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苏音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带着深夜室外特有的清冷,却又有几分熟悉。
    是他吗?苏音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了,不是睡前吃过一颗药丸,医生保证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立着一个人影,他正俯身看着自己,呼吸犹在脸前。
    “啊!”苏音尖叫着就要跳起来。
    男人抓住她的手,“别怕,是我!”
    “你……”苏音看清楚了男人的脸,是顾惊洲,但是她眼底是浓浓的意外,因为不敢相信,大半夜的这个已经跟自己结束的cg总裁会跑到自己家里。
    她满眼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苏音打开了床头的灯,然后下床走过去开了卧室的大灯,她拢了拢自己较为保守的睡衣,再次看向顾惊洲,这才发现那男人一脸颓败的样子,看起来跟往日里神采奕奕的他大相径庭。
    刚才因为紧张害怕没有意识到的是,原来这男人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因为酒精味道很刺鼻。
    她上下打量着他,想着他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
    顾惊洲看着亮起的灯光,下意识地伸手躲了一下,盯着苏音的时候滚了滚喉结:“音音,我是顾惊洲”。
    苏音当然知道是他,灯光这么亮,还是一张这么熟悉的脸,看不出来就怪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惊洲朝她走了过来,而且距离稍微一拉近的时候,他就伸手想要去抱她,苏音躲闪不及,被男人抱住了。
    她听见他说:“我很想你。”
    简单的四个字,让苏音从内到外筑起的防备城墙,瞬间全然破灭。
    顾惊洲说想她?!
    她难以掩饰自己心底的动容,原本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冲动也随之消失了,一瞬间她便缴械投降,贪恋他的温暖。
    可是下一秒,顾惊洲突然就要吻她。
    苏音反应迅速地咬破了他的嘴唇,红色的血液慢慢溢了出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并没有伸手擦去嘴边的血,只是满含疲惫的道:“音音,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苏音的心揪成一团,一颗心完全被他这个样子搅乱,彻底放松下来,顾惊洲坐在床边,轻轻将她揽住怀中。
    “我好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休息片刻。音音,收留我,好不好?”
    苏音的心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软了下来,想起自己这一整天的担心和纠结,她轻轻将下巴搁在顾惊洲肩上。
    顾惊洲揽紧了苏音,四周寂静极了。
    一切仿佛回到从前,是顾惊洲谈完生意回来的深夜,他总会这样,把睡着的苏音抱到怀里,拥着她入眠。
    苏音什么也不会问,只是静静搂着他,她知道这男人很累,她知道这男人需要什么。
    她不能为他做什么,所有做的,也只是给他一个怀抱当做安慰。
    苏音心里低叹,想起从前种种,到底还是爱大过于恨,眷恋比割裂要难那么多。
    面前的男人无助而又弱小,苏音抱住他,轻轻闭上眼睛。
    在这一刻,不问来处不问归路,就只在这一刻。
    给予彼此仅有的温存和安慰,不用去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又会有怎样的惊心动魄。
    ……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自窗帘透进来。
    苏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脖颈下枕着的那只手臂。
    那股清冽的味道近在咫尺,她却不敢抬头,唯恐自己是在做梦。
    “醒了?”顾惊洲看见女人的睫毛扇动,好像蝴蝶的翅膀一般美好。
    但因为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讲和,他也没有说任何要复合的话,她默默地转过了身,安静地等他一个关于昨晚的解释。
    可她却听到了顾惊洲的轻笑声。
    苏音所有的期待瞬间幻灭,臆想之中的服软和求和他都没有做。
    顾惊洲起身下了床,声音也随之响起:“我先回家换衣服,你也早点起来,我昨天已经跟董事会说过了,今天会下发任命你为cg副总的文件。”
    满腔的柔情顿时凝固,苏音愣在那儿,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变冷。
    原来一切都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他昨天夜里之所以会跑来,不是因为想念自己,只是在遭受到这一连串的压力后,需要一个释放的地方。
    原来不是因为爱和眷恋,只是男人本性的自私和需求。
    他订婚不成,原本不需履行承诺;
    他现在之所以履行承诺,就是因为昨晚两个人发生的一切吗?!
    苏音腾得坐起来,目光冰冷的盯着顾惊洲。
    “顾总不必这样,当初我们约定的是,你订婚之后给我副总的职位,现在你没有订婚,可以不用履行承诺。”
    顾惊洲正在扣衬衫袖口,听了这话微皱眉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苏音气苦,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可是想说却说不出口,“你以为,我想要的就是这些?”
    “不然呢?”顾惊洲更加不解。
    “你……”苏音瞪着顾惊洲,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顾惊洲有些不耐的挥挥手,“我当初答应过给你,我就一定要履行承诺,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他抓起领带和车钥匙,又看了苏音一眼,打算离开。
    “慢着!”苏音冷声道。
    顾惊洲转身,苏音盯着他,“请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
    顾惊洲皱眉,他搞不懂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确定要这样?”
    苏音点头,“我很确定。还有,希望顾总不要再搞半夜里破门而入这一套了,再有下一次,我会报警。”
    顾惊洲显出怒色,他看了苏凌晨一会儿,最终拿出一条钥匙放在床边,突然又抿了抿唇,唇角上扬了一下,“苏音,你够狠。”
    说完这话,他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砰”地关上,苏音颓然倒在床上。
    到底是谁够狠?!
    被窝里还是温热的,顾惊洲的气味犹在,一切都在昭示着发生过的事和苏音内心里的深爱和痛恨。
    恨得太深,是因为当初爱得太深吧。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伤害了你,你最多选择一笑而过,哪来那么多的纠结和反复思量啊。
    苏音就这样拥着被子躺在那儿,呆呆望着窗帘外透进来的阳光,渐渐从一条线变成了一大片。
    房间里开始变得暖暖的,而她身边那个曾经躺过的地方,却已经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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