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熙:“……”
    又望了梁熙一眼,一脚踹在另一根桩柱上,那根桩柱紧跟着阵亡。
    梁熙:“……”
    看一眼踢一脚,没多久,一个大梅花桩,足足六十四根桩柱全成了两截。蔺岳拍拍裤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木头桩子,梁熙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他几乎能想象出蔺岳一边踢桩柱,一边在心里想的话。
    “敢欺负我家秋儿,踹死!”
    “敢大声和我家秋儿说话,踹死!”
    “敢出去勾三搭四,踹死!”
    “敢……”
    梁熙觉得万分委屈,甚至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嫁出去的人。
    可是他这种委屈完全无处可诉,大梁国举国上下都知道,为了救太子一命,忠心耿耿的蔺大将军不得不将把自己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嫁给太子。甚至有人说,太子为了活命要拿那可怜的孩子当鼎炉。
    鼎炉?鼎炉!
    梁熙很想把说这话的人拉捉来看看蔺秋,然后让他把这话给吃回去。
    明明已经十一岁了,可是因为长期生病服药,蔺秋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张小脸还没自己巴掌大,皮肤到是细嫩,可是肤色白里泛青实在吓人。一双眼睛原本生得极美,只是傻呆呆的毫无生气,远远望去和个木偶无异。
    就算梁熙是个好男色的,也没办法对着这样一位发情啊。
    喜娘说了些吉利话,因为是男男成亲,早生贵子一类的话自然不能说,只捡些白头到老的话说。
    梁熙在心里冷笑,白头到老?就蔺秋那病怏怏的模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一命呜呼。
    喜娘道完喜,接了赏赐退下,宫人上前为他二人换下喜袍,穿上常服。
    大梁国对皇族的服饰并没有严苛的规定,除了上殿、祭祀等特殊场合,别的时间大多穿的极为随意。当然,也不会有人随意到穿个麻布袋出去丢人现眼,更不会把龙袍穿在身上。
    梁熙之前毕竟在边关打磨了一年多,别的不说,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早春时节寒意尚浓,身上也不过是一袭薄薄的宽袖春衫。
    那边几个陪嫁的嬷嬷和丫鬟却是左一件右一件,把蔺秋裹了个严严实实,比人家寒冬腊月里还要厚实,看的得梁熙眼角嘴角一起直抽抽。又见几个丫鬟提了四个暖炉进来,把房间里烤得暖洋洋的。
    只一会儿功夫,梁熙已经开始冒汗了。他很想发火,可是想到自己母后的叮嘱,只能憋屈的走到窗口吹风。
    “蔺敛大将军对你父皇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又一直忠心耿耿的戍卫边关,咱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蔺家小公子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蔺夫人怀着身孕上战场,保家卫国所至,所以你万万不能轻慢了他。”楚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忧虑。
    梁熙是最小的皇子,皇位原本与他无缘,所以自幼娇宠着长大,帝王之术、经世之说从未学过,只想让他做个逍遥王,谁知几个兄长全都死了,硬生生的把他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现在又要娶国之栋梁蔺敛大将军的儿子为妃,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即使蔺敛大将军再忠心……人心毕竟难测。
    楚皇后没说出来的话梁熙也能想到,以前的自己可以声色犬马,可以不着调,现在却必须为了皇位收敛性子。
    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对着那木偶人似的小孩说:“累了吧,早些休息吧。”
    ☆、小公子
    对于蔺秋来说,睡觉的感觉很新奇,躺在床上,学着旁边那人的样子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听到的声音来判断周围的一切。
    没有任何犹豫,蔺秋很轻易的接受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接受了这个没有数据的真实世界。
    穿越这种事,蔺秋自然是知道的。当他还是路人甲的时候,所处的哪那个游戏,最开始的故事片头就是玩家穿越时空,来到一个武侠世界。而且为了回答玩家们的问题,路人甲的程序里面也有各种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活下来了。”蔺秋这样想着,慢慢的陷入黑甜的梦乡里。
    在梦里,各种各样的画面接踵而至,有曾经游戏里的画面,有一个小孩病怏怏躺在床上,被几个女人细心照顾的画面,还有那小孩在轿子里,一脸决然的将一个小瓷瓶里的粉末吞下去的画面。当然,最多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数据。
    这导致蔺秋醒来的时候精力不济,整个人都蔫蔫的,下眼圈一片青紫,衬着青白相间的小脸,比昨日看起来更为吓人。
    梁熙几乎要哭了,成亲的第二天一早要去向皇后请安,蔺秋这模样被人看见,肯定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如果只是皇后看见到也罢了,如果传出宫去,被蔺家,尤其是那两位大舅哥知道了,自己非倒霉不可。
    别看自己是太子,真要被蔺岳那个粗胚打了,闹到御前,肯定还要被父皇揍一顿。如果是蔺柏那个肚里黑的家伙出手,说不定连母后都饶不了他。
    “天气寒凉,去端些热粥来,让太子妃用了再去请安。”梁熙对身边的太监说。
    那太监应了,连忙去端粥。这景琉宫有一个小厨房,长期备有热粥和简单的小菜。
    几个正板着脸帮蔺秋更衣的陪嫁嬷嬷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几位都是当初苏红衣在边关救下的,她们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无依无靠,又受了苏红衣的救命之恩,干脆卖身进了蔺府。在她们心中,苏红衣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蔺秋却是因为她们才在娘胎里受了伤,除了感激还有一份内疚在里面。
    她们从蔺秋出生就伺候他,比自己的亲子还要疼爱,这次大将军“迫不得已”把蔺秋嫁给太子,不止苏红衣哭得伤心,连她们几个也私下里哭了无数次。昨天夜里,为防太子对自家小公子做出禽兽事,她们轮班守在洞房之外,自然知道里面两位是真的纯睡觉。可今天早上见到蔺秋那精力不济的模样,还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不过,现在看来,太子对自家小公子还算是关心。
    喝了一碗热粥下去,蔺秋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这才穿得象个球似的跟着梁熙去向皇后请安。
    照规矩这一路是必须走着过去,不过一大早就有宫人来传话,说皇后体恤,特许蔺秋乘坐宫辇,并让人抬了皇后冬天里用的辇轿前来。
    蔺秋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几个陪嫁嬷嬷却着实松了口气。
    这明面上是因为太子妃的辇轿不够厚实,怕蔺秋受寒,可是再想深一层,第一次请安乘坐皇后的辇轿,分明就是许诺将来的后位。
    大梁国历代,太子登基时,皇后之位落到侧妃身上的比比皆是,更不要说蔺秋还是个不能延续子嗣的男子。不过有了皇后的支持,再加上蔺家,即使以后太子娶了侧妃,诞下子嗣,蔺秋的位置也无人可以取代,只要蔺秋登上后位,自然没人能欺负了他。
    即使再不愿意,自家小公子已经嫁入皇家,成了太子妃,那就只能是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不受欺负。
    几个陪嫁嬷嬷虽不是亲娘,却都有着亲娘一般的想法。尤其是看到这两天蔺秋那毫无笑容的呆滞小脸,内心再多的不满也必须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家小公子未来的日子。
    真不能指责她们到现在还在心里把蔺秋称为“小公子”,实在是那么多年来,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蔺秋身体能好起来,然后娶个漂亮的少夫人回来,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她们几个年纪也不算大,这些年又跟着夫人学武,武艺算不上高强,身体却个顶个的健硕,伺候蔺秋的孩子绝对不成问题。可是现在……
    瞥一眼旁边的太子爷,这位明显不是少夫人。姑爷?啊呸,我家小公子可是男子!
    一阵冷风吹来,跟在辇轿旁边的梁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莫名的感到一阵恶意的目光,他回头四下张望,几个宫人和四个嬷嬷全都半垂着头,规矩的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后只说许蔺秋乘坐辇轿,梁熙身为太子却只能象个跟班,跟着辇轿走路,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怪异的目光。
    梁熙看不出其中的意思,可是这事传到蔺家,苏红衣却是愣了好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踢了一脚正顶着一碗水跪算盘的蔺敛,说:“罢了,你明天就带着两个儿子回边关吧。”
    毫无大将军威严的蔺敛立刻赔笑,说:“夫人,你不生气了?”
    “哼!”苏红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我好好的一个儿子,你居然把他嫁人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蔺大将军的脸瞬间垮了,在外面向来挺直的背脊也弯了,嘴角耷拉着,一双虎目泛起委屈的泪花,就差扑过去在苏红衣腿上蹭蹭,大喊“我错了,夫人原谅我吧”。
    可惜熟知他脾性的苏红衣毫不心软,一脚踹在蔺大将军的屁股上,见他立时挺直了背,才说:“既然你不肯说为什么要把秋儿嫁出去,我也不逼你。让你和柏儿、岳儿留下来,不过是要皇帝的一句话,现在既然通过皇后说了,你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蔺敛正色道:“夫人,我这既然是为国,也是为家。”
    苏红衣长叹了一声,说:“自下聘那日开始,秋儿就越发的没了精神,不只是笑容没了,常常几日都不说上一句话,我真怕……幸好刚才刘嬷嬷他们传话,说秋儿虽然依旧是不说话,却肯吃东西了。”
    蔺敛连忙打蛇随棍上,嘿嘿笑着说:“夫人你看,虽然秋儿不说,但总会慢慢想开的。况且,秋儿和太子天生一对,咱们总不能拆散了他们,对吧?”
    苏红衣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敷衍的说这“是啊是啊”,转身回屋去了。
    看着苏红衣的背影,蔺敛却是收了脸上的嬉笑,深深的叹了口气。
    ☆、妃嫔
    大梁国的幅员在邻近几个国家是最大的,可是多山地丘陵,土地十分贫瘠。人民的生活除了看天,还要看皇帝。如果遇到昏君,破家荡产,鬻儿卖女。如果遇到暴君,提心吊胆,今日不知明日死活。
    什么?你问明君?
    那可真的很抱歉,大梁国的历史上还没出过这种“异类”。
    梁洪烈登基二十余载,一直想做一个让百姓能都能吃饱穿暖的的好皇帝,可是前几个皇帝留下的窟窿实在太大,光是治河一项就掏空了国库,再加上邻国不断的骚扰,每年的税收都入不敷出。这些年宫中的用度减了又减,前几任皇帝建造的雄伟宫殿自然也就没了修缮的费用。
    从景琉宫到皇后的坤宁宫几乎穿过大半个后宫,许多地方都冷冷清清的,一些没人住的院落更是显得十分破旧。蔺秋不懂这些,几个陪嫁嬷嬷却看得心里暗自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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