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猗顿曾于此地蓄养猪、牛、羊、马、驴,成为当时的大富翁,得与陶朱公起名。
    而猗氏县,名字由来说法种种,最让人认可的乃是猗顿于此地养五粽而致富了。
    因为即至今日,猗氏县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有蓄养此五粽之中的一种或是几种,已成为一种地方性习俗。
    甚至县内有一猗姓的大户人家,据说很有可能就是猗顿之后。当然年代久远,无法考证,就是这户猗姓的大户人家也从未承认过,是以只能是据说。
    今日猗氏老太爷正在家中养神,忽听闻有人前来拜访。
    “老爷,门外有一汉子,说是老爷的旧识,多年不见,今日特来拜访。”
    猗老太爷心中惊讶得很,不是听说汉军即将来攻吗?怎么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拜访,也不怕引起误会?
    想了想,猗老太爷问道:“那汉子多大岁数?”
    下人没做多想,当下回道:“回老爷话,大约三十前后的中年汉子,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孔武有力。”
    “哦!”猗老太爷抚须之手一顿,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年纪的旧识,想了半天,却是没有半点印象。以为是董卓麾下派人前来陷害自己,想要勒索钱粮,正准备开口拒绝来人的拜访,忽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又停住了。
    原地来回走动几步,嘴里碎碎叨叨的说着:“不会是他吧?三十左右,也就只有他最符合了,可是明明听说他在大……”
    “是了,是了,要是是他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嗯,没错,十有八.九就是他,是他,好!好!好!”
    猗老太爷自己叨叨了半天,也不在意下人那奇怪的眼光,说道:“命人马上准备宴席,要最高标准的,材料不够的,立马让人去买,钱不够了就去找管家,就说我说的。”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另外,让人去把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给我叫回来,就说有贵客临门,无论有什么事,必须立马赶回来。要是回不来就别回来了。”
    下人闻言就是一惊,自他在猗氏府上这几年以来,还从未见到过猗老太爷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当即应了声是就赶紧退下了。
    目送下人离去,猗老太爷低声道:“猗家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啊!呵呵!让你们这些王八蛋瞧不起我们这种商人世家,哼!现在,哼哼!”
    却是想到了猗家在县里、郡里受到各大世家的歧视,心下不平。
    “哎呀!差点忘了,人还在门外等着呢,可不能让老夫的恩人久等,真是失态了!”
    猗老太爷忽地惊呼一声,慌忙向大门快步行去。
    及至府门,命令下人打开府门。见确实是自己想的那人,猗老太爷心道:果然是他。
    刚打开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猗老太爷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一脸的抱歉之色:“实在抱歉,实在是抱歉啊,老夫迎接来迟,还请恩人恕罪!”
    不等来人回话,又说道:“这些人都是这几年新来的,不认识恩人,让恩人久等了,是老夫的不是,都老夫的不是啊,还请恩人不要见怪啊!”
    来人笑道:“老大哥言重了,正好好久没到这城里看看了,欣赏一下美景倒也是不错的!”
    听说汉军即将打来,猗氏城里闹哄哄的,哪有什么美景可言,分明是托词,给主家留脸面罢了。
    猗老太爷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慢待了,里边请!”
    随即二人一脸欢笑的一同入了府,只是在临入府之前,猗老太爷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府门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悄然松了口气,又给开门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关上了府宅大门。
    猗老太爷自以为做得隐蔽,无人察觉,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来人眼中,只是心头微微一笑,并未表现出半点。
    有说有笑,相携进了进了会客大堂,猗老太爷坐在主位,来人坐在主宾的位置上。又是一番客气,猗老太爷问道:“恕老夫疑惑,不知恩人今日所来为何?”
    “老大哥客气了,还是叫我公明好了,当不得‘恩人’之称,想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公明?徐公明吗?他怎会在此,还与作为此地大户人家的猗氏相熟,听其言语,看样子有一番故事在里边啊!
    猗老太爷听了徐晃的话,正色道:“对恩人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可对我猗家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哪,岂能不铭记于心?”
    说完,猗老太爷满脸的缅怀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董卓掌管河东,其人对部下赏罚还算分明,是以部下愿为其效命。而要说到治理地方,实在不在行,要不是有李儒在旁出谋划策,又多对朝中十常侍多有孝敬,恐怕早就被罢官之罪。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剥削世家大族,尤其是根基浅薄的商人世家,剥削更重。而猗氏作为河东郡内首屈一指的富户,又有传闻说是历史上有名的富商猗顿之后,自然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猗老太爷虽有心反抗,但民不与官斗,当然也不是没有斗过,只是均以失败而告终,剥削也就更重。家中资财被盘剥一空,猗老太爷一度想要轻生,但又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才忍气吞声,咬牙将家中最后一点家底拿出,北上收购财物,希冀能重振家族的失业。
    没成想,消息走漏不说,董卓也不想给他活路,就派了百来人装作山贼,在其返乡的必经之路埋伏,欲要一举打垮猗氏家族。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正逢这股假扮的山贼与猗氏家族的护卫交战之时,被回乡省亲的徐晃给撞上了。那还得了,徐晃二话不说,提斧上前,杀散了山贼,虽然是假的,但徐晃那时年约二十,没有想那么多,也就无从知晓乃是官兵假扮。
    被救的猗老太爷等人甚是感激,将之奉为上宾,怎奈徐晃心急家中老母,只得婉言谢绝了邀请。
    后来徐晃往家中看望了老母,将之安顿妥当,孤身前往幽州之时,途经猗氏,就顺带拜访了猗家。被热情的猗氏族人热情挽留于府中,逗留了数天,方才北上,其所用盘缠就为猗氏所提供,不然以徐晃的家庭境况,安顿了老母,恐怕得一路自谋生活才能抵达幽州。同样,对于徐晃的老母也多有照顾,虽未将之请进猗家生活,但仍是时常帮衬,一直到徐晃在张羽麾下站稳脚跟,派人将老母接走。
    因此,徐晃对猗家也是甚为感激。
    徐晃也是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说道:“当年要不是老大哥相助,恐怕晃还到不了渔阳,还要多谢老大哥相助之恩!”言罢,起身一礼。
    猗老太爷急忙起身上前扶住了徐晃,坚持不受他这一礼,略带责怪之意的说道:“公明,要说恩情,比得过你救了我和我一家的性命?当年要不是你,我猗氏家族恐怕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不存于这人世间了。”
    说到最后,竟是动情,满眼含泪,垂涎欲泣。
    徐晃满心的感动,安慰道:“老大哥不必如此,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猗老太爷这才止住眼中的泪水,“公明说得极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过,这做人哪,不能忘本,这救命的恩情,大于天,岂能忘却。再则。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何如?”
    徐晃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转移话题道:“老大哥现在家中生意做得如何?”
    说起家中的生意,猗老太爷是既得意,又伤心,为何?只听他说道:“要说这家里的生意,自从那次得你相救,终于缓过劲儿来。其后也甚少去外地行商,而是在城里开了个茶楼。”
    “要说这茶啊,确实比以前的那些子茶好喝多了,生意倒也还不错,多有游历的文士、豪客赏脸,到那楼中一坐。”
    徐晃奇道:“那应该不错啊,不过我怎么看老大哥这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
    猗老太爷解释道:“按理说养家糊口之余,还能略有结余,毕竟我猗家虽然也是商人世家,可惜到了我这一代,家中只有我一人,幸亏下边有了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家中的人口才稍算兴旺,但也花不了多少不是。可是,这有一点就是……”
    “爹,听说小叔到了?”
    正说到关键,门外传来稍显急切的话语,打断了猗老太爷的话。话中的小叔自然是指徐晃,而为何要加个小字,却是因为几人年纪相仿,要是叫叔叔有感觉有些尴尬,不太妥当。但猗老太爷坚持与徐晃以兄弟相称,几个儿子总不能和老太爷同辈吧,就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以小叔称之,既有了辈分,又不显生分、尴尬。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猗老太爷被打断了话语,索性板起脸喝道,“还不滚进来。”
    徐晃也将目光投向大门处,只见三位长相十分相似之人,先后进了屋。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三人先是向猗老太爷行了礼,才有转身对徐晃拜道:“猗代见过小叔!”
    “猗昌见过小叔!”
    “猗盛见过小叔!”
    徐晃笑道:“好些年不见了,变得客气起来了啊!哈哈,都坐,别管你爹。有我在他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三兄弟看向自己父亲,见他没有什么表示,顿时明白是同意徐晃的话了,“谢小叔!”
    说完,方才入座坐于徐晃之后。(这个之后,不是说身后,而是指身侧,下边,以示尊重的意思。)
    待三兄弟坐定,猗老太爷面色一变,喝问道:“老二,老大怎么没回来,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四兄弟尽快赶回来吗,怎么不见他人?”
    老二即猗代,家中四兄弟以“世代昌盛”为名,寓意家族昌盛不衰,却是老太爷不想再重蹈他这一代的覆辙。
    猗代回道:“启禀父亲大人,适才恰逢吴校尉前来茶楼饮茶,大哥就让我和老三、老四先回来,待他应付了吴校尉就立刻赶回来。”
    猗老太爷显然是知道这个吴校尉,听了猗代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徐晃听到“吴校尉”三个字,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明白此人应是猗氏城领兵校尉。便问道:“这个吴校尉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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