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离开了长门天元峰之后,并没有立刻回转霞风洞府,毕竟他是第一次来到浩土中州、第一次来到玄天宗这等仙道宗门,除了一等一的人间仙境,他还想多看看一些风土人情。
    在经过一番询问之后,祁震找到一帮正要返回外门道场的外门弟子们,与他们一同搭乘飞云台前去。
    玄天山脉外围,共分五座外门道场,每座外门道场都堪比一个世俗的庞大城池,内中除了外门弟子的居所与修习场地外,商坊、酒楼、客店、驿所、商铺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不少与玄天宗有着来往的家族于此定居。
    跟祁震一起的那些外门弟子,前几日便已经来到长门天元峰各自完成道海碑上的任务,听他们说,内中不少人还只是刚刚拜入玄天宗而已。
    “原来祁兄也是甫入门不久,真没想到能够拜入洞府传承门下,当真幸运。”
    言语来往间,祁震与几人就已经交谈甚密,而这些外门弟子也知道了祁震如今是在霞风洞府门下,使得他们十分羡慕。
    而其中一名叫做关毅的弟子更是说不停嘴:“我们几个是三个月前拜入玄天宗门下的,我是北三郡人士,旁边这个高个儿与我算是同乡。”
    高个儿弟子朝着祁震点了点头,然后关毅继续说道:“还有远处那几个,他们是六合郡出身,跟玄天宗关系亲近,所以外门弟子中也有不少六合郡之人。”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祁震不是中州人士,对中州地理州郡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没有什么明确的认识。
    关毅明显是个滔滔不绝之人,见祁震语气颇有恭敬之意,关毅也觉得自己身份高了几分,自豪说道:“这六合郡啊,自古便有好几个家族与玄天宗来往密切,或栽种灵药珍果,或者雕琢玉石,总之凭着这些,一个个都发了家,六合郡也在整个中州闯下了名头,被人叫做是玄天宗的第六个外门道场。”
    “这么厉害?”祁震明白,外门道场并非随意建造与设立的,玄天宗的五个外门道场分别占据自玄天山脉流出的五道主要水脉,以此镇守玄天山脉五行五气,自方圆百里形成一个外围阵法,这个阵法之庞大,让人难以一窥全貌,因此,外门道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六合郡得此绰号,更是彰显其实力。
    “那当然!”关毅虽非六合郡人士,但是在得知祁震并非中州人士之后,明显就有一股自视颇高的态度,把祁震看作是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泥腿子了,然后继续说道:
    “六合郡最大的几个家族,譬如明、陈、夏三家,历来都是玄天宗外门弟子的重要来源,纵然不是家族本宗,但是那几个家伙,我想该是陈家的家族旁支吧。”
    祁震看着飞云台另一侧的几个人,仿佛刻意要与祁震等人分别开来一般,独占一方在彼此交谈,这种情形竟然让祁震一时之间回忆起天南之地的六部百家,心中不禁说道:“看来家门宗族这种事,在哪里都会有,只要是掌握着财富与物资的家族,其族人总会自视身份高贵,若是权势再高几分,必然有三分孤傲。”
    祁震本就是从家族斗争之中脱身而出之人,十分明白作为大家族子弟的心态会是如何,而即便实力更高、眼界更广,这些基本的斗争依然存在,而且愈发激烈。
    祁震向关毅问道:“关兄,这外门道场有很多六合郡的人吗?”
    关毅双手抱胸,说道:“这玄天宗有五个外门道场,分别是横海、纵天、掣地、荡岳、追光,我们所居的正是纵天道场,六合郡出身之人基本都是在此,同时也是五大道场之中人最多的一个。”
    “我还以为五大道场的人都差不多。”这时,旁边那个高个儿插了一句话。
    关毅乜了他一眼,说道:“看你整天窝在房里修炼,一看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纵天道场之内有着将近八九万人,人烟稠密,相比较那只有两三万人的追光洞府,可就繁华太多了。”
    祁震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数字不太对得上啊?不说听说玄天宗才二十万弟子吗?怎么……”
    “嗨!祁兄真以为偌大一个玄天宗就只有二十万人?”关毅笑道。
    祁震有些乍舌地问道:“难不成还会有更多?”
    关毅说道:“这外门道场若是只有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居住,那也未免太过乏味了一些,看来果然要眼见为实才好,你看,我们就快到纵天道场了!”
    祁震放眼向下望去,在逐渐趋向平缓的山势中,一座巍峨大城出现在视线之中,并非与世俗城镇那般屋宅低矮,而是具有十分突出的层次感,高塔林立、巨屋俨然,道路宽阔平坦,路上车水马龙。
    纵天道场,叫做是道场,可是完全将其视之为一座功能完整的城市也未尝不可,而且是作为俗世人间与仙道宗门的一个最根本的连接。在纵天道场南边,一处高耸的土石高台,周围停满了一圈的飞云台,较之长门天元峰上的石坪,此处的高台则显得更具有人为的痕迹。
    高台垒砌建筑十分整洁,高足有十余丈,纵横两百余丈,一个个飞云台像是碗碟一般,微微插入高台侧面,而且分别高低,另有楼梯栈道项链;在高台四周之处,还有两条粗厚钢铁并列排开,宛如拉出一条长长的道路。
    祁震颇有不明,指着下面的两条长铁,问道:“关兄,这是何物?”
    关毅说道:“哦,这个啊,我们都叫做铁轨,因为这里外门弟子居多,大多数人都没有法力,若是有巨型事物需要运输,仅凭人力搬运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有一些精擅机关的弟子就修建了这么个玩意儿,上面若置一铁轮车,几千斤的东西都可以放上去运送自如。”
    祁震惊讶道:“这么方便?!”
    关毅点点头,补充道:“外门道场一向是奉行弟子自治,平日最多也就是一些宗门长老偶尔来巡查一下,对这种事情,只需要简单报备就好,反正从开山取矿、冶炼钢铁,基本都是外门弟子各自联手操办。反正这段时间他们还打算把铁轨铺满整个纵天道场,我们这些新入门的,也算享受前人种树了。”
    祁震不住地往铁轨上去看,当他们数人离开了飞云台后,还有不少往来频繁的飞云台,从上面运下物资,又或者是将一箱箱不知装着何物的东西送上飞云台,来往运输都是借助这个名唤铁轨的事物。
    祁震没有提及自己的修为深浅,但他还是暗中施展了神识,发现这铁轨并无特殊之处,冶炼水平中规中矩,唯一特点就是十分抗压。而两条铁轨之下,还排着一道道木条,似乎是起着铺垫之用。
    顺着铁轨延伸的方向,祁震等人逐渐靠近城门,与世俗城镇不同,纵天道场的“城门”只是单纯的一个门洞罢了,并无门板开合,而且高度远超世俗所见。祁震原本还有些奇怪,但是联想到自己当初刚修炼习武都不久就能轻松翻越四五丈高的红石城城墙,这么看来,这纵天道场的城墙,对于内中居住的玄天宗外门弟子而言,确实存在意义不大,看着有些老旧的夯土与包砖,起码还是数百年前玄天宗所修筑的,估计是前人也没想到这外门道场日后能容纳这么多人。
    进入纵天道场之后,看见一栋栋高楼广厦,祁震就明白了,如果平面空间上有所约束,那么建筑的发展趋势必定是向天空延伸。
    在高空的飞云台上还没有这么直观的认识,当自己亲身来到纵天道场时,祁震每看见易懂建筑,都必须向上仰望。看见一栋栋形态各异、带着天南海北各色风格的建筑,似差异、又似和谐的并处一地,祁震仿佛感觉到整个浩土天下被奇妙的压缩于此地。
    “这才是大神通啊……”
    “祁兄你说什么?”
    祁震刚低声赞扬了纵天道场的巍峨建筑,关毅便问了一句,祁震有些目瞪口呆地说道:“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奇妙壮丽之地,就算是在家乡,一栋高塔要修筑起来都十分困难,所需人力物力皆是巨大之数。”
    关毅哈哈一笑,说道:“你的样子跟我第一次来到纵天道场一模一样,当初我也是十分惊讶,只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差不多也看惯了。”
    看见这么多巍峨建筑,祁震忍不住便释放自己的神识四处扩张,虽然这样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想到此地的外门弟子修为未必太高,所以祁震就稍微放肆一下。
    祁震之前所见到过最高的建筑无疑就是天威谷的仙居塔了,不过比起此地林立的建筑群,仙居塔似乎也变得平凡许多。但经过一番观察,祁震也发现,这些高耸的建筑除了内在的设计与构架十分精妙以外,再也无特殊之处,不似仙居塔那般,一塔一世界,集天威谷方圆数十里的灵气枢纽,外力难以撼动。
    而这里的建筑,看似稳固,但真碰上祁震这样修为的人,要进行破坏,只需神识找到内中桩柱的弱点,一击突破,整栋建筑自然就会崩毁倒塌。
    神识扫过,也发现不少建筑之中有人居住,除了在内中安静修炼的,大多则是在负责自己的劳务工作,看来外门弟子每日的生活还是十分繁忙的。
    只听关毅说道:“祁兄,我看你背后一把长刀,估计你还没有自己的法器吧?”
    祁震怔了一下,自己的确没有法器,只是“劈道”之妙用到现在他自己都还没开发完整,但还是直言道:“确实没有。”
    关毅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神色,然后拍着祁震的肩膀说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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