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刀门,莫婉秋并未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向着霍晟的居所行去。
    纪寒曾说若有急事可信霍晟,换句话说,霍晟便是纪寒的人。
    正在自己宅中踱步的霍晟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婉秋会登他的门庭。
    因为家父当年也与莫婉秋三人交好,所以霍晟还是知晓一些莫婉秋、程云刀、洛鸣三人之间的关系的。
    对于莫婉秋的突然造访,霍晟多少有一些惊讶。
    毕竟自其父于二十四年前被景家家主重伤不幸辞世后,这莫婉秋便鲜有再与霍家堡来往。
    在他小心的陪同下,莫婉秋步入厅堂便径直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因不知这位前辈说来何故,霍晟亦是挨着椅边小心的坐着。
    但见霍晟如此拘谨,莫婉秋亦是向他淡声说道:“霍堡主,老身可是母老虎?”
    听得所问,霍晟连忙摆手说道:“哪能呢,前辈怎会是……”
    “既不是,霍堡主为何这么怕老身?”
    怕?他怕的可不是身旁的这个人,而是怕这位老前辈问他。
    怕问什么?当然是纪寒!
    毕竟惨死的洛鸣可是当年与她义结金兰过的,若是这老妪非将洛鸣的死扣在纪寒的头上,他怕是说什么也没用。
    “这么晚来寻霍堡主,是因为老身想要知道那逆子在老身离去后,都向你们说了什么?他有无说过那名与他交过手的黑衣刺客。”
    逆子?
    听得这个称呼,霍晟心里亦是没来由的一怔。
    若无猜错,莫婉秋口中所说的逆子定是顾良辰无疑,既是程云刀的外孙,这莫婉秋为何要称人家为逆子。
    但见霍晟迟迟不语,莫婉秋亦是再次向他说道:“老身已经见过纪教主,纪教主告诉老身霍堡主可信。”
    椅子摇了一下,听得莫婉秋此话的霍晟亦是自半边椅子上滑了一下。
    在莫婉秋那灼灼的目光下,一时失态的霍晟亦是连忙将椅子扶住,而后坐好。
    “莫前辈去见了纪教主?何时?”
    “他们在往纪教主身上泼脏水时。”
    在霍晟的惊讶下,莫婉秋接着说道:“现在霍堡主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一边点头,霍晟一边开始向莫婉秋说道:“前辈走后,邱敛机他们便死咬住纪教主不放,他们空口白牙的非说那名与良辰公子交手,并残忍杀害洛老庄主的是纪教主。晚辈就一张嘴,虽几番为纪教主说话,但怎能说过他们那么多张嘴,就在纪教主已经引起群愤,他们要出城去寻纪教主为洛老庄主报仇雪恨时,良辰公子却突然说,与他交手的那名黑衣刺客并非是纪教主。”
    微微顿了一下,霍晟接着说道:“良辰公子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纪教主正名,这晚辈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虽然没想到,但是……”
    “别但是了!”伸手打断霍晟,莫婉秋亦是用一种不耐的神色与语气向他说道:“霍堡主,你能不能说重点!”
    话被打断,又被斥责,霍晟亦是擦了擦额头上本就没有的冷汗。
    “能。”陪着小心,霍晟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连忙说道:“良辰公子只说了一句话,便打消了那些想往纪教主身上泼脏水的门主们的念头。”
    “何话?”听得霍晟所说,莫婉秋亦是向他寒声问道。
    “良辰公子说,与他交手、杀死洛老庄主的人左手持剑,是个左撇子,而且这名左手持剑的黑衣刺客,内力高强、剑法卓绝,虽他已经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剑法,但是良辰公子与他交手时,还是逼迫他使用出了自己的剑法,那人虽说只是用了一招自己的剑法,但良辰公子已将那一招剑法牢记于心”
    “内力高深、剑法卓绝、还是个左撇子?”
    莫婉秋翻遍记忆,也想不出南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既无,那么也便是说,此人并非出自南武林,他不出自南武林,那么这逆子为何要嫁祸此人呢?
    莫婉秋之所以能如此笃定那逆子要嫁祸此人,便是因为方才程云刀说过,若那人再出现,那逆子必能认出杀害洛鸣的凶手。
    此人是关键,若能在顾良辰之前先寻到此人,或许他们便能知道那顾良辰与那位劫走军资之人究竟在密谋什么了。
    在霍晟的诧异下,莫婉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还未来得及问纪教主何时来嶒州城时,这位前辈便这么急匆匆的离去了。
    顾良辰能说出此人,那么他必定知晓此人的来历。
    既知晓,那么这逆子所说的,“若再遇到”便不是一句碰运气的话了。
    此人会来嶒州城,或许不日便会到达。
    用两条人命来换取南武林于此人的一个误会,那么顾良辰或许在此人未抵达嶒州城前不会再有动作。
    此夜再长亦有穷时,当翌日之红日自东方而升时,当嶒州城的城门为来往百姓、商客大开时,纪寒、萧瓶儿一行人亦自山林而出。
    官道之上,当那些或挑着货物,或扛着锄头日出而作的百姓们看到纪寒一行人时,亦是各个吓得鸡飞狗跳、各走各逃。
    他们能逃去的地方只能是嶒州城。
    当守城的城卫看到百姓们一个个的又去而复返时,他们亦是好像想到了什么。
    将目光所致于官道,自目光所致的平行线上,缓缓出现了一行人影。
    这行人影正在这些城卫的双眸中不断放大。
    一名城卫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一行人影,一边盯着,一边向身后高声大喊:“是纪寒,是夷人,快,快关城门,快,快去禀告巡抚大人。”
    “禀报巡抚?巡抚他昨夜便驾着马车与他的五房婆姨出城了。”
    “逃了?”听得身后所说,这名先前高声大喊的城卫亦是将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
    “真她娘的是日、了狗了,连巡抚都逃了,咱们还守个屁的城门,兄弟们,撤。”
    撤自一出,城门口立时清净。
    躺在城门前的路障孤零零的展现着它最后的倔强,那些站在城楼上的兵士亦是各个将头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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