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很长,但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刘伟回想完回到家里,家里的院门紧闭着,自己家院子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门口的房板都有残缺,四面透风,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靠里的桌子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这个不算家的家。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里走去,右脚刚跨进去一个身体瘦弱的小丫头从里屋跑出来,用那小小身躯堵着门。
    小丫头面带喜色对着他甜甜的叫了一声,“哥,你回来啦?”
    刘伟脸上露出微笑,整个人像是变了一样,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温柔的小公子,虽然身上的衣着让他看起来不是很像,但他整个人的态度转变的极快。
    “在家有乖乖听话嘛?”刘伟微微弯下腰,伸手在小丫头的脑袋上揉了揉道。
    “恩,有的,今天娘吃下了一大碗粥哦,还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呢。”小丫头开心的手舞足蹈,她一想到今天她娘喝完粥有力气的和她说话,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刘伟一听脸上的喜悦更加大了,他直接抱起小丫头往屋里大步走去,今天原本还想着这个偏方是否可用,没有想到回来居然听到这么大的消息,看来她娘有希望了。
    他刚进屋里就听到久违的呼唤声,那么一声让他一个大老爷们眼里泛红,心里难受的紧。“阿伟啊,你回来了?”简单的一句呼唤,让刘伟激动地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娘的声音了。
    “娘,你好些了嘛?”刘伟将小丫头抱放在床边,然后快步上前扶着要起来的阿娘。
    刘伟的娘脸色终于有些红润了,她笑着对着刘伟道:“好了,我已经好了,以后那些药啊,可以不用再吃了,在加上你之前给我买了那么多药够用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之前他儿子提着一大包的东西回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么多钱,但是一下拿那么多东西回来,她多少会有疑惑,但是她选着相信自己的儿子。
    儿子是她生的,她知道自己儿子的为人,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好的。
    “娘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就好好地把病给养好就行,其他的有我呢。”刘伟明白她娘担心的是什么,他也在发愁,现在的他后悔极了。
    当初就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话去赌博,现在他欠了那么多钱,就怕那些人找到家里来,他娘怎么能承受下来,他懊悔的直接蹲下身子趴在她娘身边小声的道:“娘,你说我是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他觉得自己太不乖了,他当初为什么不听他爹的话,好好地跟着他学,说不定他娘的病早就好了呢。
    “谁说的,是不是外面的人又嚼舌根了,你别去听那些,你只要记住你是最好的,你可是娘的宝。”刘伟的娘心疼的用手在她儿子脸上摸了摸,她怕现在的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靠药来吊命,这那能吊的起啊。
    但是她又舍不得死,因为死了她家就真的完了,她还想要看到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呢,她用手在儿子的脸上捏了捏道:“你啊,可是娘最乖的儿子,你看看你给娘买的那么多东西,还给妹妹买了,还哄妹妹,你是最乖的儿子,最好的哥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自己的儿子,让他别去想那么多。
    刘伟趴在床边听着阿娘的称赞,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能这样静静地听着他娘的声音真好,金莲花说的偏方瞬间出现在脑海中,他暗自咬牙这件事情他做,为了可以治好他娘,他什么都肯。
    “哥哥,不哭。”小丫头坐在床上朝刘伟爬去,她挤在她阿娘身边和哥哥身边,伸出骨瘦如柴的小手在哥哥的脑袋上摸了摸,这个动作像极了她哥哥经常摸她一样。
    刘伟被他妹妹给逗笑了,原本还有些沉重的表情瞬间散了,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阿娘和妹妹,觉得值了。“没有哭,哥哥怎么会哭。”他站起身给他阿娘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阿娘靠在哪儿,他则将小丫头抱起来举高高。
    一阵欢笑的声音打破了家里原本沉寂而阴郁的家庭,瞬间给家里填上了色彩。
    下工回来的老刘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院里,他就听到那已很久没有在响起的笑声,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声,他站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他没有进去打破这个气氛,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进去,他儿子肯定会板着脸对他没有什么好话和好脸色。
    他叹了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和儿子的感情越来越恶劣,到最后他们两个不怎么说话,一旦说话就吵架,甚至有时候他一说话他儿子就恶言相向,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在外面占了好长时间,听着屋内温馨的场景他不由自主的迈出脚步进去了,当他一进去出现在他们几个面前后,那喜悦的笑声恰然而止,这一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也想融入进去,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
    刘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将小丫头放在地上,他冷着一张脸帮他阿娘盖了盖被子便道:“娘你好好的休息,我先出去了。”他说完也不听他阿娘的呼唤便急促离开。
    老刘见他儿子这样对自己,气的怒喝他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他觉得心寒,小时候一直跟着他,吵吵嚷嚷的喊着长大要像他一样,可是真的长大了他便不愿意了,甚至开始讨厌他这个父亲了。
    刘伟不想当着他娘的面前和他爹吵架,他冷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娘,示意他放心他不会做什么的,然后便快速离开了。
    小丫头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哥哥离开了,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感觉刚才的气氛瞬间没有了,家里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她很不喜欢这个感觉,她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她爹又看了一眼她娘道:“阿娘我想以后还想被哥哥举起来。”她很喜欢那个感觉,她也喜欢自己的哥哥。
    家里的两个男人,小丫头更喜欢她哥哥,因为哥哥对她好而且很温柔,虽然她阿爹对她也好,但那种感觉是没有的,而且她觉得自己阿爹很凶,她害怕。
    刘伟阿娘心疼的伸手在小丫头头上揉了揉道:“会的,哥哥最喜欢你了。”
    老刘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被自己儿子的举动给气到了,他气的用手指着已经离开的刘伟道:“真的是反了,反了他了。”他的最后一句还刻意的加高了声调,这声音足够让左右邻居都可以听到,更何况是蹲在外面的刘伟。
    刘伟阿娘看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听到自己男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她气的拍了一下床板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嘛?这个时候怪他反了,我看是你反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多活几天啊。”她说着说着便有些喘不过去来了,她连忙用手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
    老刘吓坏了,他连忙上前给刘伟阿娘顺心口,今天好不容易进到媳妇脸色好一些,还没等他说上两句就这样了,他有些懊悔,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的。
    “孩子他娘你别气,是我的错,我的错。”他一边给刘伟阿娘顺心口一边给赔不是让她千万别动气。
    刘伟阿娘大口喘着气,重喘几声后便慢慢地冷静下来,她靠在哪儿叹着气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他爹,我们的阿伟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嘛?他真的有外面那些人说的那么坏嘛?”她连问几个问题把老刘给问住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人,他都清楚,他也清楚他儿子是真的赌博啊,他为何这么愁不就是因为他老子赌博欠了别人那么多钱,他们家该拿什么来还?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他现在赚回来的钱都是为了给她媳妇买药看病的钱,这些药都是不能断的,他儿子又欠了那么大一笔。
    这一瞬间就把他给压垮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所以你要好好的休息,督促着我别在吵孩子了,这个家没有你可不行。”他最怕的就是他媳妇和他说将她的药给断了,这一断那就是没有命啊。
    他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可以治好自己媳妇,他是不会放弃的。
    小丫头站在一旁看的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阿娘怎么了,她上前抓着她娘的手道:“阿娘你怎么了?”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她的小手有些冰凉,摸起来全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刘伟她娘摸了摸那只瘦弱的小手,她心里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命。她语气带着丝丝的沙哑道:“丫头咱们明天吃肉好不好。”太瘦了,她真的怕孩子身体承受不来,她说完抬起头看了看老刘。
    老刘瞬间明白,他嘴角笑着道:“对对,明天爹去后港割肉回来做给你们吃。”他看着瘦弱的女儿不是不心疼,可是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要不是有一个好东家,他们一家估计撑不下去了。
    “真的嘛?”小丫头听到肉,双眼睁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爹娘,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孩子骗你干嘛?明天就买肉给咱们的小云儿补补。”老刘松开自己媳妇,将仰着头一脸开心的小丫头抱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掂了掂,这是真的轻啊。
    小丫头得到了答案,开心的眯起眼睛嘿嘿直笑,她这个样子瞬间逗笑了刘伟阿娘和老刘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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