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那些,不着急的。”她睫毛颤了颤,挂了泪珠,被风吹落,脸上都是凉意。
    泪珠消失不见,只有泪痕还留在眼角脸颊。
    他从灾难里活过来,孑然一身,高考那么好的成绩,本来可以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高的教育,日后辉煌,前途无量。
    可他为了学费和奖学金,退而求其次,现在更是那么多份兼职,好像非要在短时间内挣到多少钱一样。
    不等宋砚说话,弥月又试探着提议道:“宋砚,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他放弃了最好的那一条路,弥月就总想着要为他找其它的出路,她知道,宋砚现在的专业,如果可以出国深造,那再好不过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谋最好的那一条路。
    她永远希望宋砚好。
    宋砚听见这话,目光一顿。
    他知道弥月在想什么,只是……那是对他来说太久远太不可实现的事。
    “暂时不考虑。”他低头,轻声回答说。
    好,那她知道了。
    就问一问,以后不会再提了。
    “我得回去了,不然宿舍大门要关了。”弥月看了眼时间,她很舍不得,可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再不回去,就得流落街头。
    “你也早点回去吧。”弥月看了眼他的左手,忍不住说:“注意手伤,疼了自己要上心。”
    不要不当一回事。
    为他操心这件事,弥月都当成一件习惯了。
    宋砚唇角微动了动,垂眼敛住了神色。
    室友们在前面路口等她,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催她赶紧来会和。
    因为今天跨年宿舍才放宽了门禁,但也只剩最后半个小时,要是半个小时之内赶不回去的话,那就真的一个寝室都要在外面流浪了。
    弥月回了一句“马上过来”,然后和宋砚说“再见”。
    刚走两步,后面宋砚突然喊了一声:“盛弥月!”
    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的喊她,音量高了不少,弥月一瞬间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脚步也下意识顿住,顺着声音回过了头。
    她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看着宋砚。
    宋砚唇瓣动了动,看着她时,眼里是极其的难舍。
    五六米远的距离,却好像远的那么无法跨越。
    “一路平安。”他淡淡说出这四个字。
    他想说的,不是一路平安。
    只是……
    弥月心尖泛酸,一股无来由的疼意,她愣愣的点头,就这么看着宋砚,直到他转身离开,她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砚眨了下眼睛,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下,滴在他的手背上。
    宋砚深吸了口气,心口钝痛,疼的连手都在抖。
    他努力的忍住,人来人往间,他很想回头,却不敢看哪怕再一眼,
    宋砚擦了擦眼泪,加快了脚步。
    弥月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直到再看不见宋砚的身影,她人却还是懵懵的。
    室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的盘问她,问弥月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真的是她男朋友吗?
    黎夏和于清清在说,那个人攀岩上去救弥月的样子,比柯俊不知道帅上多少倍。
    又帅又有男友力。
    弥月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
    茫茫人海,已经看不见宋砚了。
    她耳边回响着那四个字。
    一路平安。
    宋砚很少对她说这样的话,这样祝福的话。
    可弥月总觉得心里不安,堂皇失措,在这四个字背后,似乎总有她还没有听到的话。
    零点后街道更加热闹,风盛起时。
    下雪了。
    .
    跨年过后的一个星期,弥月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
    寝室里大家都收拾好了东西,一心想着要在结束考试后第一时间回家。
    只有弥月不那么积极。
    黎夏家在海南,离的最远,买的票也是到后一天了。
    最后寝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了,黎夏提着箱子准备离开,不由担心弥月。
    “弥月你还不回家吗?大家都恨不得一考完马上飞奔回家里,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弥月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还在想能不能劝一劝宋砚。
    她摇摇头,说:“我、我再等等。”
    “等什么?”黎夏见她不回答,也不追问了,临走前提醒她,“那个宿管阿姨给的封条我放在桌子上了,你离开之前记得贴好。”
    “还有电源什么的你走之前一定要检查好,垃圾全带走。”
    黎夏苦口婆心的叮嘱道:“自己路上要注意安全啊,记得随时保持联系。”
    弥月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你也要注意安全。”
    黎夏摆摆手,点头表示答应,然后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弥月转头看向窗外。
    寒风肆虐,积雪颇深。
    弥月数着时间,给宋砚播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接通后,画面卡了几下,又很快消失不见。
    过了几秒,宋砚发来消息。
    【信号不好,晚上再说。】
    弥月疑惑了下,回消息过去:【好,知道了。】
    晚上弥月一直等到很晚,才收到宋砚发来的消息,说他回寝室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他了吧。
    他今天一整天肯定很累。
    弥月在寝室多待了三天,三天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宋砚一直在刻意回避她。
    虽然消息都有回,行踪也都清楚,可他好像知道弥月的意思一样,总是在刻意回避着她想要他一起回家这件事。
    于是在距离除夕还有十天的时候,弥月坐高铁回家了。
    家里位置偏北,这个季节,零下几度,更加冻寒刺骨。
    弥月在外面待了半年,陡然一下还不适应家里的天气了,踏出高铁站的那一瞬间,冻的头皮都打了哆嗦僵住。
    爸妈又出了远门工作,过几天才能回来,于是托了樊林一家来接她。
    樊林就站在外面出口处等她。
    一看见弥月,樊林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
    “美院的寒假就放的这么晚吗?我看别人可是比你提前足足一个星期回来了。”
    樊林笑着问她:“跑哪儿玩去了?”
    弥月学画画的,以前喜欢出去玩,到处写生,和她爸妈一样,反正不着家。
    弥月心不在焉,摇头笑了笑,也没说话。
    “期末考的怎么样?”樊林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人,最关心的也是弥月的成绩。
    “你们年级多少能拿奖学金?”
    “考的还行。”弥月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应该能拿二等奖学金。”
    “那弥月要加油啊。”樊林回头看着她笑了笑,“等下次拿了一等,等你请我吃饭呢。”
    “对了,宋砚呢?”
    樊林想起宋砚和弥月是在同一座城市,本来弥月晚回来,他之前都以为,是为了等宋砚一起。
    毕竟弥月一直对宋砚很好,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的。
    弥月愣了下,垂下眼来,小声道:“他不回来。”
    她心情显然不好,说完这话情绪更是跌到了谷底,樊林很明显就察觉到她不好的情绪。
    “那这几天就来我家吃饭吧。”樊林强调说:“天天有大餐。”
    过去十几年里,临近除夕的时候,弥月都是在樊家蹭饭吃,唯一的一年不同,就是去年那一年。
    去年的时候,弥月说,她家里还有人啊,所以不能去他那里吃饭。
    弥月没有吃大餐的心情。
    “不用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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