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熟的人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超市里,尚北临跟在夏宥身后,见他拿了现成的面条,又挑了几盒新鲜的蔬菜和瘦肉。
    我不吃葱。尚北临突然开口。
    夏宥盯着手里两根大白葱片刻,抬头看他,我喜欢。
    尚北临欲言又止。
    他不仅不吃,闻到这味儿就受不了。
    挣扎片刻后道:那你别跟其他食材放在一块儿窜味儿。
    夏宥想了下,直接把葱递给他,那你拿着。
    尚北临:
    夏宥拎着大包食材在前台结账,细小的手臂因用力泛起青筋,而尚北临跟在身后,手里只拎个放了两根葱的袋子。
    离得太近,尚北临视线移动,突然看见夏宥肩头衣服脱了线,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
    破了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他想当做没看到,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
    正打算好心提醒一下,收银员姐姐看了他一眼问:手里的葱一起结吗?
    他把葱递过去,一起。
    收银员接过,笑道:听岚姐说你从来不吃葱,你买它干什么?
    他下巴指了下面前的人,他买的。
    夏宥作为道歉方,自觉结了账。
    人一走,收银员视线从夏宥那收回来,好奇地问尚北临:哪来的小男生啊?瓷娃娃似的真可爱。
    他看了眼夏宥的背影,从架子上拿了盒口香糖结账,许叔家亲戚。
    这样啊。收银员姐姐继续道,前两天来买早饭的时候还挺精神的,今天都蔫了,你欺负人家了?
    想起夏宥眼泪婆娑那样,尚北临嗤笑:娇滴滴的,我能欺负他什么?
    出了超市,夏宥在前边走,尚北临沉默地跟在身后,无聊地踢脚边的石子。
    那晚哭的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现在却成了个闷葫芦?
    夏宥刚进院,尚北临毫不见外,紧跟身后。
    这人回头瞥他,尚北临理直气壮道:许叔家的院子我一天进八百回,比你还熟,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夏宥还在犹豫,尚北临已经率先进去了,熟门熟路的在客厅坐下,饿得前胸贴后背。
    坐了一会儿实在饿不住,走过去趴在厨房门框上观摩。
    夏宥洗了蔬菜,切了肉丁下锅放汤。面条熟了出锅,凉水过滤,匀了两大碗,操作有条不紊,随着动作肩头破线的地方露出一点白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两人没正式认识,对方是谁却已经心知肚明,但尚北临觉得他俩关系并不适合多管闲事。
    不许往里边放葱。尚北临说。
    夏宥停下手,回头看他,提醒道:葱花小面不放葱没味儿,一会儿不合胃口别怪我。
    不怪你。尚北临饿得不行,把热汤盈碗的面端走,放在餐桌上,坐下大快朵颐。
    夏宥面对着他坐下,小口索面。
    吃了一半,尚北临忽然听这人叫了他一声。
    北临哥。
    这声哥叫得尚北临一愣,他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反问:干嘛?
    夏宥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我请你吃面,兰花的事不生气了行不行?
    这示好来得突然,不过很受用,尚北临挺直腰板,只觉浑身舒畅,看情况吧。
    夏宥又说:我再给你煎个蛋?
    一碗面下肚,尚北临心满意足。
    这小子突然讨好他,除了赔罪,多半是为了蹭车。
    尚北临不上当道:上我的车可以,不过这一顿饭只管一次,以后不许赖着我。
    夏宥一头雾水,疑惑道:上什么车?
    尚北临愣了下,看他反应不像是装的,许家继还没跟他说?
    意识到自作多情了,他很没面子,转移话题道:你大晚上躲在外面打电话哭什么?想家了?
    夏宥垂下眼,埋头吃面,没有,我家太岁爷没了。
    太岁爷?那是什么爷?
    尚北临猜大概是南北称呼差异,不过爷爷没了是挺伤心的,难怪他哭的那么惨。
    夏宥继续道:太岁爷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受什么苦。
    尚北临没话找话:那就好。
    嗯。夏宥起身收拾碗筷,又说:它从出生就陪着我,能活到十一岁高龄,也不枉它来世间走这一遭。
    尚北临怀疑自己听错了,几岁高龄?
    十一岁。夏宥重复道:狗狗能活到这个年纪都是高龄了。
    尚北临咽下一口汤:......哦。
    ......
    尚北临一走,夏宥洗刷完碗筷出了门。
    他按照手机上的导航,沿着九里巷走了几百米,最后在路口找到了共享单车停车点。
    他站在路口,看着左右两种车型,犹豫了片刻。
    两种车计费方式不同,一种按行驶路程计费,一种五毛钱任他骑,夏宥思忖后选了后者。
    马上开学了,他打算骑车去摸一摸学校的路,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他查过导航,计算过路程和校园面积,按路程计费不划算。
    九里巷离京安大学并不远,三公里的路程,夏宥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校门口拉了横条,天气太热,进出的学生顶着烈阳快被烤化了。夏宥环顾四周,是一个大型的活动广场。
    夏宥找了个阴凉的角落,打开手机记事本,开始做笔记。
    【没有商店超市,没有冷饮店,缺水。】
    不过几秒钟后他删了缺水两个字,改成了冰棍。
    从成本和货物重量上考虑,卖冰棍可比卖水容易多了。
    他骑车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把各个位置的情况详细记下,看好了摊位,才满意地骑车回家。
    ......
    尚北临怀着愉悦的心情骑着小电摩从校门出来,远远地瞥见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拐进了松唐路。
    这背影有点眼熟,不过他只看了一眼。
    今天刚收到学校创业部通知,审批单已通过,在实验激动地忙了一下午。
    完成了最后的测试工作,开学那天他们研发的产品就可以在迎新时宣传试用了,大半年来的第一个好消息,他得赶紧回去气死尚明泽。
    小电摩驶入松唐路。
    学校里限速,除了自行车电摩托,别的交通工具一律不让进校,尚北临嫌自行车不够潇洒,买了个小电摩还办了通行证。
    秦子焦骑着自行车跟上,淡黄的毛发在风中凌乱,临儿!好久没去玉兰酒馆了,去喝一杯啊?!
    他跟尚北临初中就认识,算得上是发小。
    秦子焦住玉兰街,那一片三成的住户都有一个共同的房东,就是九里巷的尚家。
    包括秦子焦也是尚北临家的长租客。
    改天吧。尚北临说,正好逮到我爸在家,这么刺激的好消息可不能让他错过!
    真有道理!记得帮我向尚教授问好!秦子焦哈哈笑完又说道,对了,咱们的资金全用在这次宣传上了,后边可没钱了。
    尚北临在马路口拐弯,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
    回到家,江语岚正在厨厅里忙的团团转,放言要给他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尚北临挺直了腰板进屋,一眼看见尚明泽坐在客厅,正带着银框眼镜低头看一份物理研究报刊。
    大概是听到糟心儿子回来,头也不抬。
    前一日父子俩闹了不愉快,现在尚北临还上赶着去招惹,面对着他坐下,抓了两只小金桔开始剥,时不时瞥他两眼。
    爸,看报呢?
    尚明泽一听就知道他心怀鬼胎,没好气道:有事说事。
    尚北临吃了一瓣金桔,嬉皮笑脸:跟您借点钱,或者您当投资也成。
    尚明泽早料到他会说这个,抬起头睨他,你觉得可能?
    尚北临直接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审批单,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到桌上展开,推到尚明泽面前,爸,咱可是打过赌的,谁输了就各退一步,现在审批通过了,您说怎么办吧?
    尚明泽拿起审批单,扶了下眼镜仔细看了半晌。
    怎么看都是真的。
    他虽然看不上尚北临张扬,但他知道,尚北临上了心的事那就铁了心的。而且除去对他脾气的偏见,尚北临的才干他还是欣赏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尚明泽给他这个撞墙的机会。
    他放下审批单,重新拿起报刊,暂时妥协,多少?
    尚北临一听有戏 ,连忙道:十万。
    做梦呢?尚明泽头也不抬,你这创业不赚钱,你拿什么说服我给你投资,就凭你一腔热血?
    事不能这么想啊爸。尚北临把剥好的金桔递给他,一本正经道:您投资的不是项目,是亲生儿子。
    您把钱花我这儿,将来我给您养老送终,咱们这是情感交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尚北临跟他打感情牌,您要不是我爸我能跟您开这个口?
    尚明泽沉默两秒,接过金桔放进嘴里。
    别把啃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我还不知道你?
    说话间,尚明泽接了个电话。
    尚北临知道这事儿稳了,心情不错地给尚明泽倒了杯水。
    尚明泽挂了电话,说:老许家今天火锅店生意好,一时半会回不来,晚上让那两孩子过来家里吃饭,你过去喊一声。
    行嘞,这就给您办去!
    尚北临得了便宜姑且卖个乖,麻溜起来去对面敲门。
    许吉安!
    大门从里边挂了锁,尚北临背靠在门上喊,等了两分钟才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北临哥。许吉安探出头来,我妈跟我说了去你家吃饭,我一会儿就过来。
    行。尚北临支起身子往回走,想到什么又回头说了一句,别忘了喊你小表哥。
    话已经带到了,晚饭时间一桌人在坐定,夏宥却没来,江语岚当他是腼腆,问了几遍许吉安才磨叽道:他在房间,我喊了好几声他肯定听到了,但是没应,应该是不饿吧。
    江语岚给他们盛饭,还是不放心,临儿,你再去看一眼。
    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用请?尚北临刚吃了一块排骨,正香呢,一点都不想去,指定饿不着。
    尚明泽啧了他一声。
    拿人手短,尚北临还是得给他爸一点面子,放下筷子不耐烦站起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能屈能伸尚北临。
    第4章
    许家大门没锁,尚北临进了院子往里走,高声喊道:夏宥!
    没人应。
    人不在客厅,那就是在楼上了,楼上房间隔音,尚北临不得不上去敲门。
    他不知道夏宥是哪一间,边走边琢磨,正想打电话问,瞥见客房门虚掩着,于是走了过去。
    夏宥?
    他没直接推门,又在门口喊了两声,终于听到里边传来了轻响。
    这人开门时人很懵,头发乱蓬蓬的,光脚踩在地板上,眼神迷糊。
    居然刚睡醒,尚北临有些惊讶,这个点你睡觉?这才七点。
    夏宥揉了下眼睛才把眼前人看清楚,喉咙有些难受,北临哥......我有点发烧。
    尚北临眯眼仔细看他。
    脸透着红,眼睛里氤氲着水雾,他伸手去摸夏宥的额头,果然很烫。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尚北临问,吃药了吗?
    尚北临的手心很凉,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夏宥清醒了不少,他摇头,没有。
    见小身板快站不稳了,尚北临勉为其难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床上送,知道自己发烧了,方才吉安喊你吃饭的的时候怎么没跟他说?
    夏宥钻进被子里裹好,只露出小半张脸,茫然道:他没喊我啊。
    尚北临皱眉,反问道:是你没听见吧?
    夏宥不说话了。
    他没关门,就是怕家里人回来他会听不见,即便他烧的脑袋不清醒,只要许吉安诚心喊他,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但他知道跟尚北临说这些没用,他既然这么问,就不会平白无故相信他这个不熟的人。
    夏宥不解释,尚北临也没再问,先躺着,我去拿药。
    尚北临火急火燎的跑回家,一进门就没好脸色,他不了解夏宥,但经验告诉他许吉安不是善茬,他怒目瞪着他质问:你出门的时候真喊他了?!
    许吉安刚吃了两口饭,被吓的木在桌前。
    江语岚骂他发什么疯,他恶狠狠地瞪完许吉安,径直上了楼。
    拿了退烧药下楼时,江语岚正安慰受惊的许吉安,他一看就来气,对着许吉安开骂:喊没喊你心里有数,收起可怜兮兮那样儿!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知道许吉安不喜欢夏宥,尚北临也懒得管他俩的事儿,但是玩归玩,他最看不上这种暗地里的坏心眼。
    尚明泽放下筷子,怎么了这是?
    许吉安憋红了脸,继续狡辩:我喊了...
    你喊了?你敢说你没撒谎?我可知道你不少破事!
    许吉安立马不说话了。
    江语岚见他拿着药,赶紧问道:拿药做什么?夏宥生病了?
    发烧了,烧的不清!
    尚北临把药扔到桌上,动静不小,吓得许吉安一缩,差点摔了碗筷。
    江语岚起身说要过去看,尚北临制止了,别忙活了,人现在只想睡觉,去扰他清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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