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奶瓶,到时又汤勺,和现代社会的瓷勺差不多,一头大另一头小,舀了羊奶之后,用小的那头去喂,到也勉强可以让小孩喝下去,只是麻烦了一些。
    蔺秋点点头,把小皇子交到刘嬷嬷手里,静静的看着她喂奶。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整一个后宫里上千人,皇帝宁愿把刚生下来的皇子交给一个少年,四个马匪、盗匪、开黑店出身的嬷嬷照顾,却不敢把他交给任何一个嫔妃,说起来好笑,却又实在是无奈。
    经过查认,那身带包药纸片的宫女是原本蔡嫔的贴身宫女,自从蔡嫔在皇后面前捅出太子失踪的消息,把皇后气得差点流产,被发配到浣洗局,她也被调到丰妃的宫中做一个撒扫的粗使宫女。
    那宫女身上搜出来的纸片,经过御医辨认,里面曾经包裹的药材,会让人在生产时流血不止,很明显是冲着楚皇后来的,经过审问,那宫女也招认她的确在皇后的催产药里下了药。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药材并没有出现在楚皇后的汤药里面。
    至于下药的原因,那宫女也很坦诚的说,是因为皇后把蔡嫔弄到了浣洗局,害得她不得不从一个大宫女变成粗使宫女,长期受到丰妃的毒打,她到是想给丰妃下毒,可是丰妃周围的宫女全是她自己带进宫里的,把她护得很严实,根本没办法下毒,只好乘着皇后生产来给皇后下药,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梁洪烈一直没有说话,只让王骞来审。
    王骞这会儿正难受呢,中秋那天他才和梅影子成就了好事,虽然过程惨烈了一些,可是心里却着实甜蜜。养了几日,虽然还没完全养好,可是每次想到梅影子就心痒难耐,今天一早就派了小太监去给梅影子送信,说晚上要过去,谁知道皇后生产了,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今天是见不到梅大哥了,还有他结实粗壮的胳膊,毛茸茸的胸膛和那又粗又长的……咳咳。王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恶狠狠的说:“你说是因为丰妃毒打才怨恨皇后,可有证据?”他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到的确像是为了皇后中毒而气急攻心,让不少旁观的人都赞叹他的忠心。
    “有,我有证据。”那宫女眼睛一亮,连忙拉高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两条胳膊,说:“王总管请看,丰妃娘娘每日都要毒打我们,拿火镰子烧我们,好多姐妹都被她活活的打死了,尸体被丢到焚化厂烧了。”
    王骞一看她那两条胳膊,顿时吓了一跳,这还算是人的胳膊吗?只见上面又是鞭伤,又是烧伤,甚至还有刀割的伤口,密密麻麻遍布了整条胳膊,最可怕的是,因为没有用药,许多地方溃烂流脓,甚至能在里面看到细小的蛆虫在蠕动,饶是王骞见惯了各种伤口,也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冤枉啊,皇上~”丰妃立刻喊道:“这贱婢胡说,臣妾从未打过宫中的下人们,这贱婢分明是他人派来诬陷臣妾的!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她口里喊得悲切,可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屁股抬都不抬起来一下,可说是蛮横到了极点。她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得意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秦贵妃,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害了皇后,可是现在皇后醒不过来了,只要她把皇嗣生下来,她就成了后宫中唯一拥有皇子的妃子,后位迟早是她的,秦家这个老女人早就该滚蛋了。
    她却没有想过,皇上是否会让一个恶毒狠辣的女子当皇后,只想着母凭子贵了。
    王骞勉强把眼睛从那双恐怖的胳膊上移开,又问了如何得到药材,如何避开守卫等问题,那宫女一一作答,一副十分老实的样子,除了说丰妃虐待宫人,把罪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真的把那药下在了皇后的汤药里?”王骞最后又问了一次。
    那宫女很肯定的说:“是的,当时隔间里只有一个小宫女看火,我乘她出去取碳的时候,进入把药倒入药罐中,然后藏在架子后面的缸里,后来一位小公公进来取药,我等他们都走了才出来。”
    “你说当时只有一个小宫女看火?”王骞表情有些古怪的问。
    “是。”那宫女连连点头。
    已经醒过来的王院判走上前说:“王总管,这宫女说谎,熬药期间本官一直在场,虽然本官不知道为什么药渣里会多出许多药,可是抓药熬药我都从未离开过。而且,当时熬药的是位小公公,并不是宫女。”他这么说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捉不到凶手,他就必须承担所有的罪名,可是他也想得很明白,只有说出实情才有可能捉到凶手,否则他必死无疑。
    那宫女瞪大了双眼喊道:“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只有一个穿红衣的小宫女看火,并没有其他人。”
    “你可能认出那小宫女长什么样子?”王骞问道。
    那宫女皱眉道:“当时她一直背对着我,只看背影大约十二三岁,没看到前面……”她越说声音越小,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因为她突然想到,如果是给皇后熬药,怎么可能没有御医看着,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
    梁洪烈一直阴沉着脸,到这时才突然说:“你说出是谁指使你下药的,我赏你一条全尸,并饶你全家性命,否则一个不留,全部腰斩。”
    ☆、第120章
    大梁国的公开死刑一般都是砍头,罪大恶极的处以腰斩,对于很多人来说,腰斩是很可怕的,只剩下半截的人,拖着满地的献血和内脏嘶嚎着四处乱爬,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疼痛,逃避死亡。
    可是那宫女听了梁洪烈的话,却只是抿了抿嘴,说:“回皇上,谋害皇后娘娘是奴婢一人所为,并没有人指使。”
    梁洪烈冷笑了一声,看了王骞一眼,王骞立刻让人把那宫女拖到一旁打。王骞对行刑的人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只伤皮肉,不伤内腹。行刑的人心神领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烂,血染衣衫,可是呼疼的声音丝毫不减。
    梁熙站在后面一直没说话,有梁洪烈在场的时候,实在没有他说话的位置。可是现在被害的事他的母后,以后都要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要想到就让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能把坤宁宫给烧起来。
    看着那宫女被打的半死,还是不肯把幕后人说出来,梁熙狠狠的捏紧了拳头,他怨毒的目光在下面一群或麻木、或冷笑、或得意的嫔妃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秦贵妃和丰妃身上,有能力把药下进楚皇后的催产药里的,后宫里现在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父皇,可以让我和那宫女说几句话吗?”梁熙走上前说。
    梁洪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于梁熙是否能问出什么,梁洪烈并不抱太多的希望,后宫里每年莫名其妙死去的宫妃不知凡几,何曾有过能查明真相的时候。楚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即使查不出幕后人,也希望能借由查案给幕后人一个警告,不再继续伤害楚皇后和那新出生的小皇子。
    梁熙不知道梁洪烈所想,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宫女面前,脑海中却在回想蔺秋前几日写的一本名《十大酷刑》。
    当时梁熙看完这书之后,几乎脚软得无法从凳子上站起来,他哆哆嗦嗦的问蔺秋为何会写这东西,蔺秋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望着他,很自然的说,这是以后锦衣卫审问犯人时用的。梁熙被他望得遍体生寒,好半天才问蔺秋,这是你想出来的?蔺秋摇了摇头,告诉他,这是满清想出来的。
    梁熙不认识谁是满清,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太过可怕,可是现在他却很想把幕后人捉出来,让那人从头至尾的尝试一遍十大酷刑。
    行刑的人见梁熙过来,都停了手站到一旁。
    梁熙垂眼看着那宫女,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父皇说要把你的家人全部腰斩,那是父皇的仁慈,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腰斩。”他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带着青年特有的清朗,可是因为自己母后被害而产生的恨意,让他的声音里参杂了一丝阴冷,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那宫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腰斩还算仁慈?这已经是大梁国最狠毒的刑法了吧?
    梁熙慢悠悠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剥皮之刑吗?先是挖一个沙坑把人埋进去,只留下头颅在外面,然后把头发剃光了,在头皮上用刀划一个口子,把水银从口子里倒进去,水银会慢慢的渗进去,直到把全身的皮肤全部和身体分开。不过你放心,被处刑的人虽然没有了皮肤,露出红红白白的肉,却绝对不会死。”
    那宫女惊恐的望着梁熙,就像看着一个恶鬼。
    梁熙微微笑了一下,说:“年纪大的人皮肤松弛,更适合剥皮之刑,你的祖父母还在吗?”
    “不!”那宫女恶狠狠的盯着梁熙,大喊道:“他们都不在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梁熙叹了口气,接着说:“你知道什么叫人彘[zhi]吗?就是把人的鼻子、耳朵、舌头、手脚全部砍去,然后泡到大补的药水坛子里,无病无灾的一直活到一百岁,这种刑法最适合小孩子了,因为小孩子会长大,长大之后正好卡在坛子里,除了头什么地方也动不了。是不是很有趣?你有弟弟妹妹吗?”
    之后,梁熙又说了凌迟、抽肠、梳洗等几个酷刑,随着梁熙的解说声,坤宁宫前的空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忍不住缩紧了脖子,只觉得身体仿佛浸入了万年寒潭之中,被冻得僵硬甚至连哆嗦一下都做不到。不只下面的嫔妃、宫人,就是上面坐着的梁洪烈也觉得胆寒,他甚至盯着梁熙的影子看了许久,想确认一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恶鬼假扮的。
    就连旁听的人都吓成这样,更不要说直面梁熙的宫女了,没等梁熙把“梳洗”说完,已经彻底崩溃了,她一边痛哭着一边磕头,道:“太子殿下,你就是把我剁成肉泥也没用,我不能说啊,她把我家人全捉了去,我只要说了她出来,我全家人都会死。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梁熙冷眼看着她,直到她哭得几乎要晕过去,才蹲下身子,淡淡的说:“你认为,你如果不说出来,你的家人就能保住性命?”语气虽然平淡,可是那平淡之中却又阴寒无比。
    原本已经哭得几近昏迷的宫女猛得抬起头来,微张着嘴巴,惊慌得说不出话来。
    梁熙继续道:“如果我是幕后人,等你死后,我会立刻杀了你的家人,免得他们以后露了口风。有一句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说着,猛的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在明暗晃动的灯光下望向丰妃,说:“你说对吗?丰妃娘娘。”
    丰妃之前听着梁熙的解说,只觉得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原来还有这许多让人着迷的酷刑,原来只是让人痛苦哭泣是不够的,还可以这样。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原来折磨人也可以象一门艺术,那一句句话语深深的打动了她,她痴迷的望着梁熙,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知己,所以当这个知己问她的时候,她甚至连问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连连点头,说:“没错,没错。”
    夜深了,风越来越冷,坤宁宫前只有周围火把被风吹起的列列声。
    “我说!”没等丰妃想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那原本已经气息奄奄的宫女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就是丰妃娘娘让我下的药!她捉了我全家要挟我,我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就要杀光我全家。”
    “什么?!”丰妃气得脸色发白,也不顾自己还怀着孩子,猛的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叫道:“你这个贱婢,居然敢污蔑本宫!来人啊,给本宫打死这个胡言乱语的贱婢!”
    可惜这里不是她所住的地方,更不是丰府,上面还坐着皇帝,没人会听她的指使。
    喊了好一会儿,她发现所有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转向梁洪烈,露出委屈的表情,说:“皇上,她冤枉臣妾,臣妾如此敬爱皇后,又怎么会害皇后呢?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不得不说,丰妃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此时双目含泪欲滴未滴,就如那雨后的海棠一般诱人。
    可惜梁洪烈本就不是个多喜欢美人的皇帝,又因为楚皇后被害而怒火攻心,如果不是看在丰妃还怀着自己的骨肉,说不定当场就会把她诛杀。
    谁知道就在这时,那宫女又开口道:“丰妃娘娘她怀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
    “什么?!”这下梁洪烈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疾步走到那宫女面前,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宫女瑟缩了一下,咬了咬牙,望着梁洪烈的双眼,说:“静竹宫有一条地道,可以一直通往宫外,每天晚上都有一个男子前来和丰妃娘娘私会,奴婢见过好几次。”静竹宫就是丰妃所住的地方。
    听完那宫女的话,梁洪烈铁青着脸猛的回头看向丰妃,只见她呆立原地,脸色忽红忽白,突然双眼向上一番晕倒在地,身下慢慢的溢出红红的血水来,她因奸情被道破,竟然吓得小产了。没有人上前扶丰妃,甚至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静竹宫宫人也缩成一团。
    “把这个贱人丢入冷宫!”梁洪烈气得全身发抖,虽然他不喜欢丰妃的飞扬跋扈、心狠手辣,可是对她腹中的孩子还是很期待的,从丰妃被查出怀孕,对她就一直很纵容,可是没想到,那腹中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肉。“静竹宫里所有宫人杖毙!”
    “皇上饶命啊!”被拉出来的静竹宫宫人哭天喊地的求饶,有那么一个狠毒的主子,她要偷情谁敢管,现在却因此而送命,其实这些宫人也算是冤枉。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哀求,梁洪烈已经被怒火烧红了双眼,又怎么可能饶了他们。他们被拉到坤宁宫外的走道上,被侍卫一个接一个的活活打死,凄厉的呼号声从院墙外传来,让许多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等昏迷不醒的丰妃被抬走,梁洪烈刚想让人把那宫女也打死,梁熙却走上前来,说:“父皇,这个宫女先不要杀了,儿臣有些问题还要再问问她,先把她压入大牢吧。”
    梁洪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梁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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