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训和毕维斯关起门来数银子,那个开心啊,都忘记自己已经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了。
    “今天收入四百五十六两,刨去不到两百两成本,我们净赚三百五十多两。”孙承训穿越当兵前,作为一个小商贩,一天最多也只能收上一千多块,这么多银两,换作现在的物价,大约相当于后世的六万多块啊,就这么个刚刚支起来的小店,孙承宗再好的心态,也不能淡定了。
    就算现在的人图新鲜,买的人多一些,可是以后就算一半的销售量,一天也有三万多块的纯收入,到哪里赚钱去。
    再说,他们还可以对店面装修扩大,还可以开分店,孙承训眼微闭,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坐拥千万家财了。
    “这些银两,除了留作必要的成本之外,我全部要带走,达尔西和其它的人我也要带走,你们要抓紧时间聘请伙计,实在不许,让王怀山帮个忙。”陈卫东冷冷的几句话,当头就给孙承训倒上一瓢冷水。
    可想想,岛上还有几百甚至几千口子还等着饭吃,自己以后慢慢把店子再扩大,也不急。
    “陈先生,那么多人等着吃饭,你先带六百两走,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看着陈卫东一脸不解的神色,毕维斯小有得意的说,“我今天收了英国领事馆的一千两订金,是一个月的预付款,暂时能对付眼前。只要天天张,这点钱很快就赚来了。”
    陈卫东满意的点点头,毕维斯作为个外国人,能有这份心记着那些还在岛上等饭吃的中国人,这份心意,已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其实想想,除了大奸大恶的人,有多少人会对外国人如此敌视?也是看他们跟了什么人,现在黄皮肤的华人是他们的领导,他们自然要对华人好一点。
    陈卫东带着十几个帮众,押运着一千二百担粮食回到大洋山岛的时候,没想到,吴越已经带着一千五百名海盗家属,以及镇海县忽悠的一百多口子出发了,甚至,把他的女儿陈娇娇也带走了。
    丁石三和杨金武,开着两艘二三十的小海盗,又回到了琉球岛上,开始了他们在琉球岛上的布点工作。那里已经有日本人在活动了,他们的日子,不会很轻松。
    郑魁开了一艘船去了香港,自己带了两艘去上海,留了一艘小舟给孙承训他们联络用,如今小岛上,也只眼前大洋山港这两艘加起来不到五百吨的旧帆船,陈卫东除了等,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岛上除了远征船队中的二十多个人之外,还有四五百多名海盗及其家属,他们之中,亦不乏一些青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卫东便将这些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在岛上不多的土地上开荒种地,不种别的,就种土豆,又让那些青壮个下少捕鱼。心道,要是把这些大鱼都卖给孙承训,让他做成炸鱼块,不知道生意会如何?
    和陈志成预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两三天了,还迟迟不见他的人影,陈卫东不由更加担心了。
    不过,他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今的陈志成,可谓痛并且快乐着。
    陈志成提出带十个人去南京看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异议。毕竟这里刚刚经历中国人百年屈辱的第一辱,去看看也好。
    但是,陈志成心里却藏着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他隐隐感到,他在南京城,或许会有一些奇遇。
    和陈卫东在长江口上分别后,他们乘坐着一艘小船,沿长江一路往上,不过一天就到了南京。
    南京,仍如以前一般的繁华似锦,游人如织,根本没有一点刚刚经历过伤痛的酸楚感。
    秦淮河畔的歌女们,仍在费力的歌唱着盛世的太平,玄武湖旁的文人学子们,一如既往的朗颂着他们的华丽文章。
    但是,伤痛就是伤痛,屈辱就是屈辱。虽然大部分人选择了无视,却有一些人不能无视。
    大清,从一直以来安然自得的天朝上国,一下子沦为西方蛮夷手下的败军,不得不签下屈辱的条约,不少国人陷入了茫然。
    国人曾经的优越感,一夜之间荡然无存,有的人选择了怀疑,怀疑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传统,自己的一切一切,他们梦想,他们能够全盘引进西方的先进理念,对满清进行从头到底地换血。
    有的人亦有了逃离的冲动,他们一门心思的想着,外国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而这个大清,再也无药可救,于是他们谄媚的出现在洋人们面前,就想着有一天这些洋人会受到感动,带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亦有人却在豁然的屈辱中睁大了双眼,他们仔细的分析,反复的思考,试图努力找出这其中的原因所在。他们渐渐发现,我中华虽大,却已是积弊良久,若要万象更新,唯进努力学习外人的先进经验,补足自己的不足。唯有这样,才能让我中华日益强大,重新屹立在世界的前列。
    而魏源,则是这整个大清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年轻时候的魏源,只是个简单的读书人,只想着认真聆听师长的教诲,考科举,中进士,能为官一方,上报朝廷,下救黎民。
    魏源幼时胸怀天下,九岁时走县城应童子试,以怀中二麦饼应对考官的“杯中含太极,”答“腹内服乾坤”,而使众考官折服。
    只是,天不假其便,1829年应会时,却与龚自珍双双落选,不得不捐了个内阁中书舍人的候补之职,借在此期间,阅读了大量馆内的藏书。
    其后鸦片战争爆发,满清签下屈辱的《南京条约》更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
    1832年,魏源在南京城西的清凉山下乌龙潭边,购地建了三进草堂,并起名为“湖子草堂,”并在此度过了他后半生的大部分时光。
    1841年,魏源入两江总督裕谦幕府,直接参与了抗英的战争,并在前线亲自审问俘虏,亲眼目睹了英国人的跋扈和傲慢,以及满清朝廷的昏庸无能,愤而辞职,立志著述,写下《圣武记》,开始思考和探索强国富民之路。
    1844年,魏源进入参加礼部会试,中进士,以知州用,外派到江苏,任东台、兴化知县,在任期间,根据林则徐所编辑的《四州志》,参考历代史志,以及夷图夷语,编成《海国图志》,并在当年刊印发行。
    文中整括了世界地理、历史、政制、经济、宗教、历法、文化、物产等多方面的知识,并对强国御侮,匡正时弊,振兴国运作出了有益的探索,并在书中提出了“以夷制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观点。
    满清的学子们,除了一心只读八股书的书呆子之外,也还有许多象魏源这样胸怀抱负的年轻学子,他们也在默默的探求强国之路,而魏源的《海国图志》则如同冬日里的一绺春风一般,立即使他们惶恐的心里,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无数年轻的学子,不远万里,亲自东台当面向魏源请教,更有一些学子,为了方便日常向魏源求学,更是将他们的被褥都抱到了东台,日夜向魏源请教,并同一众年轻的学子们,一同探求着强国抗敌的道路。
    东台只是个小县城,再说魏源身为一方地方官,也不方便抽出太多的时间来授课,于是便在自己的草堂隔壁,又起了一溜草屋,让这些学子们安排在了自己的身侧,自己不时通过书信往来以调整他们的学习方向,参与他们的讨论。
    算是在南京城西开始了他开馆授徒的第一步。
    而今乌龙潭边,荒草早已被清除一净,二十几个年轻的学子们,正踊跃的在春日的柳荫下,激烈的讨论着大清的前途。
    “…圣皇仁厚贤明,无奈朝中奸侫当道,欺瞒主上,以使我大清遭此大辱,当今之计,唯有清除奸侫,匡扶正气,才能保我大清久运。”一个学子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程兄差矣,我也曾听老师说过那西夷进攻我南京之时的景象,我大清是全面落后于西夷,如今之计,唯有奋发图强,全面学习西方的科技和技术,才能力保我大清国力昌盛。”又一个学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都错了,大清之败,非战之败,实用将士不尽力,文臣不用心,才使我大清蒙此大辱,使我圣上蒙羞。”又一学子双手朝北一拱手,虔然道。
    “各国倒是有什么好用的办法,才能救得了我大清国运,报效圣上的皇恩。”姓程的学子急急的问道。
    “呵呵,人家大清都不急着要救呢,你们这群学子们着什么急去救?再说,大清,轮得上你们来救么?”一个留着一个平头,穿着身奇怪的中山装的青年,一脸冷笑的从桃林后走出。
    找到这个地方,可是费尽了陈志诚不少的工夫,刚才人家在讨论的时候,他一直在认真着,可如今听着这群学子,仍在满脑门心思要保这腐朽的大清的时候,忍不住就走了出来。
    “什么人,”众人内中一惊,曾经的学子,因为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便送了性命,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在这里讨论这些大逆不道的问题,只怕他们全部会人头不保。
    可是一看陈志成这奇怪的模样,立即就忘记了,“难道大清不靠我们这些来救,还能指望你们这些个自认为见识了些洋人,便不把自己当大清的人来救么?”
    “魏老师确实是我中华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不过,你们这些,不够,远远不够,你们这种见识,太有辱老师的教诲了,”陈卫东恭敬的朝东抱了抱拳,“而且你们说错了,我又不是大清的人,凭什么要我来救这大清?再说说你们各位,你们一心要救人家的大清,人家领你们的情么?人家满清贵族们的大清,稀罕你们的拯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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