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轻叹了一声,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我以前与她便是在宴会上见了,也从未有过交集,今日我与她相处了一会,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话到最后,苏蕴也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继而怀疑道:“瞧着大皇妃似有孕,可她却是没有半点怀疑。她已经生育过一回,后来一次虽然小产,但也是有孕过的。若是有孕,她怎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再者有人提醒她,她还是一点都不怀疑,你就不觉得奇……”苏蕴忽然轻抽了一口气,恼道:“你的手在做什么……”
    顾时行在她耳廓旁低低沉沉的道:“你继续说,我给你洗。”
    苏蕴面红耳赤,颤着声音说:“你这样让我怎么说?!”
    澡豆融化在了水中,淡淡的玫瑰花香在温热的水中飘散,香味旖旎。
    顾时行在她的耳边给她分析:“或许,是什么原因让她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孕。”
    听到他的话,苏蕴恍然一悟,但因水下的刺激,脑子又有一瞬的不清晰。
    她微微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继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或许是都被同一个人所害,我想帮她。”
    顾时行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片息之后,他才道:“那便循着你的想法来做,你想帮便去帮。”
    苏蕴咬了咬唇:“你、你不劝我?”
    顾时行低笑了一声:“你又非作奸犯科,只是想救人,我为何要阻止?你只是嫁给了我,又非受制于我。你想做什么,只要与我商量过,但凡不会过分的,我也不会干预你。”
    苏蕴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徒然跳得快了许多。
    顾时行轻吻过她的颈项,低低地道:“往前的四年,但我也不曾干预你,是不是?”
    苏蕴轻“嗯”了一声,保持了理智,向他提出借人的事情。
    “我想向你借两名暗卫。若是要帮她,我需知道她的动向,但寻常的人去盯梢,恐怕会被发现。”
    顾时行在她的颈项间,略微含糊地道:“你不说,我也会派人护你。”
    话到这,他微微抬起头:“我记得似乎有几名女卫,我便安排给你。”
    说罢,他轻抬起她,水面忽然震了震,须臾之后,浴桶中的水更是四溅了出来。
    轻柔与粗沉的喟叹同时逸出。
    *
    顾时行第二日就给苏蕴安排了三名女卫,一名女卫暂时以婢女随着苏蕴的左右。
    苏蕴便让两人暗中去查一查那大皇妃的行踪。
    许是大皇妃平日去的地方也不多,不消一日,便有了消息。
    大皇妃很少出席宴席,若非那日是自己的表亲,恐也不会过去。
    而她平日大多时候都不出府,除却回娘家外,便是每个月十五都会去一回城外的金月庵。
    也不是一直以来都去的,而是从两年前才开始每个月都去的。
    苏蕴前些日子才从侧面了解了一下那陈侧妃,因此知晓她约莫是两三年前才入的大皇子府。陈侧妃才入府不久,紧接着大皇妃就小产了。
    许是小产之后,大皇妃才开始去的金月庵,而为的就是那未出世的孩儿。
    苏蕴思索之后,问初意:“今日是几日?”
    初意思索了一下,才回:“十三了。”
    苏蕴略一琢磨,然后出了房门,去寻了婆母。
    顾夫人听到儿媳说十五的时候想去一趟金月庵,略微诧异:“怎忽然想到要去金月庵了?”
    苏蕴回:“想去给生母,还有夫君祈福。”
    顾夫人知道儿媳生母身体较为病弱,这一年才逐渐养好了身子,儿媳想去祈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思索了一下,顾夫人倒也想去祈福了,求送子娘娘早日让她能抱上孙子。
    当初儿子成婚前,与她保证过,一年内一定会有好消息。
    可她担忧儿子在敷衍自己。
    人娶了,就算一年后没动静,那也不可能荒唐得休妻。
    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儿子在诓骗她。
    想到这,顾夫人道:“正好,我也想去一趟金月庵,十五那日就一同去吧。”
    苏蕴应:“那儿媳明日就让人去准备一下。”
    婆母也要一同前去,在苏蕴的意料之外。但有婆母一同前去,或许也不是坏事。
    顾夫人“嗯”了一声,不够说起那些个佛门之地,顾夫人目光落在儿媳的手腕上。
    袖子之下,隐约可见佛串。
    顾夫人再度疑惑,儿子怎就把自己戴了十几年的佛串给了儿媳呢?
    多次疑惑之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阿蕴,你手上的佛串可是行儿赠你的?”
    苏蕴怔了怔,手微微缩了一下,暗道:婆母不会是看出了些什么吧?
    虽担心,但也没有隐瞒:“成婚那日夫君给儿媳戴上的,说是戴了十七年,此物可避病痛,带来福运,便希望把这福运给了我。”
    顾夫人微一挑眉,这话怎说得这般好听?
    像是甜言蜜语。
    可想到儿子那样清冷的性子,怎可能说出这等好听的话?
    莫不是舍去贴身戴了许久的物件道是定情物,再说好话哄着儿媳,骗其暂时不圆房?
    若是真的有情,怎么还不圆房?
    她暗暗地让婆子检查过小夫妻两人的床褥,婆子道世子与世子娘子的床褥,早上起来的时候依旧是清清爽爽的,且也只是稍乱了些,不像是有过任何欢爱的痕迹。
    想到这里,顾夫人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儿媳,思索后她喊道:“阿蕴,你坐过来。”
    苏蕴走到婆母身侧,坐了下来。
    顾夫人倾身,压低声音问:“老实与我说,你与行儿可有圆房?”
    苏蕴瞳孔微缩,然后惊愕地看向婆母。
    还未到一个月,怎就真的问出来了?
    第69章 似曾相识的两本小册
    “老实与我说,你与行儿可有圆房?”
    顾夫人问了这话后,很是仔细盯着儿媳的脸,生怕错过一丝的细节。
    在儿媳的脸上先看到的不是羞涩,而是惊讶的时候,顾夫人的心凉了半载。
    新婚小媳妇,若被问起闺房之事,若羞那便没有意外,不羞那必定有妖。
    苏蕴又羞又愧,不敢直视婆母的眼睛。
    微微垂下脑袋,敛了眸。面色微虚,很是轻声地问:“婆母怎这么问?”
    顾夫人没想好怎么回,她总该不能与儿媳说自己安了个婆子在他们的院子里边,就为了每日看看儿子儿媳的床铺有没有什么痕迹。
    若是这事被儿子和儿媳知道了,她这张老脸真的没处搁了。
    快速思索了小片刻,顾夫人才佯装出担忧:“行儿自幼在寺庙长大,回来后又是一心扑在了学业上,性子更是冷,平日正经得连面对貌美女子都是目不斜视,我总担心他似那庙里的木鱼,木讷不开窍。”
    话到最后,顾夫人又难以启齿的道:“这不是怕他什么都不懂么。”
    这话出来的时候,顾夫人脸上的担忧不似做假,倒是很真情实感。
    做母亲的操心得如她这样的,顾夫人觉得不在少数。
    听到婆母的话,轮到苏蕴心情复杂了……
    顾时行上辈子还真的是“不懂”,若是有如今这一半明白,她也不至于那般抗拒。
    也不知道婆母知道自己的儿子花了两辈子才搞明白如何“行房”,不知作何感想?
    婆母会这么想,也难怪上辈子给了她小册。
    婆母的话,苏蕴不知该怎么回,也就如顾时行所言,低着头略有忸怩的不说话。
    顾夫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所以到底有没有圆房?”
    苏蕴还是不知怎回,思索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反应其实算模棱两可了。想到与顾时行配合的瞒着婆母,心里头好似觉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惴惴不安。
    儿媳的意思应该是圆了,可为何要想那么久才回应?
    顾夫人心情复杂。
    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做母亲的总会放一本小人书压箱底,但苏家主母到底不是亲生母亲,也不知有没有给儿媳放这么一本压箱底的小人书。
    思索许久,顾夫人起了身,与苏蕴道:“你且等我一会。”
    说罢走入了里屋。
    苏蕴抬头望进去,只见婆母打开柜子,似在寻什么,总觉得现在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一会,婆母拿着一个用布包的物什走了出来。
    苏蕴目光落在婆母手上的物什上,莫说举动似曾相似,就连这外边包着的布巾都似曾相识。
    顾夫人把物什递给苏蕴,低声嘱咐:“这东西你拿回去与行儿在晚间好好看看,看后也不用还回来了。”
    苏蕴沉默了几息,不敢说不要,只能抬起略微僵硬的手接过了那东西。
    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总有些不会改变,就比如她手中的东西。
    她要是没猜错,应该是——两本小册,一本话本,一本秘戏图。
    她曾看过几页,与顾时行现在的孟浪比起来,这两本小册倒是显得有些正经了。
    苏蕴拿着这烫手山芋回房。
    回到房中见着顾时行正襟危坐地坐在软塌上看书,想到他昨晚过分得让她哭着求饶的行径,再想到方才在婆母面前羞愧难当,心里有丝丝火苗升起。
    也没唤他,转了身便把房门关上。
    顾时行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到妻子回来了,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便随口一问:“母亲给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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