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纪寒隐隐觉得,当他向卢萧提起十年前时,这卢萧的神色与话语中好像总是带着一股怒气。
    纪寒的洞察力确实很敏锐,当他听得十年前三字时,心中却是存有怒气。
    在正事上、尤其是事关十年前,卢萧绝不会对纪寒心存私心,可是在他那位令他头痛的宝贝孙女身上,他卢萧便不能不在公事上对纪寒存加一点私心了。
    纪寒在等待卢萧继续说下去,而卢萧却是忽而止住了话语。
    非但止住话语,更是拿起了手旁的一本书籍开始翻越了起来。
    放了鱼饵,便是等鱼咬钩,虽说此做法有些太过小人,但是为了他那宝贝孙女,他便是做上一次小人又有何妨。
    卢萧等的云淡风轻,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得卢萧如此姿态,纪寒转念一想,便猜到了这老头的心思。
    看来他若不在某事上表态的话,这卢萧是不会配合于他的。
    先是掸了掸身上的衣衫,而后又是清了清嗓子,虽说这卢萧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再说了,纪寒也有与卢葶深谈一次的打算,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何必将一颗芳心耽误在他这个江湖浪子的身上呢?再说了,他对卢葶本来就没存那般心思。
    “卢阁老,晚辈打算认卢葶姑娘为义妹,不知阁老意下如何?”
    “义妹?”但听纪寒所说,卢萧亦是微微一愕。
    他的本意只是想逼纪寒让卢葶对他死心,但是当他方才看到孙女那一张喜笑颜开的面容时便知道,这男女之事并非其一方所能左右,若是他的孙女当真与纪寒拜了兄妹,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再说,如今纪寒虽是被圣上革去了官职,但是自他的视角来看,这纪寒与圣上并未离心,非但并未离心,仿似,圣上还好像更加信任于他。
    总之,若是他的孙女当真与纪寒结为兄妹,对他卢萧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卢萧有些心动,于心动中向纪寒试探问道:“你能做到?葶儿会答应?”
    “会!卢阁老但请放心,葶姑娘定会应允。”
    但见纪寒说的如此笃定,卢萧亦是不再追问。
    放下手中书册,卢萧已是自藤椅起身。
    一片槐叶自树枝落下,落至卢萧肩上时,卢萧亦忽然向纪寒说道:“十年前,我朝官员分为两派,一派以许瀚为首,一派以老夫为首,许瀚一派力谏圣上撤裁凌驾于百官之上,对百官有监督之权的镇国司,老夫一派则力存圣上所设之新司,你方才所询问的儋州巡抚舒乾便是当年老夫的学生。”
    “当年,舒乾因在儋州推崇圣上所设之新司,在儋州得罪了不少高门望族、达官显贵,那许瀚为了与老夫相争,便动用他在朝中的力量将舒乾自儋州调回,转而安排他的学生周济走马出任。”
    “可谁曾想……”卢萧说到此处,神情亦是一痛。
    “可谁曾想,老夫的学生舒乾在回京续职的路上竟遭遇了一批山匪,舒乾一家五口惨死于山匪刀下,此噩耗传至皇城,圣上当即龙颜大怒,随派你舅父岳卓亲去儋州与川西之交界月崀山剿匪。”
    听到此处,难怪卢萧在听到他提十年前时,纪寒会在他的话语中听到怒意。
    原来,那位答应要还于老爹小儿清白的舒乾大人一家竟然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山匪杀害。
    这又是巧合还是蓄意?
    强压下心中的猜测,纪寒亦是向卢萧快语问道:“卢阁老后来呢?岳卓大人可有剿灭那批山匪?”
    听得所问,卢萧亦是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向纪寒说道:“岳卓亲去,岂会空手而回,那一次,岳卓非但剿灭了那批杀害舒乾一家五口的山匪,还将月崀山匪首带回了皇城。”
    “也便是舒乾一家被害之后,许瀚才消停了半年,半年后,圣上在群臣的压力之下,只得暂时撤裁镇国司这一新的编制。”
    “那现在呢?现在儋州巡抚还是许瀚的学生周济吗?”
    “早不是了,如今的儋州巡抚乃是太武二十年的探花李祖望。”
    “那周济呢?”听得卢萧所说,纪寒亦是连忙追问道。
    “周济?许瀚倒台,周济乃其党羽,如今被关押在镇国司狱。”
    向纪寒说完此话,卢萧亦是向纪寒问道:“纪教主,老夫可否问问纪教主在查的这桩伸案可是与老夫死去的学生舒乾有关?”
    “没有!”但听所问,纪寒亦是未有隐瞒的向卢萧回道:“十年前,于老爹与小儿去儋州卖番薯,父子二人到得儋州城后,于老爹便去典当行换碎银,待得于老爹回来时,他的小儿便被官差捉拿了去。”
    “被官府捉拿?何由?”
    “其小儿所赶的驴车与一马匹相撞,马上之人当场身亡,于老爹的小儿便是因此被官府捉拿。”
    听得纪寒所述,卢萧亦是微微皱眉。
    此案听来太过平常,怎何至于拦驾?
    想不通,卢萧实在无法想通。
    本是来询问卢萧十年前儋州巡抚调动一事,可谁知,竟听到了意外之收获。
    舒乾竟然于回京的路上被山匪杀死了!
    舒乾一家之死,无论是自表面还是其他方面来看,都与于老爹所伸冤的案子无关。
    也正是因为无关,才让纪寒心生疑窦。
    那贪财的庞宠与此案有关吗?看似也无关联。
    可是在庞宠的一番交代下,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无关,便关联上了。
    假设,庞宠当真是钻进了有人所精心为他设下的圈套,那么便是他自己钻进去了也无法察觉。
    因为,这一场看似凑巧的安排,实则是蓄意而为,非但蓄意而为,而且从其内也寻不出任何的马脚,毕竟那些人只是说出了方法,至于做不做还要看庞宠自己。
    但是,当真是要看庞宠自己吗?
    京兆府共有二十五名在堂官差,若是精心设计,他们为何独独选了庞宠。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前提之上!
    “卢阁老,不知阁老方才提到的那名匪首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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