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成,太守府。
    韩猛端坐首位,做思索状。堂内除他之外没有半个人影,很是安静。
    “嘎吱”
    突如其来的门轴转动之声,打断了韩猛的思绪,还未等他看清来人,就听见——
    “爹,大哥被抓的消息确认了吗?”
    “哼!你可知不经禀报就擅自闯入大殿,乃是重罪?”韩猛阴沉着脸说道。
    来人却混不在意,回道:“行了,爹,你就别说我了,我还是因为担心大哥嘛,一时忘了,爹你就不要怪我了嘛!大哥的消息确认了吗?”
    “嘭”
    韩猛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直接拍了个粉碎,怒道:“哼,哪有这么快。也不知道你大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被司马懿忽悠过去袭击渔阳。还有你,平时跟你们说,让你们不要去招惹大将军,不要招惹汉军,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大哥现在成了阶下之囚。你要是再不听话,哼!说不得今后也好不到哪去!”
    来人乃是韩猛幼子,自小与大哥关系甚好,前几日听得黄忠送入城中的消息,大是着急。直接就找上韩猛,问是不是真的。韩猛言还有待查证,其后数日,避而不战的原因也是因为在等查证的结果。而自那天过后,韩猛幼子每日都会前来询问一番,几乎都是这个时间点。
    再次听到呵斥,韩猛幼子怡然不惧,回道:“好了,爹,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关键是大哥真的被抓了?怎么又与司马懿有关了?”
    “我怎么知道!”韩猛没好气道,“前些时日冀州牧韩馥欲要攻打大将军的幽州,就派人从各郡调兵,我们河间也不例外。这老匹夫如果不是州牧,理都不想理他,可谁让他就是呢!没办法,只好派了三千老弱前去。结果你大哥非要亲自带人前去,说是什么只派三千人会落下把柄在韩馥手中,如果他亲自走上一趟,再放低姿态解释一番的话,应该就不会被为难了。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韩馥以此压迫于我,也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你大哥去了之后,一直不回来不说,连个消息也没有。”
    “哎!”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次韩馥攻打幽州,我就觉得他脑子有病,本来还想到时候趁着韩馥被大将军打败,趁机拿下一郡,然后在大将军南下的时候顺势投诚,也好为你们兄弟二人谋个出路。哪想到之前还说韩馥与大将军陷入僵持的境地,忽然就大败被擒,汉军顺势攻入冀州。我河间濒临幽州自然首当其冲,也就没了机会。”
    “我一想啊,既然没了再拿下一郡的机会,就这么投靠了大将军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还没来得及下令,汉军的黄将军就已经打到乐成城城下了。还迎来了你大哥的消息。”
    “我就想,会不会是汉军的阴谋,想要以此为要挟,逼迫我投降?因此我就紧闭城门,不与之交战,也不投降。反而派人前去打探具体情况。”
    说到这里,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哪成想你大哥竟然真的带着人去奇袭渔阳去了,然后兵败被抓。当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嘭”
    椅子另一边的扶手也步了后尘。
    拍完,韩猛又满脸苦涩的说道:“我就想啊,你大哥也就有点小聪明,哪会有奇袭这种想法?还是深入幽州腹地纯属找死的奇袭。”
    韩猛幼子迟疑了一下,问道:“爹,可这和那个什么司马懿有什么关系啊?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韩猛一噎,这才发现忘了说这茬了,可总不能说自己忘了吧,瞪了一眼儿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怎么没有关系?打听消息之人,才进入渔阳就被大将军的人给发现了,抓了起来。最后还是因为说是我派去打探你大哥消息的探子,这才将他放了出来。”
    说到这里,韩猛有些得意起来,觉得面上有光,连大将军给他面子,如何不有光!“然后又带着去见了你大哥,这才知晓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说是韩馥手下新来了个谋士,叫司马懿,你大哥带兵前去的时候被韩馥刁难,就是此人解的围。没想到的是这是韩馥与其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让你大哥对司马懿心生感激。然后韩馥就要求你大哥做出补偿,司马懿就建议将袭击渔阳的任务交给你大哥,还承诺事成之后会将中山国交给你大哥。你大哥就信了,同意了此事。再然后就成了这样子。”
    “这个司马懿为何会让大哥去干这事呢?韩馥手下不也还有几个废物吗?这么机密的事情,交到自己人手里岂不是更好?”韩猛幼子满脸的疑惑不解。
    “这……”韩猛麻爪了,以他的智慧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还能知晓其中究竟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心里有个很大胆的想法——有人想逼他站到汉军的对立面!
    心里琢磨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又是谁主意,到底是韩馥还是司马懿?眼神一瞟,发现儿子还在呢,而且那眼神有些不对。
    “咳咳……”
    韩猛捂嘴咳嗽两声,掩饰刚才走神的尴尬,随即佯做愤怒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笑话你老子,找打是吧!还不给我滚出去!”
    韩猛幼子很是配合的装作怕怕的退后两步,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的说道:“爹,那城外的汉军怎么办?”
    听到这茬,韩猛揉了揉太阳穴,分明是感到十分头疼,只是此头疼非彼头疼。有些丧气的说道:“先和他们谈谈,然后再看情况吧!”
    “哦!”韩猛幼子兴致不高的回了句。
    “行了,下去吧!”
    ……
    大概韩猛也没有想到汉军现在需要尽快决战,其坚决程度比刚出兵的时候要高多了。
    汉军大营,另一对父子。
    黄忠正在给黄叙“上课”——
    “最开始进入河间郡的时候,我以为韩猛是铁了心,想要顽抗到底。”黄忠抚须说道,“后来的几县,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况,和我这边的情况,发现之前想的不太对。很可能并不是想要与我们汉军对抗,而是早有投效之心,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或者说想要谈条件。而现在……”
    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现在看来,有可能是觉得只剩下乐成,没了谈条件的资本,或者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毕竟,只凭我们一面之词难以让他相信事情的真相。说不定这几天他避而不战,就是为了查探事情的真相。”
    黄叙咂摸了一下,觉得大有道理,但有一点实在想不通,就问道:“那为什么这些天他连个话也不回?”
    ‘是啊,为什么连话都不回?’
    黄忠心下也觉得奇怪,但为了不在儿子面前丢脸,嘴里胡诌道:“也许是他忘了,或者是想等得到事情真相之后再决定,一旦他儿子被杀,很可能会爆发!”
    黄叙舔了舔嘴唇,说道:“那要不向上申请看能不能把他儿子杀了,让韩猛暴怒,失去理智,这样不就可以将其诱出城池,然后灭了他?”
    “不可!”
    一声低喝,从帐外传来。
    黄忠闻言丝毫没有恼怒之意,反倒一脸的欣喜,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黄叙同样是心里一惊,立马站了起来,看来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二人刚刚站起来,大帐的门帘就被掀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帐门处。
    “院长,你来了!”黄忠惊喜道,“这下好了,伤脑筋的问题可以交给院长你了。这种事情还是院长你们来处理,才是最合适的。”
    黄叙在一旁看着父亲拍马屁的样子十分想笑,但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对,不然要是落了父亲的面子,接下来可就惨了,所以就强行忍住了。
    戏忠走到位置上坐下,略带疲惫的说道:“黄军长就是谦虚啊!刚才听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就差进行实施了,还谦虚啥呀!”
    又说道:“你们都坐!坐着说话,站着多累。”
    黄忠父子拱手称谢,然后都坐了下来。
    对于戏忠的话,黄忠显得有些疑惑,便问道:“戏院长的意思是韩猛真是那种想法?”
    “嗯,没错!”戏忠倒了杯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了连续赶路的疲乏,“我急着赶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韩猛。想必如果谈判的话,你们恐怕也做不了主。而且……”
    许是想起暂时不应该说,又停了下来,搪塞道:“有些事情你们暂时还不知道,等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暂时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而且,你们对于谈判也不了解,所以等下我就进城与之相谈,尽快解决此事。然后你们迅速南下,尽快拿下冀州。现在我们的时间比较紧。”
    黄忠父子二人被戏忠话语之中的急切之意惊到了,相对而视,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心里一种紧迫感陡现,本来看着戏忠面现疲惫之色,想要劝他先休息一晚再说的想法也遏制住了,齐声道:“是,院长,我们一定会尽快拿下冀州。”
    戏忠点点头,没说话,又喝了口茶。
    黄忠问道:“院长的意思是我不用去渤海了吗?”
    戏忠闭目回道:“去,只是顺序变化一下,先拿下冀州,然后自平原出发,与第五军合力灭杀田楷。”
    煞气四溢的话语,让黄忠父子精神一震,这才发觉发生的事情或许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黄忠郑重道:“我明白了,院长。”
    戏忠睁开眼睛说到:“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进城,你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南下。至于韩猛想必很快就可以解决,天黑之前吧!”
    出帐走了几步,戏忠又返身说道:“对了,还有,别忘了留下足够的人手接收乐成。”
    “没问题!”
    ……
    随后戏忠在几名黑衣卫候补人员的保护下,匆匆赶往二十里外的乐成。来到城下,说明了来意,当即被放进了城池。也有看他们人少,掀不起什么浪花的缘故。
    进入乐成不到一个时辰,戏忠就再次出城了,回到军营。带领黄忠安排好的士兵,前去接收城池,同时告诉他,让他等候韩猛和其手下的大军。、
    黄忠没有多说什么,自戏忠让他安排人手接收城池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令他好奇的是,戏忠到底是如何说服韩猛的,或者说是到底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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