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随云收了孔宣,心中大喜。当即传授孔宣几套法诀,让他好生修炼。那几套法诀虽然不能说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但却十分适合刚刚修炼出人身,急需巩固道基的孔宣。
    李随云别看有些小家子气,那却是他从上辈子就带在身上的脾性,早已渗透到他的灵魂,又岂是容易更改的?但他对自己门下的弟子,却着实不错,毫不吝啬,简直可以用大方来形容。他见孔宣除了那五色尾羽护身外,再无其他宝贝,也自为他考虑。
    那五色尾羽若是修炼到后期,就如《封神演义》中所言,色彩斑斓,成五色神光。那个时候,若不是先天法宝,又岂能入得他眼?但此时孔宣尾羽显然尚未炼成。若是没有厉害法宝护身,一旦遇到高手,怕是要吃大亏。
    李随云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将这次用天罗帕搜集的劫雷尽数炼成阴雷,拿去与孔宣防身。数十道劫雷,经百般炼制,炼成鸽卵大小的阴雷一百零八颗,恰符天罡、地煞之数。
    这东西威力绝伦,阴毒无比,专伤魂魄。如附骨之躯一般,再也无法清除。一些修为高深之士,见到这东西也大为头疼。用来防身,最合适不过。
    先不说李随云一心授徒,却说那苍澜老头,别了冯道,径投极东之地,驾着云头,直赶了九天九夜,方才勉强窥见那棵大可连天的梧桐。此时方是玉兔初升之时,但见十只金乌正在嬉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苍澜老头感受到金乌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足以焚毁一切的热量,此时虽然离得极远,却也忍受不住。急忙在身上拍打了十几个防御的法诀,勉强抵御难熬的热量,又咬牙忍耐,靠近了少许,这才远远的施礼,恭敬的喊道:“十位太子,一向可好?小道有礼了……”
    那金乌乃是自太阳真火中孕育而生,是天地间少有的灵兽,又是妖族太子,身份超然。像苍澜这样的修士,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生物,平日里哪里会放在心上。而天下修士,也多畏惧众金乌的地位和修为,也都恭敬有加,不敢轻易搭讪。
    今日见居然有人凑到此处,不禁都暗其称奇。一个个敛翅断坐,这一来,再不复刚才之纯真,尽显太子之威严。但不过片刻,却又故态复萌,一个个振翅飞舞。
    正在飞翔的一只金乌看苍澜依然恭敬的站在远方,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
    苍澜老头一惊,随即恭敬的道:“小人本是终南山脚一炼气士,曾有幸见过七太子一面……”
    两下相距甚远,说话极不方便,金乌道法高深,还好说,但那苍澜老大修为不高,简直就是扯脖子在喊,双方都觉得不爽利。
    一只正自梳理羽毛的金乌听了,一声惊啼,随即舒展翅膀,仔细的打量了苍澜老头一阵,这才道:“你是那个到处寻找材料铸剑的剑修吗?我记得当日你还因为一块矿石和人大打出手呢!”
    苍澜老头一听,连连点头道:“七太子好记性,正是小人。”他见对方还记得自己,不由得对报仇之事多了几分希望。
    为首的一只金乌见苍澜老头在火气面前实在难熬,彼此间说话也不方便,又见对方确实和族人相识,当即右羽一抖,一道金光打入他的肉体。苍澜立刻觉得金乌散发的热量不再难熬,反而有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他不由得轻出了一口气。
    为首的那只金乌笑道:“你这娃娃修为实在差得可以,居然还没有步入天道。虽然只差一步,但想跨过这一步,却难上加难。你心结不解,你的修为一生怕是难有寸进。说吧,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那金乌可谓见多识广,知道若不是有事,对方怕不会不辞劳苦,奔波到此,当即开口询问。
    听了金乌的话,苍澜只觉得悲从心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想到伤心之处,哭得愈发悲痛。
    那七太子用嘴梳理了一下背部金色的羽毛,轻声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你如此落魄!你修为虽然不高,但在人间也是难得的高手。能把你逼到如此地步的,那人的本事,可见一斑。说出来吧,我与你有缘,自当为你做主。你如果不说,我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苍澜听了,心中一喜,表面上哭得愈发悲痛。他知道,他能不能报仇,就看这十只金乌肯不肯出手了。
    定了定心神,当即哭哭泣泣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其中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将玄璞形容得骄横跋扈,十恶不赦。说自己本想拜望福地之主,为子孙求得一块安身之地也就罢了,可那童子竟然仗势欺人,连通报也是不肯,自己气愤不过,这才争斗起来。
    七太子听了,不由得眉头微皱道:“这事倒也怪你。那福地乃是天地间属一属二的宝地,据说是当年盘古大神移山倒海,刻意为之的修炼之地。周围据说有盘古大神亲自设立的阵法,一旦发动,威力无穷。
    那谷中人我虽不知其名,但也闻得他实是有大神通之人,一身修为,端的是惊天动地,未必就在我父皇之下。你怎么就偏偏招惹于他?他为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那不死不休的结局,决不留一点情面。因此他修为虽高,在世间却也名声不著。这事难办,难办……”
    苍澜老道听了,不由得脸色惨白的道:“如此说来,我这仇是无法报了?”想到此处,心中悲意更盛,不由得放声大哭。
    七太子摇头道:“这也怪你,我虽然和他不识,但那人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你若提我等名号,他定然会放你一码……”
    苍澜心中暗思,请将不如激将。若不激怒众金乌,怕是报仇无望。当即道:“七太子不知当日情况,好教太子得知,我不提太子名号还好,一提及,那童子更是变本加厉。
    他言道,‘你这老头仗着区区几只金色的乌鸦,居然敢到这里聒噪。那几只乌鸦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虽是先天异种,由太阳真火中而生,却也脱不开异类,入不得真流。他们若敢上来,壮的擒来当坐骑,肥的将来下酒,若是瘦的也无妨,抱着鸟腿啃筋……’”
    苍澜老头这一习话,直将那十只金乌气得三尸乍跳,一个个浑身上下,涌出金色的火焰,显然怒急。整个三千里方圆,温度平白上升了数百度,幸亏方圆万里内杳无人烟,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那七太子尤其愤怒,大声喝道:“那童子真是这般说的?”
    苍澜点头道:“却是如此说的。我本不想把这等羞人之话说出,可那里的修士确实不将太子放在眼中。他们早就忘记了太子的本事,只知道妄自尊大。”
    众金乌听了,无不大怒,一时间,梧桐上下,尽是火焰翻飞。可见众金乌尽都动了真怒。
    为首的金乌终归是阅历丰富些,有当老大的资历,他最先冷静下来,沉吟片刻道:“我等与那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何苦羞辱我等?莫不是有什么缘由不成?”
    最小的一只金乌怒道:“兄长何出此言?先不说他是否辱及我等,单说他占据洞天福地——那地方又岂是他能占据得了的?我等不如夺了那福地,让父亲的手下尽数在那里修炼,正好壮大我族实力,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为首的金乌沉吟不语,二太子看着他道:“兄长,我等身为妖族太子,若是任由他人诽谤,堕了我等名头是小,丢了妖族脸面是大。而今世人鲜知我等本事,正好夺那山谷立威。让世人知我妖族威名……”
    为首金乌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呵斥道:“众弟年纪幼小,见识浅薄,倒也有情可原。你枉自活了那么大的年纪,居然还这么毛躁,成什么体统?你既知我等乃妖族太子,岂不知一举一动代表着全族的形象?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招惹那人,胜了人家会说我等仗势欺人,若败了,世人尽道我等无能,岂不落了妖族的脸面?”
    苍澜老头听了,脸色微微抽搐了一下,对方显然十分精明,但他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老头整了整衣装,沉声道:“太子此言差矣。正所谓善良的生命,容易被人欺侮。太子虽然宽容,但不代表那些人可以感激太子。他们会认为太子软弱可欺,定然变本加厉。长此以往,妖族的名望,将被那些无知的小辈践踏在脚下……”
    话音未落,最小的一只金乌已经愤怒的跳起来道:“兄长,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不用一起出手,我自己就能将那人摆平,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如此嚣张。”
    为首的金乌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你可去试探一下他的虚实。若那人果有本事,不可恋战。可速回来,从长计议。”
    最小的金乌点头答应,随即跟着苍澜而去。金乌所散发的光芒和热量,顿时将那玉兔清冷的光辉扫得一干二净。刚黑下不久的天空又亮了起来,当真是声势浩大。灼热的太阳真火,直将那高大的植物尖端烤焦。
    排行第六的金乌一直没有说话,连其他金乌动怒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激的行为。他看着为首的金乌道:
    “大哥,小十年纪尚轻,怕是不知道轻重。那人的虚实,我等一直不知,即使以父亲、叔叔那般神通,也摸不清那人的根脚。小十不知深浅,万一吃了大亏……那人虽然少在世间走动,但需知一出手就不留情面,需得派几个兄弟随后策应,方保万全。”
    为首的金乌微一沉吟,随即道:“此言甚善,既然如此,你和七弟、九弟前去接应。你为人稳重,又为兄长,切记好生约束他们。”
    老六听了,郑重点头道:“请兄长放心,我自当小心谨慎,何况我此去又不是厮杀,只是接应小十,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最大的金乌沉吟良久,随即取出一块天蓝色的宝石,散发着森森寒意,他将宝石交给六太子道:“我等尽带太阳真火,威力无穷。若是轻临大地,必然生灵涂炭,反为不美。此宝乃叔叔特意为我修炼,只可使用一次,却可掩住我等散发的热量。你拿去罢,千万小心。若真的打起来,又不是对方对手,切记不可恋战。”
    那六太子慨然应诺。他也知道,修行一道,修为并不代表一切。那人的来历虽然鲜为人知,但修行时间极长,比他们还要长上许多。这无数岁月,他能占据天地间数一数二的福地而相安无事,其本事可见一斑。自己若是对上他,实无必胜的把握。
    三只金乌冲天而起,带起一阵旋风。因为蓝色宝石的作用,他们身上那灼热的太阳真火并没有散发出来。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那为首的金乌沉吟良久,总觉得心神不宁,踌躇片刻,扭头对其他几只金乌道:“你们在这里好生守护,不可擅离。我去父亲那里禀报一切,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准备。”
    二太子嗤笑道:“兄长未免有些小心过头了,那人即使有些本事,想来也不是小十的对手。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小心了。”
    为首的金乌轻声道:“那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弟会吃大亏。”
    二太子听了,半信半疑,却没有再说什么。
    大太子知他心意,冷冷的道:“你也许不知道,那里毕竟有盘古大神设的阵法守护,即使父亲和叔叔一起出手,动用本命法宝,怕也要耗费一甲子的时间,才有望破开那里的禁制。小十仅以一己之力,如何能胜?我只求那人在谷外和小十相斗……”
    二太子干笑的道:“大哥开玩笑了,父亲和兄长合力,天下间除了鸿钧道人,还有谁是对手?你太夸张了……”
    大太子冷冷的道:“你以为巫门大圣是等闲之辈吗?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夺取福地?他们的弟子为什么不出手夺取福地?谁都知道那个人不好惹,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此言一出,二太子且惊且怒,冲着大太子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小十去?你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推吗?”
    大太子终归是众金乌之首,他自有他的道理,一振翅膀,低声道:“那确实是个好地方,万一那个人真的没有什么本事呢?”说罢,双翅一振,直上九霄,见天帝帝俊去了。
    其余的几只金乌也暗自吃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太子如此作为,对在山谷中修行的李随云多了一丝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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