弥补得了的?
    小刘氏在苏长清成婚期送去庄子,是苏蕴的意思。
    她不想再让小娘在这座牢笼中再多待一日,多待一日,对小娘来说都是折磨。
    何妈妈陪着刘小娘一块去,主母也安排了几个新进府的女使一同跟着去伺候。
    苏蕴请示了主母,一同送小娘去庄子,主母也允了。
    苏府此去庄子,约莫有两个时辰多的距离。
    苏蕴打算上午送小娘去庄子,陪小娘用过午膳之后再回金都。
    到了庄子,小刘氏食之无味的吃了午膳后,在女儿准备走的时候,一直都未曾把不舍流露出来的小刘氏,时下却是红了眼眶。
    虽不舍自己的女儿,但也知晓女儿留在苏府才是对她最好的。
    红着眼眶拉着女儿的手,一一的嘱咐她。
    “在府中你小心些,你那姨母肯定还记恨着你,若是她欺负了你,你便去寻你嫡兄,他应会帮你两分的。”
    在小刘氏离宅的时候,苏长清与她承诺,让她静心养病,在府中他会照拂着六妹妹,不会让她受人欺负的。
    苏长清平日里对苏蕴也很是照顾。而那日在厅中,苏长清也向着她们母女二人,所以小刘氏是信他的。
    有了身为苏府嫡子的承诺后,小刘氏心底的担心才少了些。
    “小娘你安心,现在父亲对她已然没有以往那么宠爱了。初意听前面的下人说,说父亲已经接连好些天没去她那里了,往后她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听到这,小刘氏有些疑惑:“你父亲可是信了我的话了?”
    苏蕴淡淡地笑了笑:“信不信也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时下小娘不用再受她的气,而她只会在府中过得不如意。”说到这,苏蕴补充:“小娘你就别念着她了,我们过我们的舒心日子,管她日后的好坏。”
    小刘氏觉得女儿说得在理,也就没有再说起大刘氏,而是开始嘱咐女儿一些日常。
    “天快冷了,你记得多穿些衣裳,莫要着凉了,平日也不要因做胭脂香膏而忘记了吃饭。”
    苏蕴轻声的应了一声“好”,随而道:“小娘也要记得多穿几件衣裳,准时吃药。”
    小刘氏点头,继续道:“你要记名到主母之下,那伺候的人肯定会多了,那些胭脂和香膏就莫要在院子做了。”
    “小娘你放心,已经在外租了个小宅子,不用再在院子做了。”
    苏蕴住惯了那处小院,安静且也没有前院那么多的阴私,所以在主母问她要不要在她小娘离宅后搬到其他院子去,她说不用。
    且还用嫡兄大婚在即,前头人手不够为由,不必把那些大丫头派来伺候她,她从新进府的婢女中挑两个将就使着就好。
    柳大娘子知晓她是养自己的人,总归也是个没什么威胁的,也就随她去了。
    母女二人接着说了好些话,直到初意来催,说是再不回去,等回到金都城天就该黑了,母女二人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刘氏抹着泪,苏蕴安慰她:“主母已应了我,往后每个月我都能来看一回小娘,也可在庄子中住几日。”
    母女二人就此分别。
    从庄子离开后,苏蕴从窗口处往后看了许久,直至看不到庄子才把帘子放了下来。
    其实她也是不舍得,可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已经好太多太多了,所以不能奢望太多。
    只要小娘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马车速度不快,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后,忽然有“轰隆隆”的打雷声从马车外传进来。
    初意掀开了帷帘,才发现不过申时,外边的天却暗了下来,阴阴沉沉的好似有大雨将至,和上午明媚的好天气截然相反。
    如今已经是秋季了,所以很有可能上午一个天,下午一个天,变得极快。
    这个时候,外边车夫询问的声音传来进来:“姑娘,看这天气像是有一场大雨,要不要先寻个地方躲一躲雨?”
    苏蕴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应道:“这附近有什么躲雨的地方?”
    外边的车夫思索了一下,应:“有的,这附近有一处小栈。”
    苏蕴回他:“那就去那处小栈避一下雨。”
    一行七人,除却苏蕴外,有两个婢女,两个随从,两个车夫。
    到小栈前,大雨倾盆而下,不可避免的,随从和车夫都淋得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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