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主簿说得对,若是你补交了商税,我就给你解封了铺子,那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本官还怎么管理这么大一个县城!”
    李县令一本正经的说道:“此风不可长!既然你们敢不交商税,那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来人,去宁家铺子,把他们的账本拿过来,但凡铺子所得收益,全都收缴官库!”
    “且慢!”
    赵冀面色一沉,目光直直射向李县令。
    “李县令,我若是没有记错,在大临律法上明明白白有写着,商人漏交收税的,已经查核,需补交三倍收税,若是在限期内不补交,官府才能查封铺子!”
    被赵冀那样看着,李县令心中突然有些慌乱。
    随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过就是个书生罢了,便是有些才识,那又如何?
    他在安泗县为官多年,碰到的人多了去了,这样的案子,也不知道断了多少,还会怕他一个书生!
    听说他还是从勤宁县来的,既然在勤宁县发展的好,那给勤宁县那边的县令,肯定也是送了不好好处的,既然如此,到了安泗县,怎么就不知道表示了!
    李县令用力拍了下惊堂木,指着赵冀怒斥:“大胆,安泗是本官在治理,至于如何治理,难道还需要你来教吗?”
    “李大人如何为官,本来是与我没有关系的,但我如今在安泗居住,那大人的言行举止,自然也是和我有关的。毕竟,百姓们能否过得好,也看大人您如何治理一方土地!我一届秀才,自然是不敢教大人如何为官,但我提出质疑,还是可以的吧!”
    “我的老师便教导我,读书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临和百姓!我想,便当为官更是如此!”
    “公堂之上,竟敢驳斥大人,赵冀,你好大的胆子!”
    阮主簿见李县令的神色,不明显的有了些变化,怕李县令被赵冀这几句话吓着了,连忙道:“大人,您作为一方县官,完全可以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来实行律法!”
    “本就是赵冀他们家的铺子漏交税在先,拒不承认在后,如今更是要咆哮公堂,这样的人不罚,难以服众!”
    在大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有人跟着喊了起来:“对!难以服众!还请县令大人严惩!”
    赵冀环视一周,然后视线落在阮主簿身上:“阮主簿,果然是懂得名心啊!”
    “本官和县令大人一样,一心为民,自然是懂民心,更是得民心!”
    阮主簿说着官腔,心里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不过就是想替我女儿要一份像样的聘礼,你们都不愿意出,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便怪不得我了!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姑爷!契据找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童带着契据赶了过来。
    阮主簿一听见这话,面色一沉,看见宁童便要闯进来,连忙吩咐道:“何人擅闯公堂,还不快把人拦下,丢出去!”
    阮主簿官职虽不如县令,但在县衙多年,又是实权在手,衙役们自然也是听他的。
    见那些衙役朝自己走过来,宁童连忙大声喊了起来:“我是宁家的管事,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送交税契据!我宁家的铺子,是交了税的,契据在此,官府无权封铺子!”
    衙役拦着宁童,不让他进去,还要抓他,宁童在人群里躲闪着,又大声喊道:“我前来送证据,为何不让我进去!”
    百姓们到底大多是心善的,其中还有不少在宁家铺子买过东西,而且喜欢宁家铺子的,此时也帮着宁童说话了。
    事已至此,衙役们不好再拦宁童。
    李县令皱眉看向阮主簿,面色不愉,还是不得不开口,让人放了宁童进来。
    阮主簿看见李县令那神情,便知道他是生气了。
    阮主簿心中也是生气,暗暗骂着宁昌浩。
    真是废物,怎么办事的!
    契据不是都已经到手了吗?
    怎么还让宁锦璇给拿回去了!
    “姑爷,大小姐让我拿过来的。”宁童将契据递给赵冀,然后轻声道,“这是在宁昌浩那里搜出来的。”
    赵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将契据呈上:“大人,宁家铺子缴纳商税的契据在此,上面有阮主簿的签字,还有衙门的印章。”
    师爷将契据拿给李县令,李县令翻看之后,便皱眉问阮主簿:“阮主簿,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名字,可是你签的!”
    阮主簿连忙过来接过契据,眼睛一转便要说话。
    这时候赵冀冷声道:“自己可能会被人模仿,但衙门的印章,却是做不了假的!”
    阮主簿一噎,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他本想说,那不是他自己签的,是别人模仿的。
    有不懂的百姓问道:“印章为什么做不了假?”
    “官府的印章,和私人印章是不一样,每个印章都有独特的防伪造标识,若是那么容易伪造,那官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话一出,便是李县令和阮主簿也不敢说衙门的印章可以伪造了。
    本来,衙门的印章,就不是别人能伪造得了的,如今还没有人可以只看印章图案就仿造出印章的。毕竟,印章一直在衙门里没有丢失过,别人如何能伪造?
    如此,便只能承认,那份契据是真的。
    阮主簿心中发苦,却还是不得不回答:“大人,这字,的确是下官的字。”
    李县令面色一变,沉声道:“既然你收了宁家铺子的商税,为何不提醒本官!”
    阮主簿连忙起身,一脸愧疚:“大人,是下官糊涂了,这段时间衙门里事情多,百姓们需要衙门解决的事情也多,下官忙着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乌龙来!大人,下官自愿接受惩罚,还请大人降罪!”
    “念在你及时认错的份上,也念你平日里事情繁多,一心为民的份上,那这件事情便不与你计较了。至于宁家的铺子,便由你亲自去解封吧!”
    李县令如此判案之后,便打算要退堂。
    赵冀又怎么会如此便放过了他们!
    “大人,铺子里留存的这份契据是已经找到了,那衙门留存的那一份呢?刚才那些契据里面没有宁家铺子的,便是衙门账簿上面也没有宁家交税的记录,请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县令盯着赵冀,心中恼怒,这个赵冀真的是不知好歹,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
    得罪了县令,对他有什么好处!
    “宁家铺子既然有交商税,那衙门就一定是有记录的,或许是记在了别的册子上面,刚才没有拿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能看一下吗?毕竟,我这交了税,却被人说没有交税,衙门还查不出来,让我家的铺子都被封了,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李县令握紧了惊堂木,瞪着赵冀:“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本官知道你们受了委屈,本官也已经安排阮主簿亲自去你家的铺子撕下封条,这么多百姓们看着,大家也都知道,你们是安分守己的商人,这案子,便也已经结了,便到此为止吧!
    毕竟,县衙的账簿,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刚才让你看了,也是看在你老师骆大人的面子上,更是为了查清案情。如今案子既然结了,便没有再对外拿出账簿的道理,你既然跟着骆大人学习,便更应该懂得这些才是!”
    阮主簿也道:“大人说的是,赵公子,此事是我疏忽了,你若是心中不高兴,我私下里向你赔礼道歉。我女儿可是要嫁给你大舅子的,都是一家人,我先前行事也是为了百姓们,你若是要怪我,那我也只能受着了。”
    赵冀勾唇:“大人都这样说了,那赵冀听大人的便是!”
    这阮主簿可真会替自己扬名,这时候说出和二房的亲事,便是让大家知道他是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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