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晨曦初现,白昼即将来临,三枚红色信号弹在尖啸声中冲上天空,瞬间将群山中尚未苏醒的小县城里里外外染成一片血红色。
    南北城头上被惊醒过来的守军哨兵还在惊恐地遥望天空,成片的迫击炮弹已经呼啸而来。
    “咻咻——”
    “轰隆红——”
    剧烈的爆炸声连续不断,一团团刺目的烈焰照亮了城上城下,浓烈的硝烟夹杂着残肢断臂和残砖碎瓦冲天而起。
    北门上方的重檐式城楼在滚滚浓烟中剧烈摇晃,很快便在第三轮飞来的炮弹中轰然倒塌。
    断裂开来的横梁狠狠地砸在女墙的缺口上再次弹起,恰好被闪电般飞来的一颗炮弹当空击中。
    四分五裂的残片和木屑带着火光凌空飞溅,如同一朵礼花般闪烁出炫丽的光彩。
    “快快!跟我来——”
    年轻的爆破队长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抱着怀里的炸药包,嘶声大喊,在一轮接着一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无所畏惧地冲向前方紧闭的城门。他身后四个爆破队员连忙爬起,咬牙跟上,学着队长的样子,将炸药包高高举过头顶,斜斜滑下肮脏不堪的护城河,在阵阵红光的照映下,涉水渡过齐胸深的护城河。
    即便如此,还是有两名爆破队员和他们的炸药包仍旧静静地躺在后方的岸坎上,显然是被猛烈的爆炸给震晕了。
    城头上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十余名守军早已被密集飞来的迫击炮弹炸得个了无踪影,设置在城门正上方的两挺机枪连同七名官兵一起,已被垮塌的城楼给掩埋。
    城楼两侧防御工事,早已是四分五裂,几颗飞过城墙的炮弹,落到了城门内的货栈之中,引发的大火在炽热的气流中越烧越烈,几乎将半座城区照得通亮。
    “怎么回事?那么吵?”
    “不对不对,是枪声和爆炸声!”
    “好像是在打炮,隔壁的货栈被点燃了......”
    “不好,共军打来了!”
    “我的妈呀,快逃吧!”
    住在货栈边上的军营里一片混乱,数百名守军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营房一看,天地间一片红色,枪声、炮声、爆炸声、房屋剧烈燃烧发出的滋滋声,交织一片。除此之外,被飞溅的炮弹残片击伤的人发出的惨呼和惊叫,还有人骤然面临危险发出的绝望呻吟,充斥耳中,让人瞬间便失去抵抗的勇气。
    果不其然,连城保安团这一伙乌合之众,被红军官兵猛烈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失心疯一般跟着人左冲右突,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军营无疑是目前最凶险的地方,留在这里不是找死吗?
    于是乎,一个个孬兵根本就不管那些基层军官的大呼大喝,连武器都顾不上回营房拿了,惊恐万状地冲出军营,顺着街角跑向远离城门的城中方向,没有一个敢于上城楼查看究竟,更不用说抵抗了。
    此时城墙外面,五名教导师三团的爆破队员,已将五个炸药包架在了紧闭的城门上,齐齐拉燃药包下方的导火索,随后不管不顾地顺着城墙脚飞快逃走,冲出五十米便飞身跳下护城河,然后贴着紧靠城墙方向的河堤蹲下。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北城门连同上方的城砖一起,随着炽热的巨大火球腾空而起,浓烈的硝烟如同怒龙般扶摇而上,一时间山摇地动,亮如白昼。
    “噼啪——”
    “咕隆——”
    “哗啦——
    城门内方圆百米的所有建筑物,在尖啸的冲击波摧残下,成片成片地倒塌,匍匐在北门之外五百米外蓄势待发的两千将士,尽管死死地捂住了耳朵,仍然被巨大的爆炸震得双耳轰鸣,头晕眼花。
    “隆隆——”
    掩盖了天地间所有声音的爆炸余波,尚在群山中回荡,连城城南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方圆十里的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动。
    直到这个时候,埋伏在北门之外的两千教导师将士才赫然发现,城里这会儿已是红光熊熊......原来的北门连同被轰塌的城楼一起早已经没有了踪影,高悬的吊桥只剩下两截粗大的木桩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达二十余米的城墙豁口。
    “滴滴答——”
    嘹亮的冲锋号声骤然响起,惊醒过来的三团将士从地上一跃而起,端起枪向前发起冲锋。
    善打硬仗的三团一营率先冲下了护城河,随后飞快爬上堤岸,冲进敞开的城墙豁口,二营、三营将士也不甘落后,营连长们为了争取时间,率先跳入城门两侧的护城河中,一边高声呼喊口令,一边奋力前行,趟过齐胸深的护城河爬上对岸。
    看到三团将士如此的快速勇猛,阵地后方的张鼎丞只觉得浑身火热,血脉贲张,直到两千将士全部冲进宽阔的城墙豁口,张鼎丞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了,缓缓转向面带笑容满意地遥望城中方向的李连山,问道:“你们教导师各团都这样强悍吗?”
    李连山愣了好一会儿,想起出发前老大郑毅的叮嘱,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基本上差不多,但各有所长......”
    “我原来所在的一团擅长的是防守和长途奔袭,驻扎南山镇的二团则擅长攻坚,刚才你看到的三团更擅长夜战!”
    “至于驻扎瑞金的四团,因为有近半官兵是尚未经过实战检验的新兵,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
    “不过就全体而言,综合能力最强的是警卫团......我们警卫团两千一百官兵几乎都是从各主力团抽调的优秀老兵组成,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此战他们接替二团镇守南山镇,二团得以抽身前来与我们三团一起,夹击连城。”
    张鼎丞连连点头,赞叹不已,他看了看枪声不绝、喊杀震天的城中方向,很快又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们教导师还有个直属炮兵营,怎么一直没见影子?”
    “我们确实有个直属炮兵营,不过目前该营驻扎瑞金,还在进行训练,一时半会儿无法拉上战场来。再就是我们部队的炮弹库存不多,估计无法满足实弹训练消耗,需要补充弹药之后才能拥有战斗力。”
    李连山说完,看到远处的城墙上插上了迎风飘扬的红旗,在东方彩霞的映衬下,分外鲜艳夺目,他微微一笑,拍拍张鼎丞的肩膀:“这一仗差不多打完了,带上你的弟兄,咱们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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