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曾经对他的身体有兴趣,只是后来可能忘了,又可能觉得扫兴,也就懒得提了。
    周达非觉得自己需要主动一点了。
    更确切地说,他的现状已经逼得他不得不主动了。
    鲁迅先生曾说,娜拉出走后不是堕落就是回去。
    堕落不是好事,可周达非不想回去。他的梦想不仅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自由。
    不就是一身傲骨吗。
    折了它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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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比较短就跟第一章放在一起了。
    ps娜拉是易卜生戏剧《玩偶之家》里的人物,后来鲁迅先生写过一篇评论文章(没看过不影响理解本文)
    引用的普希金那句诗出自《致诗人》
    第2章 不正当关系
    周达非在平板上搜了点关于做零的知识,发现大部分都是难登大雅之言,真实性也令人怀疑。
    他躁得身上有些热,把被子扔了,任冷风直接往刚冒出点儿汗意的身上吹。
    裴延身边从来都不会缺人,好看的、聪明的、会来事儿的。
    周达非觉得自己不可能比过那些“专业人士”,况且现在钻研房中之术都为时尚早,得先想办法让裴延注意到他才行。
    一切似乎刚开始便陷入了僵局。
    手机闹钟响了,提醒周达非今天晚上要做家教。
    周达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对于不在乎的事根本不会上心,所以大多行程他都会根据日期时间定个闹钟。
    去做家教的路上,周达非在楼下的带蓬小推车摊位花9块钱买了碗炒饭,不加肉的那种。
    尽管从人到居所都透露着离群索居的气质,但周达非本人其实是喜欢携出世之心入世的。
    大隐隐于市,隐的精髓在坚守本心而不是拒绝交流,特别是对于文艺工作者而言。
    所以周达非边吃还边跟左摊右贩聊天,听他们的故事、观察他们的神态。
    这会儿没到晚餐高峰,卖菜的也接近收摊,大家都很闲,聊得热火朝天。
    但周达非加入这种对话还是很艰难。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对方的沪普他听不懂,他的上海话对方更听不懂。
    周达非蹲在街边三两口扒拉完炒饭,临走的时候旁边卖菜的大娘跟他吆喝,“小伙子,我这小青菜今天最后一把了,你要了伐。”
    周达非嘴里还在咀嚼,直接摇了摇头没说话。
    “啧,”小摊贩很有韧劲儿,“侬这每天都吃炒饭也不行的呀,自己回去炒一把小青菜,简单好吃又健康,蛮好的。”
    周达非把嘴里的饭咽完,咳了咳,干净利落道,“我没钱。”
    “.........”
    说完他把手中的空盒隔空扔进垃圾桶,抹了抹嘴就走了。
    只剩卖菜大娘在身后继续嘟嘟囔囔,说他长得人模狗样怎么抠得要死,里面那件衣服少说几千块,还装没钱。
    周达非扒开破棉袄的领子,看了看里面那件毛衣。
    应该是他妈妈买的。
    周达非把棉袄拉链往上拽了拽,这种拉链比较劣质,领口的部分拉得艰难。
    拉链头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周达非刚想用点儿劲,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晚上家教的那个高一小女孩,叫何露。
    她说自己家里停电了,晚上的家教约在外面一家星巴克。
    周达非有点疑惑。因为那家星巴克离她家不算近,就算停电也没必要跑那么远。
    到了地方周达非发现何露果然别有心思。她对学知识毫无兴趣,反倒给周达非点了小蛋糕和咖啡。
    “我不吃甜食,谢谢你。”周达非说,“上次给你布置的题目呢,拿来我看看。”
    何露这才从包里拿出习题册,还嘟囔着,“这个不怎么甜的,你尝尝嘛。”
    “星巴克的黑森林最甜了。”周达非翻开习题册,发现上面空了至少一半。
    他皱了皱眉,“这么多都不会?上次不是跟你讲过吗。”
    “就是不会嘛。”何露撇撇嘴,不太开心。
    周达非把何露不会的题都看了看,发现都不算很难,只是稍微需要绕个弯。
    也不知道何露是太笨还是压根儿不愿动脑子。
    周达非叹了口气,“何露,你们老师有没有说过,一道题目我给你讲会,跟你自己做会,完全是两个概念。”
    “高考就那么些固定知识,题目不在于做得多,关键你得研究透。”周达非又把习题册放回何露面前,“现在你一题一题重新想、重新做,实在不会的再问我。但是你不会的每一题,我讲完之后你都要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做不出来。”
    何露抿抿嘴,她今天似乎涂了点唇釉,嘴唇亮亮的,平时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
    周达非刚进来就发现了,但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何露不情不愿地拿出草稿本,又说,“黑森林很好吃的。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很甜啊。”
    “我自己不吃我给别人点过。”周达非说,“好了你赶紧吃吧。哦不,你赶紧做题。”
    何露眨眨眼,“周老师,做不完怎么办啊...”
    “做不完...”周达非看看时间,“你爸妈几点来接你?”
    “我爸妈今天都出差了,”何露说,“没人来接我。”
    “什么?”周达非皱了皱眉,“你家今天真停电了吗。”
    何露绞绞头发不说话。
    “行了,”周达非觉得头疼,“你尽快做,讲完我送你回去,下次不要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了。”
    何露在一旁做题,周达非也没闲着。他翻了翻课本,打算把何露不会的知识点和常用方法做个总结,方便她学习理解。
    一心多用是高智商人群的普遍特征。周达非一边在本子上理框架,一边还在思考如何勾搭裴延。
    裴延当初为什么对我有兴趣?
    因为我好看。
    裴延后来为什么折磨我?
    因为我不识抬举。
    还骂他。
    ...
    周达非还没想完,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裴延的第一秘书。
    周达非预感不好。他倒吸了口气,还是接通了,“喂,李秘书您好。”
    “周达非,”李秘书跟随裴延多年,说话办事都很程式化,“今天晚上我们会举办金翎奖的庆功宴,裴老师要求你参加,具体地址已经发你手机上了,请你务必尽快到,最迟不能迟于八点。”
    周达非一个呃字还没说出口,李秘书就挂掉了电话。
    “......”
    周达非对着嘀嘀的手机发了三秒钟呆,还是忍住,没把它砸了。
    拜裴延所赐,他郁郁寡欢已久,今天更是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而裴延还让他去参加庆功宴,其羞辱折磨之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很显然,裴延不满足于让他失去工作穷困潦倒,还要彻底揉碎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然后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周达非右手还攥着中性笔,面前的本子上笔记未干。
    何露写题目毫不专心,一直在偷瞥周达非,见状小声问,“周老师,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达非顿了顿,嗓音有些沙哑,“你写你的吧。”
    周达非说完,缓缓摊开右手,中性笔叮咚一落,露出掌心淡淡的几道血痕。
    李秘书挂完周达非的电话,转身又回了宴会厅。
    这里名流云集争奇斗艳,明星比红毯上还多,提前预备好的庆功宴已经开始了。
    裴延是毫无意外的中心,无数人想趁机会搭上他,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但裴延是出了名的讨厌人多。他傲然嚣张,喜欢别人追捧,又不喜欢人群拥拥,真的敢坐在他旁边的大多有头有脸。
    而裴延坐在主席最中间的位置,端着杯红酒谈笑风生。他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衣黑裤,领口的扣子松了几颗,可能是心情好又喝了酒,整个人没有平时严肃,多了几分不羁。
    看见李秘书走过来,裴延稍稍侧过头,目光仍朝着席上冲他说话的几人,脸上笑意不变,“怎么样。”
    李秘书低声道,“已经通知周达非了。”
    “他怎么说。”裴延唇角掀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他...”李秘书想起自己直接挂断了电话,斟酌片刻,“应该会尽快到的。”
    裴延摇了下酒杯,态度不置可否,很快又加入了席上的对话中,几个影帝影后和编剧在画饼下一部电影的事。
    这种场合的对话如果没有裴延,总归是没有灵魂。李秘书在一旁观察片刻,见裴延没有再对他说话的意思,便退去了一旁。
    李秘书跟在裴延身边很多年了,没多少艺术才能,只是办事勤恳靠谱,很有分寸。
    但周达非这个人,李秘书始终有点拿捏不透裴延对他的态度。
    当初裴延说公司要签下个导演,李秘书就很诧异。
    裴延大权独揽,整个公司的演员编剧都是为他服务的,再签个导演干嘛?做替补还是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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