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握着我的饕餮!”这句话从柳知返的嘴里说出来并不仅仅是不屑鄙夷,他的确有资格也有实力这么说,在柳知返眼里这个窄肩膀八字眉,已经被饕餮刀吞噬了半个身体的小子的确不算个什么东西!
    花颜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小宗门的不起眼的弟子,一个被师兄弟欺负是姐妹愚弄的白痴,一个资质平平胆识平平机缘更是平平的普通人!他杀了那些强者靠的不是他自己的实力,要不是他无意中捡到了饕餮刀,现在他依然还是白溪宗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师弟。
    但花颜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我算个什么东西?”他阴仄仄笑了笑,咧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上一个这么问我的人死的很惨,血月吸干了他的血和油,我将他的尸体切成了十七八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本大爷可以告诉你,我是血月的主人,也是将要杀了你们的人!”
    柳知返忽然笑了,“----你叫它血月?”
    他仅仅微微挑了下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但不知为何花颜却觉得他脸上那抹细微的轻笑充满了某种奇怪的鄙夷,那是种让他难以忍受甚至抓狂的不屑!
    “你在不屑什么?”花颜一声怒喊,顿时变得怒不可遏,狂暴地跳着脚扑向柳知返,大刀迎头劈下,“你这背着死人的小子知道什么,竟然对我露出此等嘲弄。”
    大刀劈来一刹那,柳知返向后一仰,刀锋从他面前落下,花颜一刀劈空第二刀立马横着扫来,柳知返屈膝向后跳开,又躲过这一刀。
    水派的人并不认识柳知返,不知道这个背着铜棺从天而降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但花颜却是他们的仇人,几名师祖祭出法宝正要上前帮忙。
    但宗主白心上师摇了摇头,“莫要插手此事!”
    “师姐,饕餮魔刀煞气无双,那年轻人未必受得住如此强悍的阴煞之力,就算能够躲过几刀,但只要被那血刀划破一点儿伤口,恐怕就会被煞气侵蚀经脉三宫,登时毙命!”
    白心上师依然摇头,她嘴角带着神秘笑意说道,“这负棺的年轻人你们可认识?”
    几位师祖同时摇头,“我等平日多隐居高阁,皓首穷经,对天下修行界之事所知不多,并不认得这位年轻的高手是何门何派,但从他气息来看---恐怕不是正道!”
    白心上师却忽然转头看向杨芸,笑道,“芸儿,你应该认得此人吧!”
    “------”杨芸脸色变了变,她师父周莹是个敏感机警之人,一听总院主这么人,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她皱眉问道,“芸儿,总院主在问你话,不得有所隐瞒!”
    杨芸额头见汗,低声道,“回总院主,回师父,此人便是,便是柳知返-----”
    “柳知返---”众人目光顿时刷的一变。
    “罗刹峰血刀修罗柳无道,杀人不眨眼,欺师灭祖,弑师自立---”
    “大闹了沧帝城,没想到他竟然能活下来!”
    -----水派修士中传出一阵嘘声,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终于眼见柳知返庐山真面,众人不由全都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望向对战的二人,再无人想要出手帮忙。
    杨芸憋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同门师兄弟的脸,周莹严肃问道,“芸儿,你是怎么认得柳无道的?”
    杨芸垂着头不说话,一边的红缎眼神飘忽,也不敢应声,这时白心上师却淡然说道,“柳知返也好,血刀修罗也罢,和我们水派无甚瓜葛,不必理会!”红缎这时却鼓足了勇气说道,“师父,师祖,杨芸的确认得柳无道,不仅她,我和凌师兄还有子孟都认得此人!”
    “当年在苍鹭山清水镇,中条山犬妖掠夺清水镇百姓,我和师兄还有杨芸前去营救,但不是那犬妖对手,是当时路过苍鹭山的柳无道和司徒氏二小姐出手解救了我们,因此杨芸才认出此人----”
    听她这么一解释,水派众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但依然有人嘀咕,“这血刀修罗居然会救人?”
    师父周莹看着杨芸说道,“芸儿,这柳无道是邪道魔头,我们水派虽然不愿参与修行界的事,但也总要顾及些脸面和门风,你认识他也好,不认识也罢,以后莫要与他纠缠便是!”
    杨芸点了点头,没说答应但也没拒绝。
    松山山门之外,花颜已然陷入疯狂狂暴的混乱之中,手中大刀狂甩劈砍,没有任何章法,但却没有一刀能够沾到柳知返的衣角,好像饕餮刀故意躲着他一般。
    花颜嘶声道,“若不是血月,我依然还是白溪宗那个受人****受人愚弄的蠢小子,我不会再做一个弱者,修行界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血月在我手中饮过数十名高手的鲜血,上天让我找到血月,是有原因的,因为只有我才能听见它对鲜血的渴望,对仇恨的呼号,只有我才能体会它的怨恨,因为我和它是同类!”
    “因此我才是血月的主人----”
    花颜一声怒吼,血刀迎头照着柳知返的头顶劈来!
    柳知返这时轻声说道,“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了?看来我高估你了,你连它三成的力量都用不出来。”
    这一刀柳知返没有躲,他之前只是在试探这个花颜能发挥饕餮多少的力量,现在看来他应该只是饕餮刀不得已才找到的一个宿主,并非是什么别有用心的邪道老魔。
    见柳知返没躲花颜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神情,然而转眼间他的得意就凝固在脸上,他举过头顶全力砍下的这一刀,在柳知返头上半尺处便突然停住了。
    他感觉到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出现一股强横的力量阻止着他这一刀砍下,缠住他整条右臂和半个肩膀的那些煞气凝结成的血色触腕死死绞紧,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好像要将他的胳膊绞断一般。
    花颜脸色骤变,“血月,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砍下去。”
    “为什么阻止我杀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
    这时缠着他手臂和肩膀的那些触腕骤然间松开,所有触腕全部从花颜的皮肉之中抽了出来,从刀柄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好似闪电击中了花颜,他惊呼一声不由得松开手,饕餮刀从花颜的手上脱离,落在了柳知返脚下。
    柳知返从地上捡起魔刀饕餮,目光嘲弄地看着花颜,“它不叫血月,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花颜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颤抖喃喃道,“怎么可能,为什么,血月为什么离开我!”
    他抬头怨毒愤怒地吼道,“一定是你搞的鬼,将我的刀还给我!”花颜吼叫着奔着柳知返扑去。
    柳知返冷笑一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柄刀,既然如此,那给你也无妨!”柳知返一甩手将饕餮扔到他面前,插在了石板地面中。
    花颜一愣,随即眼中浮现一抹杀意,掩面狂笑道,“你真是个白痴!”说着他握紧饕餮刀,一把将它从地上拔了出来,“既然你找死,我就送你去死!”花颜快步奔向柳知返,在他面前一丈多远处猛然跳起。
    “去死!”
    就在这时,只见柳知返脸色突然间变得冰冷阴沉,嘴里低声念了一句魔刀的名字,“饕餮!”
    便只见花颜手中的血色大刀突然间蔓延出一道道血气煞劲,化作条条触腕瞬间刺入了花颜的身体,花颜一个趔趄向前扑倒,摔在了柳知返面前。
    “为什么,怎么会----啊!”
    花颜惨嚎起来,只看见那些刺入他身体的触手正在疯狂地吸食自己的血液,就好像那些被他用魔刀杀死的人一般,他握着刀的那只手臂眨眼间就变得枯干如柴。
    “血月,你竟然----不要----”他想扔掉这柄反噬自己的魔刀,然而却根本无法从一团团一条条血色触腕中挣脱。
    不到十息的功夫,花颜便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具枯干瘦小的尸体,饕餮刀吸干了他的血,刀锋上的血痕越发妖艳邪异。
    柳知返一抬手,魔刀呼的一声从地上飞到他的手上,一层血气从刀中蔓延开,绕着柳知返盘旋不断,好似欣喜地舞蹈。
    魔刀嗜血的那一幕将水派众人全都惊住了,水派的修士极少和人斗法杀伐,多数时间都坐在书舍与典籍简犊为伴,满口仁义礼智哪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霎时间众人无不变色,有的更是扭过头遮着眼睛,不住地摇头叹息。
    柳知返没理会这些人,他的确和水派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没什么恩怨纠葛,自然也没什么来往,他只是扫视了一眼白心上师等人,目光在杨芸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
    他将饕餮抗在肩上,一脚将花颜的尸体踢了出去,然后转身往松山山下走去。
    “公子请留步!”
    身后传来一个轻盈的声音。
    柳知返止住脚步转身看去,见白心上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柳公子,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够答应!”
    柳知返看了看她,“什么事?”
    白心上师伸出手指指着他抗在肩头的魔刀饕餮说道,“在下希望柳公子能将这柄魔刀留在水派之中!”
    柳知返撇嘴一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无礼!”
    “大胆!”
    “放肆!”
    水派众人纷纷怒斥,但也没谁敢有什么动作,白心上师对柳知返的背影说道,“这柄魔刀煞气深重,怨念滔天,你若不想像那花颜一样被魔刀反噬,最好将这魔刀封印,否则终有一天你恐怕将自受其害!”
    “你若肯将这魔刀留在松山,水派愿意帮你封印这件邪物,抹去刀中煞灵-----”
    柳知返这时再次转身,看着白心上师问道,“你能帮我灭掉青云剑派,杀死古氏一族吗?”
    白心上师脸色微变。
    刘志发那接着说道,“你能帮我倾倒沧帝城,杀死沧帝城修士吗?”
    白心上师皱起眉头。
    柳知返冷笑道,“你能帮我除掉天下所有与我为敌之人,无论正道邪道,你能帮我复活司徒月婵,将她从冥界带回来吗?”
    见她不回答,柳知返笑了笑,缓缓走下松山的石阶。
    白心上师叹了口气,“柳知返,柳知返----一入邪途不知返!”
    走在黄昏凄迷的山路之中,饕餮刀在柳知返手上微微颤鸣,血气不断激荡,柳知返轻轻敲了敲刀锋,“干嘛这么委屈?”
    饕餮刀颤动了一下。
    “我又没怪你,我知道你找到那个傀儡是为了让我找到你。”
    他仰头看着两只大雁飞过清湛色的天空,喃喃说道,“找到了月婵的魂魄,接下来就该去寻找转死为生的复活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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