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积雪纷纷落下,发出阵阵的沙沙声,阴沉的天空重新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小小的,轻轻的,缓缓的,美丽而又无声。
    秋千不再摇晃,他站着,她坐着。一个脸色黯然,一个眼角带泪。
    “然后呢,那次你邀请我去玩,我是经过一段心里挣扎才答应下来的,本来挺害怕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得到他的消息,心里挣扎了好几天才终于决定去了,管他呢,我总得过自己的日子啊,就是这么想着,答应去了。”
    “大海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那几天的生活确实很舒心,渐渐的也能放下一些事情,也能找到自己该有的节奏,如果没有出那事的话,或许能够从过去的心境中走出,只是结果呢……”她自嘲的一笑。
    “当怪物蜂拥而来,我战战兢兢的站在后头,看着前方被撕碎,被吞噬的人群,心里想的却都是他,是的,都是他。过去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可是有他在,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他会保护我的,即使是受再重的伤,他都会挡在我的身前。”
    “我还记得那一次,他浑身是血,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他回过头,对我说,‘别怕,我在的。’明明声音虚弱的就好像马上会死一样,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我没有放弃希望。”
    “我多想再像过去那样,看着他不高的背影,看着他在我身前,保护着我,对我再说一句,‘别怕,我在的’……”
    沉默,沈芷静低着头,雪花飘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之上,化作雪水,缓缓的消失,而她却仿佛没有知觉般,静静的坐着,手抓着秋千索,一动不动。
    “那件事后,我离开了东海,很多很多的原因,或许是想逃离,或许是想找到新的生活,也许都有吧,总之离开了。”
    “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很辛苦,却很充足,有了新的朋友,有几个男的看得出对我有好感,也会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无法正视那样的感情,每每在他们要陷进去之前我便会悄然离开,重新去到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很蠢是吧,我也觉得蠢,明明可以拥有新的一切,可我却不愿,感觉那是一种背叛,尽管他跟别的女人跑了,明明是他背叛了这份感情,可我却做不到,我不能做背叛者,心理疾病也好,洁癖也好,就是做不到。即使他不再记得,我都要守着这份回忆,即使终老一生,也都要记得。”说出这番话后,沈芷静仿佛重新有了力气,轻轻一蹦站在雪地之上,晃着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刺骨寒冷的空气,随后大声的喊道:“我决定了!过完年就回东海去,不管怎样,是生也好,是死也好,我都要等到他回来!别劝我,我就是这么!任性!女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她开怀的笑着,一旁的胡俊凯呆呆的望着灿烂笑着的小表妹,摇了摇头,无奈的轻轻说道:“蠢女人……”他抬头望向那重新飘起雪花的天空,暗暗想道: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就好了……
    与此同时,在千万里相隔的西面,十几架雪橇正在高速行进着,雪橇犬步伐轻快,在雪地中依旧健步如飞,厚实的两层毛皮让这些雪橇犬远比平常人想象中更加耐寒,连续跑上几个小时才需要歇歇脚。
    但即使是有着雪橇犬这一在此时能够大放异彩的交通工具,队伍的前进依旧算不得快,排除雪橇犬的体力以及恶劣的天气两个重要原因外,雪橇犬上的乘客也无法忍受太过长久的艰险旅程,每日大约只能行进四个小时。
    即便只是四个小时,对于众人的感觉依旧是无比的折磨,短短两三天时间,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变得沉默,脸色阴沉,目光阴郁,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之前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日子的,但一旦又回到了这样风餐露宿在暴风雪中艰难跋涉的日子,谁都不会有任何好心情。
    杨雄如此,他带来的一帮人更是如此。
    相比下来,林夕和他身边的三名天选者倒是稍微好一些。武具铠作为下界三铠之一,虽不能完全抵挡寒风的侵袭,但也能够提供一些基本的防护效果,这使得林夕一路坚持下来,体能体力方面都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生长在雪山上的小梅丽在这段旅程中,几乎是最耀眼的一位,她的守护者光辉女神,自带有保持温度的特性,走近她身旁五米内的人们都能明显感觉到温度的回升,这特性使得她成了队伍中最受欢迎的人,每每到了停下来休息之时,她的身旁总是围满了人。
    相对于小梅丽的淡定从容,另一位女士究竟是什么感觉谁也不知道,无论是吹着怎样的寒风,经受着怎样的低温,月华凉子总是保持着那幅平静的表情,亘久不变,这让其他人都以为她也同样的不受低温影响,赢得了不少羡慕的眼神。
    但林夕知道,凉子是感觉冷的,虽然她从未说出来,但细微的小动作与她裸露在外头的手背的颜色都能清楚的辨别,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林夕每每要将外套递给她时,都会被拒绝。
    四人之中要说最惨的无疑就是可怜的胡悦轩了,或许是天选者会受到其守护者影响的关系,拥有三人中最大守护者叱咤摩罗的胡悦轩无疑是最惨的一位,或许是因为叱咤摩罗的受风面积大,所以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每天都是最惨的那位,自从旅行开始以后,几乎都是瘫倒在雪橇车后头,眼泪鼻涕一大把,因为低温的关系,连流出来的鼻涕都变成了冰棱子,让林夕啧啧称奇。
    不过他的身子倒是壮实,虽说每天上路后看起来的样子都像是快要病死了一样,一旦队伍停下,搭下营地,进入休息时,他都能重新恢复生机,然后大着嗓门指天骂娘,控诉老天的狠毒。
    “有种冻死我啊!阿嚏!”今天,同样如此。胡悦轩紧了紧罩在身上的毛毯,缩着身子烤着火,丝毫不顾已经太过靠近火堆,他用纸擦去鼻涕,扔到了一旁的垃圾堆,没一会那纸上的鼻涕便冻成了冰。
    “真是受够了,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他骂骂咧咧,一脸的气愤,篝火对面坐在一个安静的女人,丝毫不理会他嘴上的喋喋不休,只是看着篝火里的火焰变化,让人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每天都说这些,就不觉得烦吗?”帐篷的拉链门被拉开,林夕与一阵刺骨的冷风一同钻入了不大的旅行帐篷中。
    胡悦轩被这冷风一吹,身子禁不住又打起颤,鼻子红红的骂道:“我呸!今天说不走就不走了!”
    “嘿嘿……”林夕掸去身上的冰雪,蹲在篝火旁烤着火。“你哪天不是这么说,再说了,还两天就到了,你真不走?不走就把你丢在这了啊。”
    “啊,你怎么能这样!”胡悦轩一脸的气愤,原本似乎是要从毛毯中伸出手教训一下林夕,只是毛毯刚拉出条缝他就立刻停止了这个不智的行为,只是嘴上还在骂道:“太狠心了,交友不慎啊!”
    在这烦闷的旅程中与同伴斗斗嘴也成了林夕不多的几个爱好,他感觉身子稍稍暖和了一些,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属酒壶,放在火边稍稍烤了会,感受里面酒液的温度提高一些,这才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随手递给了胡悦轩,“喝两口,热热身子。”
    胡悦轩没说什么,连忙接过酒壶,连喝了两大口,一张脸又红了一些,“不错嘛,哪弄来的?”他摇晃了一下,发现里头酒不多了,又变得沮丧了。
    “队里一个大哥给的,数量有限,别浪费了。”正想从同伴手中接过递还回来的酒壶时,一旁伸出了一只手,抢先拿了过去。林夕转头一看,发现是凉子接了过去,正拧开瓶盖想喝,他连忙出言制止:“别别,你要喝我还有。”说罢连忙又取出了一个酒壶,递给了日本女孩。
    凉子看了看两个酒壶,抿了抿嘴随即将原本那个酒壶交还给了林夕,接过那个递来的酒壶,只是她没有喝,而是捂在手中。
    对于这个女人的古怪行为,林夕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也没多问,开口说道:“现在在法国境内了,刚才跟着那几位大哥出去转悠了一圈,你猜猜我们到了哪?”
    胡悦轩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看出去都是白茫茫一片,要是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们在原地转呢。”
    林夕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这看风景确实看不出,这次雪灾太可怕,积雪到现在已经快三米厚了,大多数时间我们都行进在三米厚的积雪上,哪能看得到附近的情况,不过刚才我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附近已经快出了勃艮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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