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虽然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身披麻袍的神秘之人,但是祁震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光是从那人的抬脚腾挪的姿态就能看出,对方是一名武道修为已臻巅峰之人。
    比起麻袍之人所身怀的魔教法器,他的武道修为,更让人瞩目。
    无论仙魔两道的修炼体系有如何的差别,对于肉身的锻炼都是不可缺乏的,但是在炼体境九阶之后,更多的修士选择在提化真气、锻炼精神上花费功夫,而不是如何继续强化肉身。
    毕竟肉身再怎么强悍,面对飞刀飞剑、水火风雷等法器法宝,都是不堪一击,除非是今生无望突破至炼气境,否则,绝大多数炼体境九阶之人,不会选择再继续在武道修炼上浪费精力。
    但是眼前这名麻袍之人却不同,虽然他浑身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但是这种气息的流动,却是有着一定规律与章节,一步踏出,仅仅前半足与地面接触,便让人觉得地面隐约有隆动震撼之感。
    武学修炼中,所谓的立地生根,不仅仅是最基本的扎马步,而是一种力从地起的修炼方式。讲究落脚之时,全身经脉的精气就好似水银坠地一般,让人无法突破下盘,拔足离地那一刻,平坦的地面让人产生蹦床一般的错觉,将整个人弹起。
    而这名麻袍之人,虽然已经远超了炼体境的实力,不过身体移动,却暗含着武道修炼的典范,一步之间,就冲到了丹华真人面前数尺。
    “好快!”尚在半空之中降落的祁震,心念如同电闪,惊讶于麻袍之人那快得连视线都观察不了的速度。
    似乎被麻袍之人的高深武学所感染,祁震在下意识的控制下,凌空一拳轰出,正是《天河乱崩拳》的招式。
    祁震如今已经有炼气境的修为,而且《霸仙真解》本身也极具武学意味,耳濡目染之下,祁震运使体内武斗真气,一拳猛然击落。
    炼体境的武学典籍,本身注重的更多是肉身肢体的运作、筋骨如何发力等,但是以真气驾驭武学,却是极为稀少的一种情形。
    挟裹着霸道威势的拳风直直扑向麻袍之人,对方没有直视祁震方向,却依旧能够清晰感觉到攻击的接近,然后踏足于地,急速到难以置信的身体,竟然好像被钉住在地,彻底停滞了半个瞬间,接着以同样的速度,向后急退。
    祁震发出的拳风虽快,但竟然还不如此人一连串反应、停步、后撤的速度,带着武斗真气的拳风直接拍在地面上,炸起一片尘土。
    当麻袍之人后撤站定之时,祁震也终于落到地面,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从丹华真人落地,到中间一阵交手,最后三人摆好架势,整个过程只经历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足见在场之人实力之强、修为之深。
    如果在场有一名实力稍弱之人,恐怕早就被三人打斗的余波扯成碎片了。
    当祁震看清对面那名麻袍之人,那阵阴暗、让人作呕的气息,使得自己全身上下武斗真气都为之一颤,这并不是祁震害怕的表现,而是武斗真气感受到对方极为强烈的杀戮与毁灭的欲望,从而产生自主的防御姿态。
    “这就是……魔道之人吗?”祁震心底里暗暗说道。
    他出身天南之地,由小到大听说过最骇人的事情,无非就是山林中的妖兽闯进城镇伤人噬人,可是完全没有亲身感受到如此剧烈的杀戮气息。
    如果不是祁震经历过痛苦万分的洗髓伐毛、以及武斗真气的刺激,早就无法忍受这股骇人气息了。
    看见那名麻袍之人,其中一只手拿着散发红光的短斧,祁震就知道此人能够运使魔道法器,飞袭对手,而且一旦被直接命中,断肢残躯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自己光凭着一身武功,别说能否战胜同样具有高强武艺的麻袍之人,就连对方手里的法器,都没有应付的手段。
    祁震现在也不禁感慨,当初自己所发现的洞府之中,为什么就没有一两件仙道法器呢?起码能做防身之用。
    但是能获得《霸仙真解》这种仙缘,祁震已经很满足了,自然不会奢望再有其他好处。
    如今情形,是要让丹华真人有能成功消灭对方,而自己又不能拖真人的后腿。
    这时候就听见对面那名麻袍之人说了:“没想到谭宗耀找了那么多高手来杀我,就是不知道,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祁震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身后的丹华真人还在缓缓念诵法咒,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做准备,于是心里就打算拖延住眼前这名麻袍之人。
    听祁震说道:“我只是因机缘巧合,路过麓景山谭家,治好了谭家二公子的病,但后来发现,二公子的病患乃是有人外来施加的魔道秽气,所以与这位丹华真人一同,前来铲除祸根!”
    祁震一边说,一边也小心观察着对方,虽然自己是在拖延时间,但也要留神对方是不是同样有这种心思。
    不过麻袍之人倒是没什么其他动作,而是仰天长笑,笑声如同午夜的怪枭一般,诡异而凄厉,笑了足足有二三十息的时间,然后面容狰狞的说道:“谭宗耀自己做的孽,自己不敢来吗?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靠山,真是让人不爽的感觉!”
    祁震被对方言语挑动了心神,反驳道:“若阁下与谭家主有仇怨,那就应该找谭家主本人,而不是朝他人子女动手!”
    “你懂什么?!”麻袍之人一挥手,嘴里喷出唾沫星子,“谭家上下没一个好货!依仗着势力强横,侵吞我杨家上下!还想夺取我的武功秘籍!要换作是你,你有什么想法?!”
    祁震面无表情,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幽深声音:“不可受其左右!”
    听声音,明显是丹华真人所发出的,但丹华真人此时却依旧在低声念诵法诀,看来是通过传声入密这种手段来提醒祁震。
    祁震侧过头去看着丹华真人,微微点头,以他那坚定的心神,自然不可能为魔道中人几句话所摇摆,但是自己说的话,也不能让对方找到破绽,从而助长对方志气。
    “任何一个家族的崛起,本来就伴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一个最后的胜利者,自然是踩着无数失败者,最后爬上高处,但我看不出来,你所做的一切,要如何将谭家拉下如今地位。”
    祁震说的是事实,麓景山谭家势力如何庞大,就算本宗真的不幸遭到香火断绝之祸,那么各个分支也可以推举一名新任的家主,以及创建一支新的本宗来主持家族事物。
    当然,若是谭家二公子真的死亡,那么对家族上下必定有所打击,可是与此同时,只会激起谭家对外同仇敌忾,毕竟分支不求权势,但却要依赖本宗与神农谷的关系。
    所以未来家主继承人若有丝毫损伤,带来的将是整个谭家的反扑。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原因,祁震暗暗怀疑,谭家之中,一支势力,企图占据与神农谷建立关系,联系这名麻袍之人,对家主谭宗耀的家族本宗进行打击,方便将来自己窃居高位。
    但如今看来,这名麻袍之人对整个谭家的仇恨异常庞大,不仅仅是针对家主谭宗耀一人,而是希望要让整个谭家付出代价。
    祁震自己出身的家族并非谭家这种庞大势力,甚至对谭家的存亡也不是十分挂怀,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来到这里,而且深深体会到魔教之人那种杀戮与破坏的本性,所以不可能放过此人。
    而麻袍之人听见祁震的话后,又是一阵扭曲的邪笑,眼神中带着轻蔑,对祁震说道:“我哪里要什么地位?我哪里要什么地位?!!”
    麻袍之人声音响亮刺耳,就连祁震的双耳之中也不禁砰砰鼓动,以此抵抗强烈声响,然后听对方说道:“我就是要谭家死!要谭家灭!要谭家彻底毁灭!”
    祁震脸颊微微抽搐,心中暗道:“看来是我高估此人了……他心底里扭曲得只剩下毁灭的欲望了。”
    接着听见麻袍之人一阵狂吼:“挡我者死——”
    知道对方即将有所行动,祁震心神一定,决定先下手为强!
    祁震不熟悉魔道修炼的方式与层级次第,一时之间不好区分对方修为境界到了何处,但是对方手里似乎不止一件魔道法器,而自己两手空空,肯定是居于下风。
    不过武斗真气就是天生的武器,祁震正是要借助武斗真气的破坏力与天生威势,彻底压制住对方。
    论速度,祁震也有着不亚于麻袍之人的脚力,《缩地神通》的平地飞掠之术是世间一绝,起步一瞬,祁震的身体就好像拉扯成了一条直线,直接杀向麻袍之人。
    麻袍之人似乎还在沉浸于杀戮的亢奋之中,没有理会祁震的攻击,只见祁震拳锋如同一杆大枪,饱含着武斗真气,直插麻袍之人面门。
    咚!!!
    一阵剧痛从拳头传来,祁震竟然有种手臂从内中被贯穿之感,只看见麻袍之人不躲不闪,自己的拳头落在对方面前不过几寸,竟然难以再进一步。
    “哼!”祁震一声冷哼,他对这种痛楚早就熟悉,对自己而言就当作是一盆凉水浇头般的刺激,见自己一拳无效,随之一脚顿地、侧身、拧腰,另外一条腿好似长江排浪,横扫对方侧腰。
    咚!!!
    又是一股无形之力的阻挡,祁震心智对方身上必定有护身的法器,形成一股无形护罩,护住周身上下,但是祁震的攻击并不是完全无效,刚才一腿横扫,武斗真气如同板斧一般,竟然将这无形的护罩,砍出一丝裂纹。
    “小娃娃根基不差!”麻袍之人目光一转,盯着祁震面孔,满脸污渍让祁震感觉一阵恶心,心想这人到底平日生活在什么环境下。
    见对方有所反应,祁震不再多言,《天河乱崩拳》再度使出,一时间好似倾盆暴雨,无数猛力拳击冲击麻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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