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子冷笑了一声:“小错?”笑意一敛,黑沉着脸道:“那在你的眼里,什么是大错,难道非得是杀人放火才是大错?”
    苏语嫣还要辩解:“今日真不是我……”
    “跪下!”一声厉声落下。
    苏语嫣肩膀一缩,抬眼看到母亲那阴沉可怖的脸,没敢再说话,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柳大娘子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知晓她约莫是聪明不了了,可也要让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你今日打的是中书侍郎家的姑娘,何大人与你父亲平起平坐,你今日打了他的女儿,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因这事闹了不愉快,心里有了疙瘩。往后你父亲有难,他不相帮,你觉得是小事还是大事?”
    苏语嫣小声道:“不、不至于吧?”
    柳大娘子看她执迷不悟,继而道:“是呀,你父兄的仕途都不及你受气来得重要,或许皇家女儿让你受气了,你也可以直接上手。谁让她们给气你受了,是不是?”
    皇家公主,苏语嫣还是分得清楚的,连忙摇头:“不、不会的,女儿没有那个意思……”
    柳大娘子轻笑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在侯府都敢动手了,还有什么不敢?往前我们与侯府交好,可今日你打了不仅是何家的脸,也是侯府的脸。怎么,还觉得顾夫人不会怪你?”
    “莫说是她,便是我都对你厌烦至极了。你今日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把侯府的脸也丢了,若非侯夫人顾念我们两家的交情,估计也不会瞒下这事,若今日一事出来了,你别说肖想侯府了,就是低嫁别人也看不上你蛮横无理的性子。”
    被她娘说了一通,听到不能嫁到侯府,苏语嫣哭了:“娘我错了,你去顾夫人那处再帮我说……”
    话还未说完,“呯、呯”的两一声,杯盏杯盖砸到了她的脚边,落地便碎了,还溅出了不少的水渍。
    吓得苏语嫣脸色一白,她从未见过母亲这么生气过。
    “你是嫌我的脸丢得还不够吗?非得没了脸面你才肯罢休?!”
    “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能做侯府的世子娘子?你是有德?还是有才?还是有举世无双的样貌?你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父兄给你的尊荣身份,若你今日连累了你父兄,你往后连屁都不是!”
    “你今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愚蠢至极,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鄙夷,嗤笑,不屑,我不信你看不明白。顾夫人人好,可你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可有半点喜欢?”
    “若你觉得你自己比金枝玉叶还要高贵,顾夫人也是真的喜欢你的话,你现在就去侯府和顾夫人说明白你的心意,我也不拦着你。便是你被拒绝了,顶多就是苏府的脸被你丢尽了,你父兄在朝中抬不起头来而已,这又有什么呢?反正你也不在乎。在你眼里,天大的事都不如你受了委屈重要。没人敢娶你,我就把你送去姑子庙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柳大娘子也不说话了,面无表情。
    苏语嫣不敢,不敢去。
    她知道今日所有看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不屑,就是顾夫人看她的眼神都泛着冷意,可她就是喜欢时行哥哥呀。
    柳大娘子知道自己把女儿养废了,如今若是不狠一点,只怕定性后比那苏雯还要可怕。
    苏雯虽可怕,可有脑子且也知道隐忍。但女儿没有脑子,更不知隐忍为何物。
    “你自私妄为,自私到只顾自己,连父兄亲娘都不顾了。如此又有何颜面享受你父兄给你带来的优渥日子?”
    说着,狠下心来对着祝妈妈吩咐:“吩咐下去,没收四姑娘的华衣美服,金银首饰,往后素衣打扮,就是吃食都是粗茶淡饭,谁敢帮着她,给我赶出苏府去。”
    苏语嫣闻言,震惊的大喊了一声“娘!”
    柳大娘子也不看女儿,显然是经侯府一事,是真的狠了下心来。
    *
    冬节之后,苏蕴的小铺开了起来。
    铺子虽然不大,但总得一步一步来。
    而庄子收成是半年一结,小娘所在的庄子也过到了苏蕴名下。那处有些田地租给百姓耕种,收取佃租,再把那些果蔬收了,然后送到金都城中过给酒楼,这半年下来银钱不是很多,但也有百两进账。
    对比旁的庄子,这个收成不是极好的,却也不差。
    虽说是将来的嫁妆,可如今还未出嫁,收成自然是交付中公,但也能留下来一部分。
    从弄胭脂小摊开始,苏蕴手头也存了些银子,也念着小娘,便时常买东西暗中托人捎给小娘。
    时下冬节过完,明日她便可以去陪一陪小娘了,所以便准备了好些保暖的衣物和吃食,届时带给小娘。
    苏蕴正要思索着还要带些什么去给小娘的时候,小婢女浅草从院子进来了,不知与初意说了什么,初意端着姜汤便敲了姑娘的门,得了应声后才把门推开。
    刚开门的时候,冷风灌入,冷得苏蕴缩了缩脖子。
    小院偏僻,没有地龙,也就只能烧炉子。
    关上了房门,苏蕴把手放在炉子上边烤着,转头看向好似憋着什么消息的初意,问她:“什么事?”
    初意虽然只在苏蕴身边服侍,可在这苏府里边就没她不知道的事情。苏蕴看她这模样,八成是又听到什么闲话了。
    初意忙点头,说:“浅草说方才主母让人去了四姑娘的院子,把四姑娘的首饰裘衣都收走了,还让下人往后只送一些粗茶淡饭过去,还不允四姑娘出门。”
    苏蕴闻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今日她就是没有在场,也知道苏语嫣闯祸了。
    苏语嫣闯祸也是迟早的事情,还好这次能兜下来。她希望这回主母是真的狠得下心来管教苏语嫣了,也真的能改好。
    不求十分好,五分也行。
    虽说苏府里边有与她极为不亲近的人,但也有待她好的嫡兄,与她亲近的五姐姐,所以她自是希望苏府能长久好下去的。
    叹了一口气,随而道:“明日去庄子看小娘,要在庄子住上两三日,我估摸着这天也快要下雪了,你多准备些厚实的衣服。”
    初意应了声,然后踌躇了一下,小声问:“姑娘今日去侯府,那顾世子可有为难姑娘?”
    听初意提起顾时行,苏蕴想起在厢房里边看见顾时行的事情。
    她回来琢磨了一下,总觉得那不是在做梦。
    可若不是在做梦,那顾时行摸入了屋中,总该不会就是只为了给她掖被衾,擦脸的吧?
    收回心思,苏蕴笑了笑,道:“他与我没说话,又怎么能为难我?你别关心这个了,倒是还有个把月就要年底了,你去买些棉布和棉花回来发给洛家兄妹,还有那两个小丫头,让他们自己寻些空闲自己给自己做衣裳和被子。”
    初意笑道:“姑娘这般记挂他们,难怪一个两个都铆足了劲帮着姑娘赚银子呢。”
    苏蕴也笑了笑,这些不过是杂事罢了,比起打理整个侯府来说,已然是极为轻松的了。
    想起侯府,便又想起今日去赴宴的姑娘,也不知哪个姑娘最后会成为侯府的世子娘子。
    想到这,心头有一丝丝的闷。
    且不说猫猫狗狗相处了四年,都会有些许的不舍,更莫说四年夫妻,无关情爱,多少都有些情分在的。
    但愿,顾时行会对他下一个妻子好些,莫要再像上辈子那般了。
    想起今日的那个梦境,苏蕴都隐隐觉得身子有些发疼,不禁跟着打了个寒颤。
    *
    冬节过后,顾时行去了普安寺。
    顾时行幼年时期身子不大好,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最后倒是有个算命的说把人送到寺庙里边养着,那里福瑞养人,总该比起金都城好些。
    顾夫人也是犹豫了许久才肯把儿子送去寺庙的。
    好在身子弱的儿子,在寺庙养了几年身子也逐渐好了,所以这一待就待了有十年。
    而这普安寺也不远,出了金都城再去一个半时辰就是了。
    顾时行每年都会挑个时候去普安寺小住几日,而冬节朝中大臣几乎都有五日假期,所以在这个时候去最合适不过。
    太子如今还在普安寺,顾时行除却去看望老主持这个目的外,还要去认一认人。
    先前托太子帮忙,在去普安寺之际从禁军挑选护卫,再而暗中观察有无与画像上相似的人,若有相似,便一同带去普安寺。而发现了有相似的人,就派人去查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在上个月离开过金都城,只要一对上,便立刻抓拿。
    顾时行去见了老方丈,再去寻了太子。
    太子见他来了,倒也直接:“表兄说的事情,本宫与父皇说过了,父皇让本宫与表兄来处理。而禁军里有七个是与画像上是比较相似的,本宫派人回城去调查了,只要确定其中有哪两人出过城的,可在这处直接把人抓了,省得节外生枝。”
    顾时行点头,问:“那几人在何处?”
    太子:“分散了来当值,免得有人起疑心,可要现在去确认?”
    “那现在就去走走。”
    “若是抓到了人,表兄可是要立刻回京?”太子问。
    顾时行摇头:“带人回去容易打草惊蛇,臣在这山脚下有宅子,倒是方便先把人提到那处审问。”
    因以前顾时行在寺庙待得久,顾夫人也就在山下买了处宅子,平日来看儿子也方便。
    太子沉吟了一下,随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普安寺多待三日,给你做掩护。”
    “多谢殿下。”
    太子要更衣,顾时行也就先行出禅房外等着了。
    等着太子的时候,顾时行问墨台:“普安寺离周家庄有多远?”
    墨台以前也是跟着世子在寺庙待过好些年的,所以想了想,回:“大概有五十里路左右,架马车而去的话需得三刻左右。”
    墨台心说世子怎么就问起周家庄了?可纳闷的下一瞬才猛然想起苏六姑娘的小娘可不就在周家庄么!
    而且这几天也是苏六姑娘去周家庄的日子。
    面上一喜:“世子可是想通了?”想通不折腾自己了?不再避着苏六姑娘了?
    顾时行面色淡淡的轻“嗯”了一声。
    若抓到了人,他也能有由头去寻她。
    回想起来昨日冬节,她迷糊不清喊的那一声“夫君”,不过才过了一日,他便想念了起来。
    也不知她下一回再喊夫君,还要等多久。
    第43章 半夜出门   她像是个藏汉子的(修前半段……
    顾时行与太子在寺中走了一圈,看了那几个较为相似的人后。有一男人方正脸,唇厚,嘴角不笑而勾,与苏蕴画像的人最为相似。
    顾时行在凭栏处,微抬手,虚空以掌遮住了那男人的双目,只一眼,便与太子道:“殿下可否让那护卫过来一趟?”
    太子朝着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内侍颔首前去把人喊来了。
    那人走了过来,朝着太子行礼:“卑职赵勇见过太子,顾世子。”
    听到这声音,顾时行轻点凭栏。
    声音比旁人的是要粗沉些,样貌也最为相像,他应就是苏蕴所见的两人中的一人了。
    顾时行朝着太子微一点头,表示确定。
    太子道:“世子前来,你去厨房那些斋膳过来。”
    名叫赵勇的人应了声,然后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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