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青衣老人炮弹出膛一般射出。
    “老爷!”
    老仆人郭明也连窜身而出,追向郭叙真,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跟不上从不怎么习武的郭叙真。
    “老爷什么时候轻功这么高,我可是朝夕不辍,常年修习武技轻功呀!”郭明瞪着眼。
    郭叙真狂奔着。
    “是谁?”
    钟声早已停歇,可是郭叙真耳边依然回荡着那一下又一下的观音阁评鉴声响,那声音是那么刺耳。
    “是谁在敲响这观音阁钟声,真是胡闹!”
    ……
    郭叙真奔跑着的同时,整个大理城一个个武道界的也都被这钟声给惊醒了,给震懵了,给弄得茫然了!
    《武林风》刚刚拿在手没多久,此时一个个都已经读了《武林风》上的文章,尤其是段无丙那一篇感言。
    这是一篇让人很无奈,可以当笑话看的感言。
    没人相信?
    怎么可能相信?
    怎么可能相信太极社能够一个月连摘六果?别说一个月,就是六个月,六年都不可能相信。
    可是这边还没放下《武林风》,咧嘴而笑的笑容还未从脸上消逝,钟声响起。
    观音阁评鉴的钟声响起。
    绝不可能是太极社,段无丙的笑话不可能成真,可是是谁?
    是什么人在这时给大家开玩笑?
    疯狂的奔跑着,一个个冲入天龙寺,冲入武道院,冲向观音阁。
    “鉴经长老,刚刚可是观音阁评鉴钟声?”
    第一个冲入观音阁的李士奇远远就高声喝叫道。
    鉴经长老躺在藤椅上睡太阳,第一次没有打瞌睡而是嘴里哼着歌,这时懒洋洋的瞟了李士奇一眼:“士奇呀,老朽耳朵不好,是不是观音阁钟声,老夫听不出,不会你也听不出吧?”
    “听不出,你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听不出钟声是不是观音阁评鉴的钟声?”李士奇死死瞪着鉴经长老,鉴经长老哼着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长老,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评鉴,而且通过了,我不是说段无丙,也不是指张九才。”李士奇再次询问,这时数个人也冲进了观音阁。
    鉴经长老翻了个身,背朝众人躺着:“你们一个个都说摘长生果要靠运气,一个个怦击着小一辈,说段海峰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能当领导,要自己当,武道界七分江山,段海峰领一队,你们各领一队,如今……”鉴经长老叹着气唠唠叨叨的或指桑骂槐,或直言不讳,或冷嘲热讽……
    鉴经长老辈份极高,众人虽然也是武道院极有身份地位的,碰到这么个长老也无奈。
    “长老,倒底是不是今天有新人观音阁评鉴,您先给我们一个明示。”
    一个个走又不好走,看着鉴经长老这样,很多眼神对视:“上当了,怕是这鉴经长老弄出来的,不是起了玩心,就是想着太极社老摘果,而他们这些一事无成,所以心里不舒服,故意招人来训话的。”
    鉴经长老训了半天,才哼了一声道:“不用胡思乱想了,这观音阁评鉴确实是真的。”
    “轰!”
    如一道炸雷响起在众人耳边。
    “那是谁?”
    “不是太极社的吧?”一些人已经厉声尖喝起来,一双双眼睛瞪着鉴经长老,仿佛生怕他从嘴中吐出那三个字。
    “老夫刚才不是告诉你们是谁了么?”鉴经长老哼声讥讽,这才懒洋洋道,“刚才邓致那娃娃拿着资料来评鉴。”
    “邓致?”
    李士奇、孟述圣很多人这一刻脑袋都仿佛停止了,整个观音阁前静得落针可闻,而后才声音响起。
    “通过了?”
    “邓致他观音阁评鉴通过了?他也摘果成功?”
    “太极社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连摘三果了?”
    ……
    秦启摘果的消息如同一道霹雳完全震住了整个大理武道界,一个个听到这消息,再三确认不是鉴经长老开玩笑后都选择了沉默。
    能说什么?
    ……
    丽正书院,这洛学门下第二大书院依然在登歌载舞,每一个进出书院的弟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即便是那些并不知道武道界存在的普通弟子亦是如此,因为他们上面的一个个老师,大师兄,大师姐都很在笑。
    秦婉清的摘果。
    做为一个女子摘得长生果,按理是不可能得到极高的重视的,洛学本身也是不想太过庆祝,可是秦婉清这一果摘得太是时候,无论想怎么压都是压不住,压不住一个个人心中的喜悦和兴奋。
    程颐在重重表扬了秦婉清后,亲自来到了丽正书院,召集了已经进入武道界的门人弟子,在台上声竭力嘶的作着‘儒家冬天来临,戒骄戒躁,稳住脚,大步向前,再创辉煌’的演讲。
    “我们真的到了可以唱歌跳舞的时候了么?不!”
    “儒家死期将近!”
    “洛学死期将近!”
    “太极社或许会替代我们!”
    “万事万物,向来盛极而衰,我儒家,尤其是我洛学已经到了极盛,是不是会盛极而衰?”
    程颐在台上一次次告诫众人,危机就在眼前,洛学所取得的荣耀在天道之前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整个大堂每一个人,包括杨时、游酢、谢良佐、吕大临这程门四大弟子,包括罗从彦、刘正理这样的二传优秀弟子脸上都带着笑,眼中都洋溢着欢乐。
    一篇演讲直到午时,程颐才板着脸准备结束,心中也是无奈,巨大的荣耀面前,连他程颐每每梦中都会笑醒,让这些人产生紧迫感,怎么可能。
    “老爷!”
    程颐的老仆人沉着脸向程颐示意。
    “拿上来吧!”程颐目光落在老仆人手中的《武林风》上。老仆人连快步走上台:“老爷,这是今天一期的《武林风》,上面写了一个很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在这堂课结束前让老爷看一下。”
    “难以接受?”
    程颐板着脸接过报纸,直接翻了开来。
    “啪!”
    报纸重重掉在地上,程颐脸一下子血色尽失。
    “段无丙梅开二度,太极社再摘一果!”这一刻程颐脑海中满是那一行黑得发亮的大字,虽然程颐刚刚在台上声竭力嘶,说儒家没什么可自豪的,洛学不算什么,和太极社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太极社三年摘三果,可洛学三年摘了什么?不过两果。
    可是……
    程颐目光缓缓移向地面报纸,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镇静。
    大堂里一双双目光疑惑的落在程颐身上,落在那份《武林风》报纸上,程颐这洛学开派宗师,修养之高已到天塌不惊,什么事能让他拿不稳报纸,甚至脸色也变白了。
    “老爷!”
    “老师!”
    老仆人连弯腰,杨时连上前。
    一只手拾起报纸,递向程颐,程颐微微眯了下眼,脸上的血色恢复了过来。
    “给中立。”
    老仆人连将报纸递给杨时。
    “这是刚刚到达的《武林风》报纸。”程颐声音沉重而沙哑,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大堂,“这篇报上头版登了一篇文章‘段无丙梅开二度’。”程颐说到这转向杨时,“中立,你读读吧!”声音低沉,而后程颐走向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微微眯起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是,老师!”
    杨时沉声翻到头版,手微微一颤,脸色很有些难看。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段无丙梅开二度,太极社再摘一果。”杨时沉重的声音响起在大堂。
    太极社再摘一果?
    什么意思?不是张九才,而是段无丙,段无丙摘得第二果?
    即便是程颐报纸掉地上都依然没褐尽的欢乐凝滞了,一道道看着台上的目光凝固了。杨时读文章的声音微微一静后,又缓缓响起,这声音却如同从极遥远的天边传来一样,许久许久,一些人才回过神。
    “没关系,或许这也是儒家的成果!”
    “或许段无丙摘的是儒家的道!如张九才一样,都是明着赞扬段海峰、秦仙傲的学说,实则是支持儒家学说的!”
    渐渐的一个个也都回过神来,竖起耳朵倾听着。
    “段无丙摘果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人即兽’,人就是禽兽的一员,人性其实就是兽性……”杨时的声音冰冷而低沉。
    程颐闭眼坐在椅子上仿佛死了一样,无一丝声息,只有眉睫在细微的颤动着。
    时间流逝,文章已经到了尾声,而这里——
    “儒家的缺陷极为明显,这也是为何我炎皇子孙,中原大地无论历朝历代的儒生如何努力,到了一定时期便不得不天下大乱……”
    “然则儒家的缺陷倒底在哪里?”
    “段海峰给了我们答案,太极社会给天下人答案……”
    一个个沉着脸,天下人说儒家不是的多着呢,他们自然不会为此而生气,可是——
    “或许有人会认为我段无丙两年之内连续两次合成长生诀是很了不得,可是太极社内部这根本不算什么。”
    “或许有人认为摘长生果是一件极难的事,可是……”
    “真的不难,认为难是你们错了……”
    一些人沉重的呼吸响起在堂中,合长生诀很容易!不难,觉得难是做错了?若不是杨时在念,程颐就在一旁,一些人真想喝斥。
    “近一年来武道界很是热闹,唱大戏的主角是儒家,先是四月连中六元,而后又将他人的摘果据为己有,认为也是儒家,此事我不知道天下人怎么看,但在太极社内部,人人都觉得好笑。”
    程颐手背青筋一突。
    整个大堂一瞬间,很多人脸上浮起红色。
    新学、商容派、张九才摘果被认为与儒家沾了边,这本没什么,武道界不是儒家如此想,而是大部份都如此想,可是段无丙这样说来,杨时冷嗖嗖沙哑的声音读来便格外刺耳,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
    “砰!”
    巨大的巴掌拍下,杉木桌案炸开,木屑四溅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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