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光。
    栾拓从未觉得如此迷茫害怕,他如何能忍受得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呆上十年之久!小诺又如何能忍受得了十年的饥饿!
    他们明明没有害任何人,为什么一定要落得这种下场!
    栾拓的手掌愤恨的攥紧,一直觉得自己逆来顺受的他第一次在心底有了怨恨与不甘,而这种怨恨在这个压抑的令人疯狂的环境下,却显得那么可笑与苍白。
    他攥紧的拳头又慢慢舒展了开来,紧闭着的眼角不知不觉的落下了一滴眼泪,为了自己,为了小诺,也为了洛林……
    至少洛林还活着,那么这一切便都值得。
    十年而已,以我十年苦难,换我心爱之人平安,栾拓无声的笑了出来,即使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选择,永远会这么选择……
    三个月后,洛林腹部的剑伤终于彻底痊愈,只是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疤痕,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常坐在自己的床边,手摸着腹部受伤的地方发呆。
    虽然一直在养伤,但是洛林也在关注着神界的动态,血祭剑在比试中出现,他就猜到一定会被神界所注意,后来便果真传来了七王子因私藏魔界凶剑,被神王下令囚禁的消息,而血祭剑也不知所踪,想必一定是被神族严加看管了起来。
    听到栾拓被囚禁的消息,洛林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想起他狠狠刺自己这一剑,竟然没有一点犹豫和不忍,完全不念昔日缠绵的旧情,真是狠心到家了……
    “殿下?你又在发呆呢?”
    洛林抬起头,原来是夏子寂,“你怎么来了,神界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没有啊,自从七王子被囚禁这事闹了一阵后,最近神族一直很平静,简直连点花边新闻都没有,你猜为啥?因为以前的花边新闻也都是七王子的,哈哈哈哈……”
    洛林冷眼看着他,“好笑吗?”
    夏子寂识相的闭了嘴,“殿下,一点都不好笑。”
    “栾拓被关了也快三个月了吧。”
    “是啊,才三个月而已,要我说他把殿下伤成这样,关个三千年都不算长。”
    “知道他被关在什么地方么。”
    夏子寂想了想道,“好像是无界牢……殿下你该不会是鬼迷心窍的想去看他吧!”
    “笑话!他对我下手这么狠,我再厚着脸皮去看他,我这个魔族王子也太丢脸了吧!”
    “就是说嘛……”
    洛林白了他一眼,又道,“魔君最近在忙些什么?”
    一提这个,夏子寂就是一把泪啊,哭诉道,“魔君不容易啊,为咱们魔界筹划了几百年年,没想到人界的注意没打成,神界的主意也没打成,刚撤兵回来的时候好几个城池就都乱了,开始抢夺城池之间的公共用地,魔君最近费了好大得劲,四方安抚,镇压内乱,可别提多忙了……”
    “都怪我,”洛林皱眉道,“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坏了父亲的计划。”
    “魔君都不怪你,殿下就不要自责了,还是尽快把身体养好要紧呢!”
    “有机会替我给父亲谏言吧,短期之内我们是无法争取两界的土地了,从现在开始,最好有计划的控制魔界的种族数量,尤其是喜好食肉的大恶魔和半兽人的数量,一定不能再乘阶梯式增长了,否则魔界内部会越来越动荡。”
    “殿下何出此言啊,等您养好伤,我们再去神界征讨啊!”
    洛林慢慢摇了摇头道,“神王大概有我们所无法抗衡的后手,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夏子寂也不管听懂没听懂,先拍马屁道,“是,我知道了,还是殿下深谋远虑!”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流忆。”
    “属下告退!”
    流忆已经醒来有十几天了,只是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抬手什么的都比较费劲,但是情况也在一天天的好转着。
    洛林走进他房间的时候,流忆还躺在床上,一个魔族侍女在床边专心致志的喂他吃饭,周围放着很多空盘子,看样子都是被流忆干掉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洛林走到床前关切的问道。
    “还好……”流忆把一块肉咽了下去道,“就是好饿,怎么吃都饿……”
    “血祭剑在你体内呆的太久,看来它与生俱来的饥饿感对你的影响很深。”
    流忆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洛林遣退了那个侍女,坐到流忆的床边道,“你是想问栾拓吧?”
    “我听人说他把哥伤的很重。”
    “你还记得他吗?”
    流忆点了点头,眼神很清澈,“这种记忆是那种很遥远的感觉,因为我的身体一直是血祭剑主导的,所以我和真实的世界就好像是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但是能很清楚的记得栾拓,他很善良很无私,他是个很好的神。”
    洛林笑了笑,又问,“即使他伤了我,你依然这么认为?”
    流忆嘟囔道,“你们公平比试,即使哥被他伤了,也不应该怨他。”
    “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嘿嘿……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内个内个的关系?”
    洛林揉了揉他的头,“小小年纪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只是身体没长大而已,细算下来都好几百岁了好不,一点也不小了!”
    “少吃饭,没事多下床运动运动,听到没?”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栾拓吗?”
    洛林皱眉道,“短时间内恐怕不能了,他因为私藏血祭剑被神王囚禁了,栾拓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个该死的血祭剑果然一出去就露陷了。”
    见他赌气的表情,洛林有些好笑,“看起来你并不恨那把剑?”
    “谁去恨他啊,幼稚的心理年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流忆费力的把两个手指头捏在一起,给洛林仔细看两个手指肚中间的那一点点空隙。
    “有这么夸张么……”
    “认识栾拓之前,他每天在我脑袋里就是翻来覆去的重复哎呀我好饿哎呀我饿死了怎么办太饿了!”
    洛林笑了笑,又问,“那认识栾拓之后呢?”
    “认识栾拓之后他的想法还算丰富了一些,总结起来就是无限循环三句话:栾拓什么时候来看我啊,哎呀我为什么又饿了啊,一会栾拓来看我的时候我一定要少喝点啊……”
    “这么看的话,这几百年你活的应该很无聊。”
    流忆拼命的点点头,眼含泪花,“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玩个几十年,把我精彩的人生补回来。”
    洛林边把流忆附近放着的各种空盘子收好,边嘱咐道,“明天我让寅礼过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你为什么不自己来陪我?”
    “现在魔界的事情太多,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你说是不是?”
    流忆点点头,“那好吧!我也好想念咱们的美食呢,明天刚好出去大吃一顿。”
    “少吃点吧,不然长成猪了!”
    “切,还是栾拓哥哥好,每次血祭剑要吃的,都是要多少给多少,自己的血都流光了还恨不得赶紧再重生出来些……”
    洛林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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