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半,已到了放烟花的时辰,殿中的人都出殿外看烟花。
    烟花在最高的城楼上点放,所以整个金都城都能看到。
    别人在看烟花,顾时行却是在看着苏府的方向。
    苏府。
    苏蕴随着嫡兄嫂嫂,还有庶兄,姊妹一同在院中看着那绚烂的烟花,脸上笑吟吟的,很是开心。
    但看了一会,不自觉的望皇宫的方向望去。
    往年她都是陪着顾时行一同进宫,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那一双双眼睛饱含着深意在她的身上扫过,虽不明说,都会让人坐立难安。
    但现在,她有了新的开始,一个好的开始。
    *
    正月之后,初意每每出一趟门,或者苏蕴也偶尔出去一趟,那墨台就似个闻到肉味的小狼狗一样,回回都能被他堵了个正着。
    墨台每回都会把顾时行吩咐的东西转交给初意。
    若是她不收下,他就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盯着初意瞧。
    今日苏蕴与初意一同出门,他也是那一副可怜样,且甚是委屈可怜地说:“若是苏六姑娘不收下,小的就一直在苏府的小暗门外守着,守到下回初意,或是苏六姑娘再出来。”
    苏蕴忍无可忍:“你家的主子是不是中邪了?”
    不是中邪,怎么频频送小姑娘喜欢吃的零嘴?!
    顾时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再送她贵重的礼,而是送各式各样的吃食,或者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墨台小表情扭捏,小声地回:“就是中邪了,中了对苏六姑娘的相思邪。”
    苏蕴:……
    初意:……
    苏蕴呼了一口气,不想听墨台胡说八道,再者怕旁人看到,忙说:“东西给我,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再给我送东西了,这是最后一回,若是他再送,我便拿去喂狗。”
    墨台顿时笑逐颜开,忙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苏蕴。
    苏蕴扫了一眼,是个长盒。在她犹豫间,墨台把盒子给了初意,然后飞快地逃开了,生怕她后悔。
    苏蕴:……
    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
    回了苏府,回到小院,进了屋子后,苏蕴才把盒子打开。
    是一封信,还有一枝梅花。
    苏蕴把梅花拿了起来。看着梅花发了一会呆,随后才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把信拿了出来。
    打开信件,看到信上的内容,眉头多了几分凝重。
    信上,顾时行告诉了她,关于上辈子差些害了她一辈子的真凶。
    他还道,在年前就已经查到了,但为了她有个好的心情过年,所以才会在年后告诉她。
    在信上最后,他道——清澜苑的梅花开了,你往年都会折几枝放在屋里,今年我也就给你折了一枝过来。
    苏蕴再看向桌面上的那枝梅花,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入了从嫡兄院中折来的梅花的花瓶中。
    嫡兄院中的梅花鲜艳,而顾时行送来的梅花颜色偏浅一些。红艳中一抹清雅的,很是显眼。
    苏蕴多看了一眼也就转回了身,再而面色凝重地望向桌面的信。
    不出所料,幕后的人是她应对不了的。
    苏蕴把信放到炉子里边烧了,看着那慢慢的燃为灰烬的信,发好一会的愣。
    不知道是谁害的她之前,她想知道。可当知道了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做了。
    *
    出了上元节,大理寺卿告老卸任,大理寺少卿邵析继任,而空缺的大理寺少卿由顾时行补上。
    许是忙碌至极,顾时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寻嫡兄,可却还是没少让墨台跑腿。
    初意再提起那忠毅侯府的墨台,一脸的无奈之色,俨然已经完全气不起来了。
    苏蕴也跟着麻木了。
    日子渐渐过去,进入了阳春三月,冰消雪融,天气也暖和了起来,草地也绿了,正是一年打马球最好的时节。
    而三月也正是春闱开考,在春闱未结束之际,马球赛不敢大肆操办。
    洛家郎君也是今年参加春闱,苏蕴只是作为东家给他多分了一些红利,让他去采购些好一点的笔墨纸砚,算是送给他的礼。
    春闱结束后,第一场马球赛是由郑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来操办的。
    苏府也收到了帖子,还特意说把府中其他的姑娘都喊上。
    这其他的姑娘,说的自然是苏府的庶女。
    柳大娘子也没多想,让人把这消息告诉了两个庶女还有六丫头。
    至于那大刘氏院子的庶子,她也喊上了。
    虽然大刘氏和她的女儿都是个不堪的,但却是生了个好儿子,敬重兄长,不骄不躁,学识也不差,日后说不定也能入朝为官,她自然会施几分情让他记着。
    苏蕴听到主母说要去看马球赛,也就应了。
    而被关了几个月的苏语嫣也一同前去。
    苏语嫣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是父亲底下一个官员之子,在户部也有一个差事,是个上进的。
    这亲事还是苏尚书提的。苏尚书原本以为妻子不会同意的,毕竟他这正妻在把大的女儿高嫁之后,就一直想着把小女儿也嫁入高门。
    可自从苏雯在嫡子大婚前回来闹了那么一出之后,苏尚书越发觉得这四女儿不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容易惹事。
    他以为妻子不同意的,但妻子考虑了一个晚上后,竟然也同意了。
    或许是被关了几个月,苏蕴再看见苏语嫣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棱角被磨平了,眼睛也没了昔日的神采。
    苏蕴没有过多在意她,也不会主动去关心她。她们虽是姊妹,但很难处到一块去,各不打扰才是最好的。
    一行人到了马球场上,正好遇上同时到的顾夫人,还有其儿女。
    顾时行也来了,这让苏蕴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他可是从未来过这马球场的。
    苏蕴低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主母的身后。
    许是儿子在自己的眼前提起过这苏府的六姑娘,顾夫人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那娴静的姑娘,然后才与柳大娘子说笑。
    “听说四姑娘定亲了,等成亲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好送一套头面给她做嫁妆。”
    原本见到了顾夫人和顾世子的苏语嫣又燃起了星星之火,但一听到这话,那星星之火瞬间被扑灭了,脸色黯淡。
    柳大娘子笑应:“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侯府的。”
    这时,站在母亲身边的顾时行开了口:“怎不见长清?”
    顾夫人心里一个“咯噔”,她是让他来相看姑娘,他怎一开口就寻长清!?
    柳大娘子应:“长清在家中陪他媳妇,也就没来。”
    顾夫人听到说陪媳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话中有话地问:“可是有喜事了?”
    柳大娘子笑而不语,但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夫人承认自己酸了。
    这才成亲五六个月就有好消息了,她可怜得媳妇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顾时行大概也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再者上辈子这个时候再过八个月,苏长清有了第一个闺女。
    他们偶尔见面之时,苏长清三句不离他的那个小闺女,还道他若是有了女儿,冷淡的性子肯定会改变。
    会不会改变,顾时行不知道,只知道这辈子他对儿女这一事上有了期待,仅限于他与苏蕴的儿女。
    想到这,清幽的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在苏蕴的身上。她今日一袭杏色衣裙,打扮得素雅,可依旧难掩姝色。
    几个月不见,她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许是许久未见,心头似有只小手轻柔地抓着,想要多看几眼,但时下情况不允许,所以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顾时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一句偏俗的话——饱汉不知饿汉饥。
    现在连看一眼都要斟酌一二,一想到上辈子自己就是那饱汉,这辈子是饿汉,眼中多了一丝无奈。
    这时顾夫人与柳大娘子说了一会话,也就一同往观台走去。
    因两家交好,也就同坐在一个观台。
    侯府的两个姑娘很是端庄,且也比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要沉稳得多,素来不爱与骄纵的苏语嫣有交集,其他几个又是庶女,自然不会与她们说话,所以小辈分开而坐,没有什么交集。
    顾时行为避嫌,坐在了观台最远的地方。
    因这是开春后的第一场马球赛,所以来的人很多,就是太子也来凑了热闹,还有公主和皇子。
    其中大皇子和大皇妃也在其中。
    除却这几位,还有那常常流连美人乡的定淮王世子。
    有人惊疑这郑国公夫人怎连这一号人都请来了?
    也不知这定淮王世子是来看打马球的,还是看别人家的姑娘的。
    家中有女儿的大娘子,都叮嘱她们不要靠近那定淮王世子的观台,生怕被他这浑人看上。
    那定淮王世子梁邕坐在观台上,暗中往各个观台打量着望去。
    昨日听与他一同喝花酒的陈家小郎君提了一嘴这金都城的美人。
    那陈家小郎君就说起了户部尚书苏启年家有一个记名嫡女,自苏家嫡子大婚露了脸之后,不知招了多少人的惦记。
    性子端庄温柔,可偏生了一副娇艳动人的样貌,又纯又媚。
    梁邕在听到“又纯又媚”这形容,便立马来了性致——又纯又媚,在榻上最为带劲。
    晓得今日马球赛,便过来瞧瞧,看能不能遇上这苏尚书家的记名嫡女。
    视线在各个观台中扫了一圈,小美人也有不少,但梁邕王府中像这样的小美人多了去了,所以也没什么兴趣。视线环视了半圈后,目光落在了忠毅侯府的观台。
    看到顾时行的时候,眉头紧皱,眼神阴恻恻的。目光再微转,在目及杏色衣裙,素雅打扮的姑娘身上之际,视线倏然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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