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懂叶弈希的用意,但高夏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卸妆巾。
    高夏的动作很快,没用几分钟就把脸上的妆写了个干净。她此时刚刚卸完眼妆,眼睛还未睁开,就感觉到一双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抬起了她的脸。
    高夏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远离,却被另一只手禁锢住了。
    “别动。”叶弈希的右手撑住高夏的脸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高夏的五官。
    整体上来说,素颜状态下的高夏脸上没什么颜色,显得有些寡淡,所以她喜欢用艳丽的颜色来化妆。但叶弈希却觉得这种化妆方式放在高夏的脸上显得十分艳俗,将她原本优越的气质都衬托得庸俗了起来。
    尽管高夏的五官比起圈内以美貌著称的演员来并不算精致,但她的骨相却极为出色,只要碰上合适的妆容便能达到惊艳的地步。
    然而此前高夏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透明,在剧组之外的时间只能自己给自己化妆。她虽然因为《清崖》而有了名气,但也没到拥有私人化妆师的地步,脸上的妆容自然是不适合自己的。
    看着完全素颜的高夏,叶弈希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叶弈希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公司?”
    “啊?”
    高夏这是第二次被叶弈希的话语搞蒙了,她此前总觉得叶弈希应该是一个高冷的人,现在却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印象有些不对。
    “你的形象挺不错的,继续在小公司待着浪费了。”叶弈希直接道。
    现在好苗子少,叶弈希难得看到一个长相气质都不错的,自然是不想对方被埋没。
    说实话,高夏虽然凭借《清崖》得到了一些名气,但是如果继续在那种公司待下去,迟早被压榨个干净。
    “你要是有想法,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工作室。”叶弈希拿出名片,这玩意是她签好合同后就做好的。
    “我愿意!”高夏连忙道,“叶导,我的合约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下个月月初就可以签约!
    高夏的态度倒是积极得出乎叶弈希的意料,她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得再推销一下自己,结果对方却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却让叶弈希更在意。
    “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你还听他的干嘛呀?”叶弈希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叶弈希觉得,高夏经纪人估计是知道自己在高夏心中的印象,知道她现在红了不会继续和自己续约,便想榨干对方的最后一丝价值。
    她估摸着,对方八成是想用高夏置换什么好处。
    “但是合约还没结束,我不听公司的好像也不太好?”高夏迷茫道。
    叶弈希扶额,她算是直观地感受到了高夏性格到底有多软了,完全就是被职场pua了。
    “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叶弈希说道,“你现在是住在公司宿舍,还是自己租的房子?”
    如果高夏经纪人真的如叶弈希所想的那样的话,只怕高夏现在回了公司也不太好过。再加上她的合约马上到期,对方难保不会在最后时刻做些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之前是住的宿舍,但是最近已经在找房子了。”高夏说道。
    “那你别回公司了,直接住酒店吧,你应该有钱吧?”叶弈希确认道。
    高夏连忙点头,《清崖》给她的片酬不低,她自己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都存到了自己账户里。
    “对了,在合约到期之前不要和经纪人联系。”叶弈希叮嘱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合约到期那天联系我,我们签合同。”
    将高夏送去酒店后,叶弈希又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她本想着先把手底下的第一个艺人签到手再说,然而水蜜桃的效率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离火》?”叶弈希翻看这手上的剧本,“这是平台最近新买的ip?”
    因为叶弈希的工作室是挂靠在制作中心旗下,所以现在和叶弈希联系沟通的依然是阮佳琳。她咳了一声,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平台好几年前的项目,结果中途出了点问题,戏拍到一半就搁置了。”阮佳琳介绍道,“前不久项目再次开启,只是导演人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叶弈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平台的意思是……?”
    “这个,叶导你能力强嘛,责任也大一些。”阮佳琳眼神乱飘,就是不往叶弈希的脸上看,“平台的意思是说让叶导你接手,这周准备准备,和制片人面谈。”
    阮佳琳也知道这事有点强人所难,每个导演本身就有自己的风格,哪个导演愿意接手另一个导演没拍完的片子继续拍呢?
    然而这事叶弈希也拒绝不了,她刚和水蜜桃签约,而且对方还在合约上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她这时候拒绝,无疑是在打对方的脸。
    “行吧,也能拍。”
    叶弈希认命,她前世的地位能将各种奇葩项目拒之门外,但她现在不过是新人导演,面对平台自然只有接受的份儿。
    《离火》原著的剧情并不长,仅仅只有二十几万字。然而在拿到剧本后,叶弈希沉默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著只有二十几万字吧?”叶弈希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剧本,无语凝噎,“所以这剧本的厚度是不是不太合理?”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阮佳琳抬头望天,不知道怎么解释,“等你面谈那天就知道了。”
    面谈当天,叶弈希终于明白了阮佳琳所说的有点复杂是什么意思了。
    第22章 “想红,就听我的”……
    负责《离火》的制片人是水蜜桃自制中心的杨元辰,原本像叶弈希这种岁数的导演免不得要被制片人挑剔一番,结果见面后的情况却大大出乎叶弈希的意料。
    面谈的地点并不是常规的水蜜桃的会议室,而是水蜜桃附近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厅。叶弈希刚进包厢,杨元辰便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
    “叶导你好你好,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杨元辰握着叶弈希的手,就差眼含热泪了,“这次得让叶导您多费点心,如果中途有什么问题,希望您多担待。”
    杨元辰这话说的,可不就是在给叶弈希打预防针,就差明着说:开拍之后一定会出事,你身为导演多忍忍,实在不行找平台解决,千万别一走了之啊!
    叶弈希一脸尴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干笑道:“杨制片不用这么客气,您放心,我既然接了这个项目,肯定是会好好干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元辰松了一口气,“那您先坐会儿,等人来齐了,我们就来详细地谈谈这个项目。”
    叶弈希以为杨元辰说的是剧组的编剧,编剧和导演在拍摄之前先见面也是常有的事,便也没当回事儿,跟着坐在了杨元辰对面的位置上。
    “杨制片,是这样,我对我们项目还有一些问题。”叶弈希从包里拿出那厚厚一沓的剧本,“我们俩先单独谈谈?”
    见叶弈希将剧本拿出来,杨元辰已经能预料到对方想要问些什么。他的表情一瞬间皱在了一起,有些扭曲。
    “行。”杨元辰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叶导您有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叶弈希:总感觉自己上了贼船是怎么回事?
    “杨制片,是这样的。”叶弈希翻开剧本,“这几天我也上网看完了原著小说,发现原著的长度只有二十几万字,但是剧本的长度却远远不止这些。最重要的一点是,剧本怎么连女主都改了?”
    小说改变成剧本长度变化时常有的事,但是像《离火》这种长度几乎增加一半的情况显然是不太对劲的。况且原著可是妥妥的大女主小说,结果改编的剧本里,原著女二的戏份倍杀女主,这不就相当于说是直接换了个主角?
    就算是魔改剧本,那也没有直接把主角给改了的啊?
    “这件事吧,有点复杂。”杨元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帕,擦拭起了额头上的汗水,“女主肯定是没换人的,只是女二的戏份多了那么一点……”
    杨元辰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像话,说到后面明显弱气了很多。
    叶弈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虽然她早就料到这个项目不会太平,但也没想到直接一开头就给她来了个开门红。
    叶弈希直接道:“这多出来的戏份,是现场写飞页写出来的吧?”
    之前翻看剧本的时候,叶弈希就发现女二新加出来的戏份和原本的剧本风格很是割裂,像是另一个人写的。
    杨元辰看了眼叶弈希,见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他见其他人还没来,包厢内只有自己和叶弈希二人,干脆直接坦白道:“这个项目本来是平台出资,但是女二的演员来头非常大,非常强硬地在这个项目上投了一笔钱。平台没法得罪她的后台,只能忍了。”
    “只是没想到开拍那天,她带着编剧进了组,每天给她写飞页。”说到这,杨元辰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吃不了苦,经常拍着拍着嫌累就不拍了,整个剧组只能跟着她的进度走。后来导演受不了跑了,这个项目也就搁置了。”
    事情就交代完了,杨元辰也懒得再遮掩,干脆道:“平台也没打算把这部剧拍得多好,只要别砸手里显得太难看。叶导您也不用太费心,就当这儿上班,拍完就行。”
    这话既然说出了口,杨元辰也已经做好了对方发火的准备。
    叶弈希却只笑了一声,说道:“合着这项目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呗,你早说不就完了。”
    这种事叶弈希以前见得也不少,虽然大多都是金主为了捧人,但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从资本捧人变成了自己捧自己而已。
    只是对于杨元辰所说的“拍完就行”,叶弈希持反对态度。
    她要做,就做到最好,只拍完算什么回事?
    当然,这话叶弈希当然不会说出来。她能看出来杨元辰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甩出去,自然不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增添麻烦。
    杨元辰显然很满意叶弈希的态度,他就怕对方年轻气盛,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只是职场哪有新人眼中那么简单,能把这事顺顺利利地解决就算是最好的了。
    “等会莫熙——也就是饰演女二的演员,也会加入面谈。”杨元辰说道,“我和她说了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杨元辰和对方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但现在已然过去了十分钟,对方却迟迟未到。
    两人又等了十几分钟,耳边才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叶弈希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身着当季的大牌服饰,发型是被精心打理过的卷发,等走到桌椅边时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妆容精致的脸蛋来。
    “这位就是莫熙、莫老师了。”杨元辰连忙起身为双方介绍,“这是叶弈希,叶导。”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叶弈希,点了点头。本来想打招呼的叶弈希回以一笑,没有伸手。
    杨元辰看了叶弈希一眼,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杨元辰:总感觉这气氛不太对。
    “杨叔,不是说今天有事要说吗?”莫熙嫌弃地擦了擦椅子后才坐下。
    “对对,事情是这样的。”杨元辰赶紧接话道,“这位叶导就是《离火》新的总导演,以后剧组的拍摄事宜都由她来统筹。”
    杨元辰这话才让莫熙的视线真正地落在了叶弈希的身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这叶弈希,似乎在评判对方有没有当导演的资格。
    莫熙不满地皱了皱眉,说道:“杨叔,她这么年轻,能行吗?”
    莫熙这话一出,杨元辰就知道要糟。
    身为制片人,他知道这些导演最忌讳其他人扯什么资历不够。毕竟履历不丰富、奖项太少这种事是导演的实力问题,但年纪或资历这种事却是随着时间增长、本人无法改变的硬性条件,和能力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从这方面来挑刺儿,导演自然是不服气。
    更别说莫熙从进了这个门儿开始,便踩了不少雷。迟到、打招呼没礼貌、质疑导演资历三件事被她做了个遍儿,脾气再好的人这会儿估计也是忍不了的。
    果然,在杨元辰绝望的表情中,叶弈希开了口。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莫小姐夸我年轻了。”叶弈希笑着说道,“只是能力这玩意儿和年纪可没关系,有些人年纪大,但可没什么好作品。您说是吧,杨制片?”
    杨元辰哪敢回话,擦拭额头汗水的手微微抖动着。他原以为一场吵架是无法避免了,然而莫熙的反应却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行吧,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莫熙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接受了叶弈希的话,“那你能力应该挺强咯?”
    杨元辰:……
    他总觉得莫熙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但这架没吵起来,他当然不会多嘴自找麻烦,只笑着解释道:“叶导最近刚入围了金马奖,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金马奖,就是很厉害的那个?”莫熙瞪大了双眼,“那你的戏是不是很火啊?”
    “如果你来拍《离火》,能不能把我捧红,让很多人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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