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问题,原曜才反问他:“那你是哪个班?”
    “还不知道,明天才报道,”许愿指了指新校服的包装袋,“我是转学生。”
    在许愿眼里,原曜似乎是懒得和自己多废话的样子。
    后者拉开挎包,从挎包里面拽出一截一模一样的校服袖子,道:“我不和同校的人一起住。”
    许愿觉得这个理由很奇怪,问:“为什么?”
    原曜说:“生活轨迹太近。”
    许愿才不买他的帐,说:“你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我没有必要说服你。”原曜说。
    他这么一回答,许愿才反应过来……
    这个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秉着“完成任务”的思想,许愿还是问:“你总得给我个交代。不然我怎么和我爸说?”
    伸出手指,原曜修长的指尖拨弄下口罩的一边。
    动了动嘴唇,他并没有发声,像藏着什么秘密。
    见他犹豫,许愿懒得逼问,随手按开了客厅的灯,楼道里也有人经过,声控灯亮了起来,灯光一前一后,将原曜整个人照得清晰了。
    这个时候,许愿才看清楚了原曜的长相。
    现在的原曜面部轮廓俊挺,唇角上扬着,自带“生人勿扰”的气压,已经看不出什么小时候的影子了,不说话的时候还人模人样的。
    只可惜啊,长了张嘴。
    等了半天,原曜没说出个所以然。
    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说了。
    原曜低头从裤兜里摸手机,一个后退要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会和我爸说清楚的,让他给许叔解释,和你没关系。”
    许愿没忍住问:“你是不是还讨厌我?”
    原曜挑眉,没懂他为什么用“还”这个字,只是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他表情极其无辜,许愿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
    甚至反问得天衣无缝,让许愿不知道如何作答。
    毕竟原曜搬走的时候,也才五岁半的年纪,记不住某个针锋相对的玩伴也很正常。
    “记不住就算了。”
    许愿脸皮薄,见对方一脸懵逼也就不再问了,猜是原曜烦他,心里意外地有点受伤。
    正想着,手机微信一响,爸爸发来的超长语音条又蹦出来,许愿点了其中一条准备按语音转文字,却不小心直接放了出来——
    “哎,你原叔叔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住。”
    许愿一听,愣了,看向原曜的眼神更好奇了。
    不是吧。
    不会真有人这么大了还害怕一个人住吧。
    还是小时候那么残暴不讲理的原曜?还是个一米八几的男生?
    也就是这句语音,留住了原曜想要往外走的脚步。
    他沉默着,像在思考、纠结。
    他呼吸好像也快了一点,肩膀的起伏有所变动。
    想了一会儿,原曜才把行李箱又拖进屋内,随手关上了家里的门。
    这么一关,房屋为两个人与世界隔绝出了小小的空间。
    原曜个子高,看起来不好惹,压迫感也很足,他这么一站,许愿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可能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住了。
    会有人和他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许愿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在五分钟之内接受这个事实。
    除了震惊和自欺欺人的抗拒之外,他还有点变态的小兴奋。
    他得好好折磨折磨这个小兔崽子。
    原曜仿佛对许愿内心的小恶魔毫不知情,把行李又往内推了推。
    他花了点时间被迫接受这个现实,难得礼貌问道:“请问,我住哪一间屋子?”
    “我比你大一岁,”许愿觉得曾经的劣势也许可以转变为优势去占便宜,强调两个人的相处关系,“你应该叫我许愿哥哥,像小时候那样。”
    原曜满脸问号。
    他不屑道:“你在自嗨什么?”
    许愿也不服气:“我在陈述事实!”
    “许,愿,”原曜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懒得鸟他,瞥了他一眼,“请问,我住哪里?”
    “这边。”
    许愿不满地把他带向客房。
    不叫就不叫啊,凶什么凶。
    家属院分的房子都不大,他家还算可以了,但是客房几乎是没有人来住过的,收拾得非常干净,也没有堆什么杂物。
    路过卫生间时,许愿给他指:“这里是卫生间。家里是三室一厅一卫,所以我们只能共用了。”
    “好的,”原曜把行李箱推到客房里面,顺手拿过了靠在餐桌旁边的扫帚,“以后家务我来做。”
    许愿没反应过来,“嗯?”
    “好了,我收拾一下要去休息。”原曜看起来比较疲惫,在关上客房的门之前,他把门打开,追问了一句:“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会做?”
    “叫外卖,我给钱。”
    哦,许愿这下明白了,毕竟“寄人篱下”,原曜是想包伙食,再做点家务,好让自己的存在显得没那么突兀。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许愿在吃东西这上面没主见。
    “嗯。”
    原曜微微顿了一下,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关上了房门。
    许愿一愣,感觉原曜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挑衅。
    第二天一早,餐厅的桌子上果然多出了两份早餐。
    一大笼包子,两杯豆浆。
    它们冒着热气,看样子才送来不久。
    大早上的,许愿为了避免和原曜一起挤一个卫生间,干脆犯懒,晚起了十分钟。
    这一晚起不得了,原曜大早上还要洗个澡,正巧,和从次卧里出来的许愿打了个照面。
    原曜下半身穿着校裤,上半身光裸着,只用浴巾象征性地遮挡了一下。
    他一边走,一边用浴巾擦头发上的水,头稍稍低下去,后脖颈和后背脊梁骨显现出一个充满力量美的弧度。
    不难看出,原曜还真是从小练到大的,一身肌肉精壮,没有一寸多余。
    许愿心想,怪不得小时候揍他挺费劲。
    但原曜身上有疤,还不止一处。
    像是被抽打的,又像是什么利器所致。
    那些疤痕宛如丑陋的长蛇,一条又一条地纠缠在他的躯体上,又仿若时光的烙印,像隐藏着什么故事。
    许愿的眼神只在那些伤口上停顿了几秒,原曜却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稍稍侧身,立刻拿毛巾遮住了它们。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霸王许愿也有今tia(磨刀
    第3章 约法四章 校服是天空蓝和纯白的拼色。
    那日,热气蒸发成白雾,绕在安静的晨间。
    家暴?
    应该不可能,原曜那么听他爸的话,应该和原叔叔感情还不错。
    原曜这么浑,体格又好,会不会是打架打的?
    有可能。
    性格还这么惹人厌,说不定就是天天在外面和别人线下1v1呢。
    但有些看起来像是刀疤啊。
    “你……”
    算了,问了原曜也不会说的。
    况且他也没必要管,没必要关心。
    许愿想着自己身上的肌肉,忍着想掀衣服攀比的心情,憋了一句:“你这么早啊。”
    “早。”原曜点头,抓过短袖穿在身上。
    他非常自然地坐到餐桌前,未擦干的水珠从他喉结处往衣领里坠下,濡湿了领口。
    他喝了口豆浆,眼神挪到卫生间门口的许愿身上,哼道:“你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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